“王夫人，容我再提醒你一句，你我皆已各自成婚，”傅琛的声音冷到了极致，“过去种种已是过眼云烟，还望王夫人早日放下过往，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吾妻温婉贤惠，傅某得妻如此，三生之幸，”傅琛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他缓缓侧脸，望向站在身边的妻子，眼眸中满是温柔缱眷。

他轻轻牵起柳清舒的手，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柔和坚定，“舒娘，‘百金孰云重，一诺良匪轻’，傅某此生，定不相负。”

柳清舒轻轻回握傅琛的手，心中的那一丝不安，在这一刻瞬间烟消云散了，脸上渐渐绽放出温柔的笑意。李玉茹比她想象的还要漂亮很多，但那又如何，夫君选择的人是她。过去种种，正如夫君所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她有什么好在意的。

李玉茹看着眼前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心彻底沉入了谷底。她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她强忍着泪水，不让它们滑落，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尽管内心早已是翻江倒海。

那女人如妹妹柔柔所言长得非常丑，李玉茹怎么也不肯相信，傅琛会为了这么个丑女人不要她。还有芸娘那个贱人，连她的脚指头都比不上，可王大郎处处偏袒那个贱人，明明她这么美。

芸娘那贱人和王大郎有自幼相识相伴的情分，可傅琛身边那个丑女人有什么，情分不如她，相貌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长得五大三粗，她看一眼都嫌恶心，这么个女人凭什么能越过她，李玉茹怎么也不肯相信。

“琛哥哥，我不信，你一定在说气话，”她失去理智，冲着傅琛大声吼道，“这个女人如此丑陋，哪里配得上你？”

突然，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了，你一定还在生我的气，才利用这个丑女人报复我......”

“够了，”傅琛怒不可遏，厉声呵斥，“王夫人，傅某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才一再容忍，却不想，你竟变本加厉，出口伤人侮辱我的夫人。”

“皮相不过外在，若心如蛇蝎，品行低劣，皮相再美也同样让人觉得面目可憎。”前世，他便是被这副美人皮迷惑，最后落得了被砍头，被人唾弃遗臭万年的凄惨下场。

傅琛嗤笑一声，"王夫人倒是有一副好皮相，但品行实在不堪。有夫之妇之身，却对傅某百般纠缠，如此行径，傅某也是瞠目结舌。" 说完，他不再理会李玉茹，付过糕点的钱后，便拉着柳清舒离开了喜福斋。

李玉茹震惊的瞪大双眼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完全不敢相信，那个曾经在得知她定亲，上门来跟她讨说法，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跟她说的男人，现在却字字句句如同锋利的刀刃，直刺她的心脏。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谈论她的语气满是鄙夷和不屑，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李玉茹落荒而逃。

刚才当着众人的面，傅琛有很多话不好说出口，到了无人的地方，傅琛赶紧仔细将自己和李玉茹的过往一一交代清楚，他说得很仔细，生怕遗漏了什么。

“舒娘，只从王夫人成婚后，我和她就再没见过面，我不知道她今天为何会说这番话，但你相信我，我跟她早已没了任何干系，以后也不会再有任何往来。”他牵起柳清舒的手，“舒娘，此生只你一个妻子，我便心满意足。傅某发誓，今生永无偏房妾室，若有违背，不得好死。”重生回来，他不会再浪费精力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有一个柳清舒，足够了。

柳清舒赶紧捂住了傅琛的嘴，“夫君，这种不吉利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不好，”她眼眶渐渐泛红，哽咽着继续说道，“我相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

傅琛心中一动，一把将人拥入怀中，心中感慨万千，舒娘啊，你怎么这么傻，太过信任别人，是会被欺负得死死的呀。

要买的东西都买齐，已经过了午时。

傅琛很多年没动手做饭，早饭只做了些很简单的东西，两人简单的吃了一点，忙着买东西没觉得饿，直到，一股肉包子香味飘进了傅琛鼻子。闻着那肉包子的香味儿，傅琛顿时饥肠辘辘，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舒娘，我们买几个包子吧，”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包子铺，“他家包子闻着很香，一定很好吃。”

馒头两文三个，素包子三文两个，肉包子则要三文一个。

柳清舒犹豫了片刻，买了两个肉包子和三个馒头。肉包子给夫君吃，她吃馒头就够了。

两人手上拿满了东西，幸好包子铺放了几张木桌和板凳，给逛累了的客人吃东西的同时也歇歇脚。

老板拿了两个大海碗，一个装肉包子，一个装馒头，还给他们一人添了一碗洒了一些葱花的骨头汤。

“客人慢用，汤不够了，喊一声，我再给你们添。”

傅琛乐呵呵的谢过老板，伸手拿了一个包子递给柳清舒。

柳清舒想说不用，她吃馒头就好，但昨日，家里就一个鸡蛋，傅琛直接让给她吃，推拒了几个来回，最后掰成两半两个人一起吃。她若不要，傅琛大概也会固执的硬塞给她。

她食量不大，吃一个包子一个馒头就够了，傅琛食量大，一个包子和两个馒头也不知道够不够。

“夫君，你够吃吗？要不，我再去买个包子。”

“够了，够了，”傅琛嘴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咽不下去，含含糊糊的说道。

吃过饭，两人提着东西去了牛车停的地方，牛车要酉时才走，这会儿才还没到申时，时间还早着呢。

不远处有很多摆摊儿的小贩，卖着各式各样的小物件，有各种手工制品，糕点小吃，还有姑娘家喜欢的香囊手绢，珠钗饰品，以及胭脂水粉，应有尽有。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断传来。

“舒娘，时间还早，要不我们把东西放这里，再去逛逛？”傅琛柔声提议，目光落在柳清舒因兴奋而熠熠生辉的眸子上。刚才来得走过来的这一路，傅琛看见柳清舒一直好奇，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傅琛提议要去逛逛，柳清舒正求之不得，赶紧点点头。她刚才路过一个绣品摊儿，她见那些绣品都绣的好精细漂亮，只撇了一眼，样式她都还没看清楚呢。

不多时，她停在那家绣品摊位前，拿起一个荷包仔细端详起来。荷包上绣着并蒂莲的图案，花瓣层层叠叠，栩栩如生，仿佛能嗅到淡淡的荷香。针脚细密，色彩搭配得恰到好处，既雅致又不失生动。柳清舒轻轻抚摸着那惊喜的绣面，眼中不禁流露出喜爱之情。

“夫君，你看这个荷包，绣得真好看，像是真的花儿一样。”

傅琛不懂这些，柳清舒绣的好，那肯定极好，“嗯，漂亮，”说着装模作样的点评，“绣的跟真的一样，很精致。”他家娘子看着很喜欢，买了买了，说着就要跟小贩问价。

柳清舒一把拉住傅琛，轻轻摇摇头，而后，又瞄了一眼正在招呼客人的小贩，才压低了嗓音小声说道，“不用买，夫君，我自己会绣，回家就照着绣一只。”

傅琛挑挑眉，小声回到，“我家娘子这么厉害呀？”

柳清舒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绣的没这么精致，也就能自己用。”

“那也很厉害呀。”

正说着，傅琛的目光落到了隔壁卖首饰的小摊上，“娘子，你看那个梅花簪子。”傅琛指着一个摊位上的一支木质包银的梅花簪，那簪子造型简约雅致，上面镶嵌着几朵小巧的梅花，看着活灵活现的。

柳清舒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好漂亮的簪子。”

“漂亮吧，我觉得它很适合你，”说着大步走到首饰摊儿前，“老板，簪子可以试戴吗？”

老板爽朗的笑，“可以，可以，随便试。”

柳清舒赶紧放下手中的荷包，大步追了过去，轻轻拉住傅琛的衣袖，摇了摇头，“夫君，不要了，我用不着这些。”家里现在正是花钱的时候，每一笔钱都得用在刀刃上，买这么个既不能吃又不能喝的簪子，实在有些不值当。

傅琛毕竟多活了十多年，哪能看不出柳清舒心里所思所想。这支簪子不值钱，可柳清舒依旧为了省钱舍不得买，傅琛不禁生出一丝心疼，又不由在心里怨恨自己没用，才让柳清舒花钱抠抠搜搜，什么都不敢买。

前世，他从未送过柳清舒任何东西，也从未想过，要送她什么东西。柳清舒跟着他吃了好几年的苦，最后他好不容易高中当了县令，柳清舒却一天福没享过。

傅琛抿着嘴不说话，沉默的将簪子插在柳清舒的发髻上。他拿起摊位上的铜镜对着柳清舒，“舒娘，快看，你戴上多好看。”

柳清舒望向镜中的自己，簪子真的很好看，只是，这么好看的簪子，应该很贵吧。她犹犹豫豫，在心里思考怎么说服傅琛不买，就听傅琛的声音传来。

“舒娘，咱们买了吧，”傅琛放柔了声音，“这是咱们成亲后，我第一次想送你的东西，我想买给你。”

他大概猜到，柳清舒不敢买的原因，家里现在什么都要现买，短时间内也没有进项，柳清舒实在不敢乱花钱。可是，他们家下个月就有进项了呀，原本傅琛想领了钱再给柳清舒一个惊喜的，这会儿只能提前讲了。

“舒娘，我跟书坊掌柜谈好了，这个月抄十本书，一本一百二十文，到下个月，咱们就有一两二钱入账。”

“咱们有钱，就买了这支簪子，好不好？”傅琛拉着柳清舒袖口不停的晃，“舒娘，好不好嘛？”大有柳清舒不答应，他就不依的架势。

柳清舒噗嗤一声笑了，而后点点头。

“百金孰云重，一诺良匪轻。”出自，唐 卢照邻《咏史四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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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