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老太太和宋阿奶早些年一前一后嫁进了小河村,年纪相仿,关系很是不错,现如今宋阿奶身子不大好了,一般都不怎么出来走动,难得出来一回,老太太自然也顾不上别的,忙过去搀着她。

“你啊你!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事儿我都听小石头说了,专门带着东西来看看顺福,再一个就是,得好好谢谢大牛那小子。”

宋阿奶的眼神看向雨哥儿,眼里闪过一丝惋惜,是他们家小石头没有福气。

“你这糊涂虫,谢周家谢到我这儿来了,莫不是看不清路走错了?”

老太太握着宋阿奶的手牵着她去堂屋坐下,自年前见过一回,两人也是许久没再一块儿说话了。

宋石将手上提着的一篮子鸡蛋递给方秀娟,这一篮子鸡蛋不知道是祖孙俩攒了多久的,方秀娟哪里好意思拿着,本想着推回去,老太太这时候发话了。

“拿都拿过来了,可别想着再给带回去,娟儿,全都收着,一个都别给他们留!”

方秀娟无奈笑笑,将篮子收下了,只是又重新放了些东西进去,还拿了块布给盖上,这重量比之前的重了一倍不止。

屋内,宋阿奶眯着眼睛笑,“我虽然老了,但是这眼明心亮,现在村里谁不知道大牛的心思,我把礼送到这儿来,怕是比送到周家还能让他高兴。”

“再胡说我可不饶你!”

老太太佯装生气,不过这心里却不免有些得意。

“姐姐啊,顺福这事儿也怨不得旁人,小花小草都还小,虽然都是小丫头,不过我瞧着倒是孝顺得很,一个个都守在那窗口盼着她们阿爷好起来呢。”

“哼!你可别替她们说话,都是她们娘惹出来祸事,天都黑了,也不知道回来没有,孩子不过来接,自己爹也不管了,我可没有这样没良心的孙女!”

老太太确实气得不轻,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虽然老大有些时候确实有些不着调,可是到底是自己的骨肉,看着他病恹恹的躺在床上那样子,老太太就难过的很,恨不得自己替他受过。

宋阿奶也知道这时候正在气头上是劝不得了,眼看着时辰也不早了,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这才起身准备回去。

老太太将两人送到门口,这才让方秀娟将篮子拿过来给宋石提着。

“阿奶,这……”

“拿着吧,就知道你是个不肯占便宜的,过些日子顺福好些了我再来看看他。”

老太太点了点头,又嘱咐着宋石,“好好扶着你奶,路上慢些走。”

将人送走了以后,她这才转过头去看了看小花小草,叹了口气道,“收拾收拾先睡吧,有什么明个再说。”

方小莉全然不知今日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今个生意好,下午些的时候来了户人家的采买管事,开口便是一百个酱包,还得要现做的才行,虽然要求多,不过架不住人家给的钱也多,还顺带预定了明个的一百个,方小莉自然高高兴兴答应了。

终于忙完以后这天都黑的看不见路了。

回到村里,这会儿许多人家都已经歇下了,一行人借着月光悄声往前行。

方家的大门虚掩着,方顺孝躺在炕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中也愈发焦急,这个时辰了都还不回来,莫不是也遇上什么事儿了?

“我得去村口瞧瞧,唉……都是什么事儿啊。”

刘琼娘拿了件厚衣裳给他披着,“小心别着凉了,许是今日生意好,这才回来晚了。”

“没事儿,你先睡吧,我……”

方顺孝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牛车的声音,他拍了拍刘琼娘的手,皱着眉头出去了。

“小叔,您怎么还没睡?”

待看清了方顺孝的脸色,方小莉顿时心头大感不妙。

“你们三个都过来吧,我有事儿和你们讲。”

方有金和江发财都困得不行了,不过这会儿也不敢说什么,忙跟过去在堂屋里找了条板凳给坐着。

待方顺孝将事情给说完,看了看几人的脸色,又道:“现在大哥这边离不得人照看,兰花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小莉,你们家是谁过来?或者你们商量着来吧,先回去好好想想吧,明日再说。”

方小莉和江发财走在路上,两人各有心思。

翌日清晨,方雨从睡梦中被人吵醒,就连杏哥儿似乎也有意见了,眉头都快要打结了。

方雨揉着眼睛,熟练的拍着小被哄着杏哥儿继续睡下,他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竟是阿奶的声音。

“拿着你的两个钱滚出去!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爹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了,你不留在家里尽孝,还想用钱打发?我们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说到最后,老太太的身体竟像站不稳似的摇晃了两下,好在方秀娟就在旁边搀扶着她。

老太太本来就对方小莉十分不满了,本来想着若是能借此机会,父女俩说不定能和好,一家子团聚,只是没想到……

“阿奶,您听我说,摊子上实在忙不过来,也不方便招人来,这钱是拿来请个人照顾爹的,我没有那个意思啊!”

方秀娟和方顺孝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只是默默给老太太顺气。

“不必了,娘,你让她走吧。”

方顺福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带着些许疲惫,这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也不怕人看笑话。

“爹……”

方小莉还想说什么,老太太却不听,若不是顾着小花小草的面子,她都要用笤帚把人赶出去的。

“以后不许再来我们家,牛车也不许用,小花小草你要是想带回去我现在就去叫,若是想留着,你就少来见她们!”

老太太这回是动了真格的了,方小莉出了方家好一会儿都还没缓过神来,她是真的被厌弃了吗?

“我说你一天的这又是做什么?咱昨晚不是都商量好了我留下来,你和大哥两个去铺子上不就行了,非要惹得阿奶生气,你瞧,现在好了吧!”

走在路上,方有金沉默不语,江发财还在喋喋不休,抱怨个不停。

方小莉停下来,瞪着他,语气不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以为留下来就能有机会偷懒了,真让你留下来你也不会尽心的,还不如那些钱去请人来,别忘了你是怎么来的我家,再给我多说一句,我就让你滚出去。”

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破,江发财红着脸讪讪闭嘴,他无父无母一身轻,这些年在方家日子也好过,哪里还舍得出去受苦。

方有金没有接话,就像是没听见两人在吵架一般,此时他的心中无限纠结,一边是儿子的束脩钱,一边又是自己的亲爹,若是不去铺子里面干活,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好歹小花小草是暂且留了下来,以后若是想修复关系也不是没有可能,方小莉深呼吸几下,暂且将那些杂乱的心思压下去,加快了步子,今个还有笔大单子呢。

方雨听着外面的动静渐渐平息,这才穿好衣裳出去。

老太太一个劲叹气,直说家门不幸,她垂着头的模样,一下竟像是老了许多一般。

“阿奶……”

方雨鼻头泛酸,小跑过去趴在老太太背上将她抱着,像哄杏哥儿一般。

“还是雨哥儿好啊,雨哥儿好。”

方秀娟和刘琼娘这会儿也端着早饭过来了,哪有那么多时悲秋伤春的,吃完饭还有不少活儿要干呢。

老太太艰难地扯了个笑脸出来,又看了眼雨哥儿一眼,只这一眼,竟让她倒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小花猫,脸都还没洗呢,就往我身上爬。”

方雨有些不好意思,又跑去许知礼那屋叫他们也一起出来洗脸,该吃早饭了。

村里的人住得都近,各家发生什么事儿,不过一会儿就传了出去。

与方家交好的一些人家这会儿都带着东西上门来了,不过也有那特意过来看热闹的,方顺福换了药又睡下了,这会儿也不好再去打扰,再加上他心情不好,就更懒得应付了。

“待大哥好些了,还要请你们都来吃顿饭才行,谢过大家了。”

特别是昨个帮着他将人抬回来的那几人。

本来还有人想打听一下方小莉的事儿,只是他才提到这个名字,就被方顺孝给狠狠瞪了回去,众人也都明白了,看来今个闹那一场是真的了。

好容易打发了那些人,方顺孝正打算将门给关起来,免得再有人来看热闹。

只是没想到,竟来了个他意料之外的人。

“夏……夏猎户?可是有什么事儿?快进来说吧。”

小河村只夏至一户打猎为生,常年住在深山之中,为了多捕些猎物,时常在各个山头往返,说来也是可怜人,家里爹娘去了,只留下一个病弱的小弟夏小寒,而夏至这样拼命亦是为了给弟弟换药钱。

“方二哥,都是我的错,方大哥踩空的那个陷阱是我挖下的,本来是用来对付那些大野物的,实在没想到误伤了方大哥。”

夏至一进门就赶紧向方家人赔不是,若不是因为他,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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