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霜一边将信收入怀中一边将空了的汤碗收起,应了一声后端着托盘退出书房。
托盘上的两个空碗极为显眼,只不过一路看见的人理没有人多嘴询问什么。
夜色之下,别院中除了赵棠这一处灯火未熄,太子赵郴的住处亦是通火通明。
赵棠的羲和公主府人员尚未配齐,而赵郴的东宫人手却是早早的齐备了,随行人员之中东宫属官也不少,都是赵郴最为心腹的智囊团成员。
“圣上派殿下与羲和公主殿下到此地,足以证明圣上对关中府一事的重视。”
赵郴此次只带了詹事府的一名詹事并两名少詹事还有右春坊的右谕德、赞善大夫,拢共就带了五个人,方才开口的是最年轻的赞善大夫,豫章罗家罗和玉。
不只是罗和玉,东宫官少有出身普通的,要么世代簪缨要么就是清贵人家,只有詹事王崚出身普通些,年纪也稍长些,为人持重能力不俗是他坐到太子詹事这个位置最重要的原因。
王崚点点头,对罗和玉的话表示赞同。
虽然王崚出身不显,但有一点与其他人都不同。安庆府阜城郡是王崚的故里,与赵郴母族刘氏一族所在的安庆滁州郡相近,比其他的东宫官,刘氏一族与王崚人多了几分同乡之情,这也是赵郴还有他背后的滁州刘氏会将太子詹事这个位置给一个身后并无家族撑腰的寒门子弟的最为明显的原因。
另外的两名少詹事,一位出自滁州刘氏,与太子是天然的同盟关系。玉京中高门巨族盘根错节,即便是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朝上追溯几代,多的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谕德还有赞善大夫这样重要的位置自然也是赵郴自己人的。
换言之,今晚坐在这里的没有一个是外人,都是赵郴自己的心腹,自然什么话都是能说的。
“殿下是大昭的储君,身份贵重,首要的事便是要保重己身。”这话还是罗和玉说的,他年轻,有些话没有防备便直直的说了出来,另一边的几位大人闻言一瞬间眉头动了动却没人多说什么。
赵郴如今不过十二三岁,稍显稚嫩,听了这话并没有将怒意表现的的十分明显,只是脸色冷下来,在场的众人没有人敢轻视,不约而同的收声缄默。
“孤是储君,当身先士卒,若是处处胆怯顾念自己,不如现在便回京,禀告父皇换个人来关中府,孤稳坐玉京不是更为妥当。”
说着视线在众人的身上逡巡,末了又补了一句“孤自认不是那贪生怕死之徒,若是诸位大人觉得此行危险,现下便可以打道回京,只不过待孤回了玉京,东宫之中断然不会留下贪生怕死之辈。”
这话却不是说给罗和玉听得,循着他的视线最后落在了守在不远处的太监身上。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膳没等赵棠带着人出门便迎来了不速之客。
“皇姐。”一路奔波,赵郴在如何坚忍看着再怎么老成庄重也还是比赵棠小了几岁,劳累都写在了脸上,眼下的青黑一览无余。
“太子该多休息一日的。”见有人来了,赵棠只能将已经迈出门槛的腿收了回来,等太子又上前几步后两人前后错了半步进了前厅。
“皇姐是要出门?”赵郴坐下之后明知故问,边说目光还看向停在门口的众人。
众目睽睽之下赵棠也没打算睁眼说瞎话,点了点头,承认了“父皇命你我二人来此,身上有着重任,本宫平日里再是如何惫懒,这样的紧要关头也不会无所事事的将事都压在皇弟一个人身上。”
赵郴闻言原本严肃的脸上挂起一抹笑,“孤初次出京,还得劳烦皇姐与孤一同前往查一查这炭价异常。”
昨夜商讨其实并没能拿出来一个具体的章程,许多想法都被赵郴否了,只有最后的时候王崚提出来的最合赵郴的想法。
总结起来不过一句话,与羲和公主同行。
也许在许多外人的眼中此行是以太子为尊,毕竟太子为储君,是半君,于情于理都该以太子为尊,只不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从圣上的态度里王崚窥见到一丝的真相,此行其实还是以羲和公主为主。
是以今日一大早用过早膳之后赵郴便带着贴身太监上门了。
跟在赵郴后面的不只有海德新海公公,赵棠朝门外看了一眼,虽然她对东宫僚属并不熟悉,但是她能够肯定,外面站着的一定是随行的东宫官。
多带一个人跟少带一个人对现在的局势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赵棠也没必要这么吝啬,更何况,有时候赵郴的太子身份远比她的公主身份来的有噱头多了,思及至此,赵棠点点头,答应了,“太子盛情相邀,本宫自然不会拒绝,只不过,海公公毕竟年纪大了,恐怕腿脚有些不利索了,不如换个人随行吧。”
赵棠自然是知道太子身边人之间的争斗,以前犯不着理会,现如今她与太子的住所极近且要共事起码半个月,看见海德新那张满脸算计谄媚的老脸她就倒胃口,能将人换下去最好,若是不能还有别的法子。
皇子身边的贴身大太监多是与皇子同龄,一同长大的,就是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皇子。只不过海德新有些不一样,他原来是僖淑仪身边的大太监,只因赵郴幼年有些身弱便被僖淑仪派去皇子所照顾从前的六皇子现如今的太子殿下,到了最后海德新也没被召回而是留在了赵郴的身边成了他的贴身大太监,所以海德新完全不能同那些年轻小子相比较,赵棠这话一出有理有据,赵郴略略看了海德新两眼之后允了。
“那今日便由小福子随行。”赵郴大手一挥便将人换了,实际上海德新在他身边**年,但总归不如小福子合他的心意,说到底,海德新的心里还有旧主,即便这个旧主是他的母亲也总归是让人心中不舒爽得。
一旁的小福子步子轻快的走上前领命,脸上是遮不住的喜意。
海德新再是有想法也只能憋在心里,恭送太子还有赵棠出了门。
一行人出门没有做任何遮掩,实际上早在他们踏上关中府的那一刻暗中便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敌在暗我在明,再多的伪装也不过是徒劳。
“太子带来的东宫属官可有什么好法子查炭价异常一事?”赵棠不愿意骑马,冬日里风大骑着马北风吹在脸上像刀刮似的,不如坐在马车里舒坦,太子也不愿意骑马,也懒得命人另外准备一亮马车,索性与赵棠同坐一辆。不过虽然是坐在一辆马车里,可中间像是隔了一条河似的。
太子抿了抿嘴,微微摇了摇头,“东宫的人比不得皇姐手下的人机灵,提的尽是些蠢法子。”
赵棠坐在他的斜对面,眼中没什么异色,只不太子的话她却是一个字都不信的,别的不说,便是那位太子詹事王崚就不是一个蠢的,不过太子不愿意说她也不勉强,反正总会知道的,不管如何父皇将这差事交给他们姐弟俩再怎么藏私这事也得解决了,若是解决的不好或者是父皇不满意了,那最后丢脸的又不是一个人,无论是太子还是她自己面上都无光。
赵郴本以为今日这一遭是要去晋阳郡府衙里,没想到却是朝着城外去了,默了默,还是出声问道:“皇姐这是要出城?”
赵棠今日心情极佳,也有闲心同赵郴聊两句,“我还以为太子不打算问了。”说着伸手将身后的帘子稍稍掀起一个角看了一眼马蹄与车轮扬起尘烟逼得她不得已放下帘子,回过头接着道:“确实要出城,太子不妨猜一猜咱们最后要去哪儿?”
方才赵棠掀帘子时太子自然也透过车窗看到了外面,路边有些黑色的煤渣,扬起的尘烟里也带着煤炭灰,不用多想他也大概知道这一程的终点是哪里了。
“皇姐是打算亲自去矿场一探究竟?”车窗外的情状,除了是要去矿场赵郴想不到哪里还会出现这样多的煤灰煤渣。
赵棠微微勾起唇边,颔首“几位随行的大人去了晋阳郡府衙查账,想来矿场上的人手便会少些,兴许能看出些苗头。”
赵郴闻言点了点头,怪不得今日赵棠身后除了侍卫亲卫兵还有女使以外没见到随行而来的几位大人。
“皇姐如何肯定矿场有异?”赵郴接状似无意闲聊一般问道。
抬眼觑了赵郴一眼后赵棠才淡声答道“本宫从未说过矿场有异,只不过玉京并无煤矿,好奇罢了。”
轻霜与暮雪跪坐在赵棠的脚边为两人斟茶,小福子坐在车辕上,除了姐弟二人交谈的声音外再无别的杂声。
马车出自将作监,即便是崎岖的小路也能行的稳当,即便是在车内饮茶也能稳稳当当,然而世上总会出些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比如此刻。
赵郴端起茶杯还没等他品一品原本平稳行驶着的马车突然停下,杯中的清茶倾出茶盏,洒在了他的衣袍上。
“敢问殿下可还好?”车外有人高声询问,听声音是周典军。
“本宫无妨,”赵棠确实无事,只不过赵郴的衣裳却实打实的废了,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在意这些小事的时候,赵棠扬声道“发生了何事?”
“有人拦车,还请殿下坐稳。”
是谢敏诏的声音,这声音挨得极近,似乎就在耳边。
你说(嚼嚼嚼)我写的有没有bug(嚼嚼嚼)要是有的话可能要麻烦小天使们帮忙指出来啦(比哈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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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NO.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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