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雪是在代皇兄在军营中群饮完将士后才回宫宴的,她来后宫宴才算是开了。
我见她在朝臣的簇拥中意气风发,端酒仰头,眉宇含笑,便知此时她大抵十分欢心。
皇兄倒是舍得,取出了前朝窖藏的关山酒。
千里关山取一盏,这酒醇香扑鼻,不可多得。怕是今朝喝罢,明朝还要再等上五年。
我心中想着事,其实鲜少沾酒,皇兄见我似乎有些闷闷不乐,便道:“蛮蛮,今日独你与不雪盏中酒是藏了十五载的关山。饮一口罢。”
福阳笑盈盈的看着我,道:“姑姑今日是怎的,扶光将军的宴也不肯施一寸薄面?”
“福阳,”我弯眸笑了笑,轻咳了两声,一副无奈的模样,语气半是宠溺半是斥责,“长辈们说话不要插嘴弄舌,平日真是宠坏你了。”
福阳一哽,这会面色约莫是吃了屎一样难看,被我这幅长辈姿态弄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猛的扭过了头。
我瞧见了,语气温吞柔和道:“哎呀,这么急也不怕扭到了脖子。”
“姑姑……”福阳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面色又青又白,最后还是太子厚道,看不下去了,朝我拱拱手。
“姑姑,今日还有您爱吃的菜。”
我点了点头,此事方揭了过去。
“既如此,”陈不雪听到后一面走过来一面道,“殿下,臣敬您一盏。”
她站在我案前,冲我一笑,双手行礼以请。好一派潇洒豪气的姿态,此时所有人都看着我们,皇兄亦看向我似乎皱了皱眉。
唯独福阳眯着眼,眸光热切的落在酒盏上 。
我不愿驳她叫皇兄为难,因而与她杯盏相碰,饮罢了杯中酒。
陈不雪面上似乎有些愉悦,我看着她无声道:“你的承诺。”
她看着我,没有任何回应,转身和皇兄说着话。我一时愣在了原地,有些吃不准她的态度。
不知为何,这一盏下肚我便有些口干舌燥,因而便贪了几杯,待我回过神时,已然面红颓态,撑着下颚歪在了桌上。
恍惚间我看见福阳唇角的讥笑,很快又被她藏匿好了。
我不知自己此时是何姿态,自然不知此时眉山清妩,眼梢醉红,松鬓乌髻的宁耀长公主是何等的风月流韵。
堂下气血方刚的朝臣都不免在我身上失神,便是太子亦不敢多望我。
我算着时间,前世约莫上此时那碗甜汤,可是为何还不曾上。
此际我浑身难受,一股酥麻瘙痒游走于四肢百骸,几乎喘息不能,抬眸匆匆扫过四周,隐约见到一个宫人端着东西上来……
端着东西!
此时开宴许久,怎么会又上菜,一定是那碗甜汤!
可这时那宫人突然被人拦住,那人不知说了句什么,两人便一起退下了。我极力想看清她们的脸,眼前却尽是模糊,她们二人更不曾以正面示我。
“站住!”我艰难出声,撑着桌子便要站起来,衣袖却带倒了酒壶,砰一声酒壶碎了,酒液染了衣裙。
“蛮蛮?”皇兄唤道。
“皇兄……”我起唇想唤,却发觉自己好似醉的厉害,浑身的力气都散干净了,一时眼前绚烂花影一片,浑身发热。
皇兄注意到了我的失态,似乎挥手唤人扶我下去,我想要挣扎向外,却浑身无力。
待我回神时已然倾倒在了一方软榻上,这一方极静,窗半阖着,外间却只有一寸月光在屋里。
屋里只有一盏灯,我撑在扶手上,眸光却垂落在眼前的香炉中。
我不知此间为何处,更不知此香为何香。
只觉浑身燥热,面颊滚烫,仿佛所有感觉尽数冲向一点。
该死的福阳笑那么奸邪猖狂……别是给我下药了吧。
“水……水……”我挣扎着去拿手边茶盏,口干舌焦却始终无法高呼,徒留轻喘粗吸。
我尽力灌了自己几口茶,却觉得这茶味道有些甜腻,手微微一滞,心中疑窦丛生。
不是吧……混蛋啊!平日里小打小闹就算了,竟敢用这种不入流下三滥的昏招!
便是这时屋外隐隐传来人声。
“宫娥无状,冲撞了将军。这屋子里有干净的衣衫……”
随后便是低低一声“嗯。”
我觉得十分熟悉,当即头皮发麻,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激起来了。
如何能不熟悉!
便是再蠢我亦知道自己此时不对劲,这般状态偏陈不雪是此时被引了进来。
我极力挣扎想要藏住自己,却觉着意识越发模糊了起来,索性一咬牙,将毒下到了盏里。
自我那日起了下毒的心思,自然随身带了毒,杀陈不雪,总是要勉力一试的。
“吱呀”门被推开了,传来了一声很轻的脚步声。
我便不妨一做样,摔在了地上,只听脚步声一滞,随后便缓缓向我走来。
“陈不雪……”我手陷在掌心,身体不受控的扭着,衣裳半勾在肩上,因着我的不适已然被我褪得极不端庄,将褪未褪,裸露一片娇白,“我不对劲……”
“您当然不对劲。”
陈不雪缓缓驻足于我身后,靴尖就抵靠在我的腰侧,一声轻笑自上落下,是她在冷嘲我。
“殿下,玩火**,您是当真是没将臣的话听进去。”
此时我脑中混乱一片,陈不雪手掌掌着我的下颚叫我抬头看她,在昏昏的光下,她背着月光,冷漠而寡情的唇,双眸不怒自威,偏生此刻被藏在黑暗中。
该怎么形容我此刻的狼狈,在一摊泥泞的思绪里,我只觉得可悲。
“陈不雪……”
我挣开她,只觉得胸腔中最后一点空气被缓缓挤压出去,随后便是一股灼热,流窜在四肢百骸。
我低声呢喃的着“水”,顺势握住了放在手边的茶盏,垂首一饮。
陈不雪此刻双手凉沁沁的握着我的肩,我便伸手想要抱住他,双眸无声的蕴满了泪水,张着唇。
在理智的错乱中,我恍惚以为是他初来长公主府一般,那时我喂她一盏催情的烈酒,看她难耐的神色眼尾的薄红。
我仰头去吻她,茶水自唇角淌下蜿蜒成晶色的银纹。
陈不雪却没有动,她抿着唇,摁下我的双手,隔开我,问我:“殿下,外面人声鼎沸,鎏金夜宴,群臣欢庆,您却要与臣偷欢?”
“偷欢……偷……”我已有些意识混乱,艰难的听着他的话,带着哭腔去回。十分热切而着急的贴着她,哭道:“抱抱我,好吗?”
此刻我十指浸在茶水里,随后抬起要抚她眉眼,她却微微一怔,随后捏住了我的手腕,眼神陡然冰冷彻骨。
陈不雪低头看着我,拇指刮过我的唇,忽然阖眸一笑,那样的笑容纵然此刻我已然浑噩却还是脊梁生寒。
她见我有些畏瑟的绷紧肩,手掌便拢在了我的肩头,拨开了我的衣裳。
“殿下,没人同您说,您生的委实好颜色吗?求人的态度,可不该如此。回答臣,”陈不雪把我的手压下,在我耳边道,“在这种时候为自己下这般药,您真是胆大妄为?”
“我……”我由她将我抱在肩上,双手试探的摸索着,无意识的呢喃,“陈不雪……陈二……”
话音未落,天旋地转,陈不雪将我压到了床上,她亦垂头吻了下来。
陈不雪的吻很强势,掠夺我口中的空气,勾缠我,恍惚间我以为自己要被吞食去。
她这般凌厉的咬在我的唇上,低声与我说着话。
“你还真是,世间一等一的蠢货。”
我看着她的面孔,已然失着神,其实从前世我便知道,这张脸最是能蛊惑我。
为此我做下过过不少魔怔事儿。
“如果是殿下,臣断然不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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