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不像上一次那么特殊,总之恺绯先醒过来了,看着苏粒身上的点点红痕,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这都是她弄出来的,专属于她的标记。
恺绯就这么盯着苏粒看了很久,直到苏粒手腕上的终端机开始震动。但是经历了一晚上的翻云覆雨,苏粒的眼睛肿的睁不开,恺绯就擅作主张将她的终端机关机了。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穿衣服,虽然想一直赖在这里,但今天的军演她还是得去看看的,毕竟是自己揽的活。
出门的时候恺绯在门上施了禁制,她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契约者就这么傻傻地再跑一次。
军演从早上八点开始,整个沙河星军事基地占地面积其实很小,其余地方都是模拟的各种自然环境的野战区域。整个战争区域投放了300个自主摄影机,战争情况会全部转播投放到右楼的会议中心。
在会议中心观看这场军演的除了基地负责人以外还有诺亚斯的带队老师们。恺绯来得稍微有点晚,第三亲王诺特已经到了,他恭敬地打了招呼。
“恺绯长老,金体贵安,昨夜休息得好吗?”
恺绯想到苏粒通红的小脸,唇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但她没说话,比起这个她更关心军演多一点。毕竟这才是她来这一趟的正经事,星盟的军事实力她不是很了解,但能维护星际和平这么久,想来应该也有点东西才对。
她直接坐上诺特旁边的空座椅上,看了一眼实况转播的屏幕,“已经开始了吗?”
基地长官抿了抿嘴,看了她一眼后又很快移开视线,“还没有,现在还在进行部署。”
因为是跟诺亚斯学院的学生一起进行的军演,所以传回来的画面有一半都是女孩子们,看着牧楠开着重型机甲前往作战点,辛雅在战壕边上挨个埋上激光炮,阳曦开着通讯器指挥部署……恺绯突然就有些怀念阔别了小半个月的学院生活,如果可以她倒是也想上战场活动活动。
自主摄影机传回来的画面是有声音的,但只会播放最大屏幕的画面声音,而大屏的画面每格十秒自动切换一次。
在阳曦对A方的一支小队进行指挥时,画面切走的前一秒听见她稍显急躁的声音:“还是联系不上苏粒是吗?”
恺绯看了一眼坐在她对面后排的伊斯特,虽然表情不变,但手上已经在用力地掰那支金属笔了。之后还得跟他解释一下,不然要是因为她让苏粒被扣了第二次考核的分,她也会过意不去。
虽然这一次军事演练的详细过程并没有向他们透露,但是从现场传回来的画面不难看出基地与学院双方都有尝试相互配合。但因为她中途改道来沙河星,安排上多少还是有些急促,双方完全没有事先磨合,配合起来也不尽人意。
在火力输出方面,也显得中规中矩。恺绯百无聊赖地看着同传画面,是红星军队用不了三分钟就能解决的程度。
老实说,她并不乐意让血族加入这么弱小的群体,但实际上却是如果红星要想进一步发展壮大,需要大量能量资源,光靠从虫族那里抢夺完全不够。她倒是有点能理解为什么白星的那群老不死扯得下脸来加入星盟了。
但其实说到底率先提出与星盟建交的是始祖威廉大人,那位在睡了几百年后又一次醒来因为太过无聊才提出的这个想法,需要他们下面的人慢慢讨论去实施,想想还是挺烦人的。
恺绯在血族内部其实是挺受争议的存在,跟其他长老那种由始祖亲自初拥而获得高贵的血族血统不同,她在被初拥之前就已经是血族了,虽然代数很低,但确实是已经能应用血液战斗的低代数血族。
传闻她因为不满长亲私自将她转化为血族,于是她用尽一切手段将长亲杀害了,由于这一行径违背了血的盟约,恺绯也受到了诅咒。直到威廉始祖将他一半的血液给了她,建立了新的盟约后诅咒终于得到解除。
虽然血液的诅咒已经解除,但人言的诅咒却一直存在。这也是为什么她的血统明明能与始祖持平,但却只能排在所有长老的最后一位。
早上的演习结束会有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下午将进行第二轮。恺绯对一早上的演习成果并没有表态,在确认可以离开之后就率先走了。
因为这一场军事演习十分中规中矩,即使士兵和学生们再怎么努力也很难展现出当初在阿尔姆星爆发的战争的那种压迫感。毕竟采用的模拟器械对人造不成实际伤害,而疼痛感的系数也被降低了百分之十。
*
苏粒醒来后是麻木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恺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被她鸽掉的军事演□□之大脑一度非常混沌。
打开终端机,看到通讯已经被打爆,到最后阳曦都放弃联络她之后,她有点忐忑。虽然不是故意的,但直觉告诉她,惹怒那位大小姐并不是什么好的举措。
正想着该怎么好好解释这件事,但一牵扯到恺绯,以及血族,她又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长老大人身体素质真不错,昨晚那么晚才睡今早都能起来去看演习,这么一想上次估计是特殊情况了。苏粒磨蹭着换好衣服洗漱后想出门去找恺绯,早上的演习都鸽了,下午再鸽她绩点会被扣光的!
房间的电子门没有设密码,但就是无论苏粒怎么捯饬都打不开,每次她一触碰那扇门,门上就会出现奇怪的纹路。跟安德森老师教的炼金术召唤阵很像,但又分明不是同一个东西。
按理来说苏粒应该是不知道这是什么的,以前也没见过,可再仔细地去看,却觉得眼熟,甚至有些熟悉。
她盯着纹路看了很久,慢慢脱口而出:“空间禁制……”
似乎是很简单的咒术,只要改变禁制上的符文,就能解除。但奇怪的是,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脑海中总有些混沌零星的画面闪过,但苏粒想不起来那些是什么,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门上的禁制已经被破解了,留下了一点血迹,她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咬破了。
这算什么?灵异事件吗?不对不对,不能这么想,现在是星际时代,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都合情合理,毕竟白星的那些死老头修道修了几百年,现在一开放就改行经营景区了。
她一边乱七八糟地想着,一边走出去,还不忘记把门关上。在等电梯的时候,与迎面出来的恺绯不期而遇。
有点要命,虽然苏粒知道恺绯并不会伤害她,但血族长老的气场摆在那里,她还是有些发怵的。
“粒粒,你怎么从房间出来了?你解开了我下的禁制?”
“额嗯,好像是这样。”
恺绯一激动,抓住她的肩膀用了些力气,“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苏粒被吓了一跳,吞吞吐吐道:“我不知道啊,我就盯着那个花纹看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解开了。”
自我认识到有些过激,恺绯慢慢松开了手,在心里不停地劝自己,粒粒现在只是普通人,以前的事情忘记了也没办法,只要她们之间的契约还在就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了。
苏粒:“怎么了吗?”
恺绯:“没事,你这会儿肯定饿了吧,要一起去食堂吗?”
苏粒:“其他人呢?我是说,A班的大家。”
恺绯:“她们的午休时间有限,都留在战区了,下午还有第二轮演习。所以没事的,一会儿我带你去跟伊斯特谈一谈,不至于让你扣了绩点。”
苏粒还是有些心虚:“这不太好吧,而且我还是想去参加第二轮演习,阳曦没联络上我感觉她好生气的。”
恺绯自然什么都依着她来:“那吃完饭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了,本来军事演习也只是走过个场而已。”
苏粒:“这可是关系到红星是否会与星盟建交的重要举措啊,怎么……”能只是个过场。
她话没说完就反应过来了,毕竟决定权都在她旁边这位手里,她说是过场,那也……没毛病。
恺绯:“这段时间我其实有很多事情想告诉你,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等这次访问结束我回学院之后,我就全部告诉你。”
苏粒看着她,渐渐鼓起了勇气,“我现在就想问一件事情”迅速眨了眨眼,“可以吗?”
恺绯对苏粒很有耐心:“什么事情?”
苏粒:“绯绯你喜欢我吗?”
恺绯眼睛里的猩红像是要溢出来一样,她微微笑着,凑近吻了吻苏粒的额头,说:“当然,我爱你。”
*
下午,苏粒如愿回到班级参加军事演习,但恺绯为了能早点红星解决手里的工作回诺亚斯,下午的军演一结束,就带着一干人马离开了沙河星。于是本来要进行整整三天的军演,在第一天结束后就被叫停了。
诺特不是很能理解这位长老的想法,虽然他自己看了一天的军演也觉得很无聊就是了。但最后的决策与他无关,他只负责向大长老他们汇报恺绯在此期间的一言一行就够了。
红星作为远离六大星系的星际最孤僻的存在,星体外围的卫星有十颗之多,非常嚣张。
飞船直接在首都亡灵乡的秘境登陆,从秘境去血族宫廷是最近的路。秘境是只有长老和始祖才能来的地方,因为这里埋葬了那些因为违背血的盟约而被诅咒反噬至死的血族。
唯一能杀死血族的方法,只有诅咒,诅咒会使血族失去灵魂,留下肉.体不灭,在没有意识后成为随意袭击人的怪物,称为鬼尸。鬼尸对其他血族造成的伤害是不可治愈的,而且怨气会影响正常族人的心智,所以秘境不会允许普通人踏足。
恺绯也遭受过这种诅咒,所以在面对鬼尸的怨气的时候,完全不会受到影响。
因为提前收到恺绯要返回红星的消息,亲王会的成员们都早早来到宫廷,准备等听完考察结果之后再决定是否进行建交。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早点解决早点回封地,虽然血族对长亲天生持有亲近感,但始祖并不是那么待见他们。
始祖威廉是一个很奇怪的家伙,这种说法仅仅是对于恺绯而言的,因为其他血族没那个胆子编排始祖大人。
威廉不怎么待见那些被他批发似的造出来的长老,倒是挺喜欢恺绯的。他是个无聊的要死的男人,一有机会就从其他人身上找乐子,恺绯跟其他人比起来,要有趣得多。
进入宫廷大殿的时候,亲王会的成员们已经在自己的阶位上站着了,始祖威廉坐在最上层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玩弄自己的指甲。
恺绯:“威廉大人,金体贵安。”
一条荆棘藤蔓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缠住恺绯的身体,倏地将她带到了上面的台阶,与第一长老竹笙并排。
但这并没有结束,那藤蔓往上缠上了恺绯的脖颈,狠狠勒紧,倒刺像獠牙一样扎进她的皮肤里去,开始吸食她的血液。
藤蔓是威廉的爪牙,自从恺绯成为十九长老之后,经常需要进行这样的“仪式”,来防止她返祖。
藤蔓离开之后,恺绯的身体失去支点,跪坐在台阶上。面色惨白,渗血的伤口愈合得缓慢。
威廉怜爱地看着她:“我可怜的小恺,这次出去执行公务累坏了呢。”
血族一直以长相俊美闻名,但始祖威廉却不是这样,只是普通中年男人模样,眉眼间有些细细的皱纹,看起来比其他人多了些烟火气。但很多族人都觉得这不是始祖的真实外貌,一直可着劲儿地夸他的美貌惊为天人,不能让外人知晓。
等恺绯缓过神来之后,从台阶上站了起来。
竹笙适时地抛出话题:“所以恺绯这一趟出去,考察结果怎么样?”
恺绯:“我觉得可以尝试加入星盟。”
竹笙:“可是我听诺特说,星盟军队脆弱得不堪一击,根本不是红星的对手。”
血族一向慕强,目中无人的老古板占大多数,恺绯早就猜到会被这女的刁难,十分淡定地说:“可是他们有钱啊,还会抱龙族的大腿。”
这把竹笙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确实,红星资源稀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光靠打劫虫族和星盗也不够塞牙缝的。六大星系有星盟在维护,星盟虽然打不过他们但还抱着龙族的大腿,龙族的战斗力,是他们血族也需要忌惮的存在。
威廉很赞同她的观点,大笑道:“哈哈哈,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呢,说起来我也有好久没见到维津斯那家伙了呢。”
一睡就是几百年的懒鬼,见得到才怪了。
最后与星盟建交的事情还是定了下来,威廉让克莱尔去拟定文书,邀请星盟的人来红星亲自商定交往细则。
在这件事结束之后,恺绯本想回自己封地去收拾整理一番,第二天就回诺亚斯,却没想会议一结束就被威廉扣在了宫廷里。
面对威廉的偏爱,大多数时候恺绯都是困扰的,但好在始祖大人脾气不算太差,每每恺绯需要他帮助的时候都不会太吝啬。所以恺绯还是比较尊敬这位大人的。
关于恺绯杀死自己长亲的传闻,大众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毕竟按理来说子代对长亲应该持有天生的亲近感,因为不满被擅自转化而对长亲怀恨在心这种事情,其实是不成立的。因为在人类被转化成血族之后,固有的思维方式也在发生变化,对血液的渴求会破坏他们的一切理智。
让恺绯真正对那位长亲痛下杀手的原因,是那人未经她允许,将她认定的结契对象当作血奴凌.辱.杀害了。而威廉正是知道这一层关系,才会对背负诅咒的恺绯施以援手。
宫廷里的下人并不多,因为威廉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不希望别人打扰他的清静,偌大的宫殿里只有几个影仆。
晚餐不知道是哪些个献殷勤的玩意儿上供的优质血奴,餐盘里的心脏还微微跳动着,看起来美丽诱人至极。
恺绯眯着眼看着这一桌子的鲜血盛宴,有些排斥。别人示她为异类,她又何尝不觉得那些个长老进食的姿态面目丑陋而可憎,她从来都不屑与他们为伍。
威廉的吃相倒是非常优雅,仿佛摆在面前的是高档餐厅里的牛排红酒。他看着恺绯完全不为所动,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还以为你开过荤之后多少能接受一些了呢。”
关于苏粒的事情,恺绯在第一次回来开亲王会的时候就告诉了威廉。但其实她没打算说出来,只怪这位始祖鼻子太灵,硬是从她身上闻到了血液的味道。
威廉叹了口气:“你的身体素质你自己也知道,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的契约者着想啊,你要是说只喝她一个人的血,那这跟养了一个血奴有什么区别。”
这话刚好戳到恺绯的痛处。要是低阶的血族,不需要吸食人血,靠特质的营养剂就可以维持正常生活,但她作为最接近始祖血统的高阶血族,誓约的力量对她的束缚是很重的。更何况她还背负过诅咒,身体偶尔还是会出现反噬,虽然她之前都靠一些特殊手段忍了下来。但一旦尝过血的味道后,根本戒不掉,不然她也不会因为不能忍受而去沙河星找人了。
但她从以前开始就反感这些,尤其是茉莉被杀害之后,她甚至会痛恨自己为什么是血族。
威廉看着她犹豫,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笑着说了一句:“要是对血奴的血下不去口,让你的子代贡献给你也不是不行。”
但毕竟是连血奴都下不去口的家伙,更别说随随便便去转化族人了。十九个长老里,就只有恺绯没有自己的氏族,她以前的借口是嫌仪式麻烦,现在再拿这个问题问她,她直接不理人了。
恺绯闻言白了他一眼,“馊主意。”
一旦将普通人转化成了自己的族人,建立起的关系是家人一样的存在,谁会让家人给自己提供血源。更何况血族失去血液支撑,体能下降。会陷入无尽长眠。
恺绯一直讨厌与人建立亲密关系,新生血族与长亲之间的羁绊会让她觉得很不适,从各种方面来说,她都被当作怪胎。
一番权衡之后,恺绯拿起桌上的高脚杯,凝视杯中液体良久之后,终于浅尝了一口。
但味道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甘醇,而且有些寒凉。
“哈哈哈哈哈,看你那个表情,这是人鱼血啊哈哈哈。”威廉原本还在优雅进食的贵族风范瞬间全无,笑得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拍打桌子。
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之后,恺绯觉得一瞬间五雷轰顶,亏她刚刚还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设。合着从那个话题被抛出来她就上了威廉的当!
血族除了不喝兽血以外,其他种族的血都还能够接受,其中最推崇的是人血和龙血,因为这两个种族的体温高,滚烫的血液能让血族产生兴奋和满足。相比之下,住在深海的人鱼血液寒凉,而且血液中带有一定毒素,需要经过工序处理才能端上血族贵族的餐桌,虽然别有一番风味,但并不是大众能接受的口味。
恺绯:“您怎么会想到对人鱼下手?”
人鱼跟血族一样,住在六大星系之外,深海是人鱼的秘境,没人知道那里的全貌,在小行星带的间隙中偶尔能看见一团蓝色的水雾就是深海。因为有人鱼祭司的看护,外族很少能进去,人鱼会生产珍珠和水纱,跟星盟交换其他资源,除此之外很少外出。虽然是一个封闭的种族,但战斗力不容小觑,而且也很记仇,所以其他星球能不招惹就不会招惹。
威廉:“是白夜送来的,人鱼那边最近好像内乱了,他就溜进深海捞了点好处。”
按理来说人鱼一向听从守护他们的祭司的话,居然会内乱,这让恺绯有些意外。
威廉:“好像是因为月神死了,新任祭司没着落,所以就乱了。”他有些伤感,“跟我们种族漫长的黑夜比起来,他们的生命还是太短暂了啊……”
但在恺绯的印象里,那位叫月神的人鱼祭司少说也有一千岁了……
……
*
等恺绯如愿以偿回到诺亚斯之后,才发现他们的军事演习还没结束,这让她不太能接受。一不打仗,二不演习,待在那里体验生活吗?
在她快要把罗迪骚扰烦了的时候,伊斯特他们终于带着人回来了。
罗迪是竹笙那臭女人的直系亲属,出于恶作剧的目的,这个臭小鬼会喊恺绯“外婆”。虽然是这种代数的辈分,但罗迪作为血族生活的时间要比恺绯长得多。而且不动用血族的力量,光凭借武力以及其他星际兵器作战的话,恺绯还不是这臭小孩的对手。
这人从以前就琢磨不透,竹笙替他提出了加入亲王会的提案,当时大部分人都是同意的,即使他只是个伯爵。但这小子自己拒绝了,还一溜烟儿跑出了红星。
恺绯跟血族中的大多数人都不对付,但因为罗迪本身也是个怪人,他俩倒能和谐共处,聊得来些。
苏粒一回到学院就想闷头睡一觉,因为第一天军演早上缺席,她在回来的路上被伊斯特骂的狗血淋头,而且还有可能因为考核不合格而降班的危机,所以心情十分郁闷。
跟她一起回寝室的还有辛雅和赤觞,这俩姑娘准备回去换身衣服洗个澡再出去“活动活动”,因为林翳她们觉得这次外出不过瘾,准备在Z馆约一架。苏粒尝试劝过了,没劝动。心知自己绝对不能跟风凑热闹,要是着了估计降班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走在前面的是辛雅,苏粒跟在后面,一进寝室就被停滞的空气噎住了。她没想到恺绯这么早就回来了,她这狗记性在外出期间把出发前发生的琐事忘了个干净,以至于三人沉默对峙的画面让她如此难受。
三人,辛雅那个事不关己的家伙无视她们拿了换洗衣物进洗浴间准备洗澡了,好狠的心。
她倒是没想到赤觞能记仇记这么久,这让她头皮开始痛了。
恺绯对赤觞的印象一般,要说厌烦也有一点,毕竟这人打扰她跟粒粒甜蜜的再会不说,还在这儿瞪她,属实有点蹬鼻子上脸。
苏粒夹在中间有些难受,她努力在煎熬的空气中堆起笑脸:“绯绯你回来了啊?”又小心翼翼地看着赤觞:“赤觞,你怎么了?该不会……还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吧……”
前者轻轻点了点头,而赤觞静默了一会儿,丢下一句“没事”就走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苏粒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事儿总算翻篇了。
恺绯并不是那么好脾气的人,她在红星居上位久了,来了诺亚斯也没有收敛自己脾气的打算。每次争端被挑起的时候,她都想着得把对方打服了,现在看在苏粒的面子上,才不屑跟这种货色动手。
苏粒:“你是不是回来很久了?”
恺绯:“也没有很久。”
苏粒:”一会儿换身衣服我们去食堂吃饭吧,你顺便跟我讲讲那天说的事情。”
苏粒:睡觉?睡觉哪有跟女朋友贴贴快乐。
*
恺绯第一次被转化的时候,还很小,对新生活还在努力适应中。长亲是日渐落寞的刀剑学派的继承者,明明不是上位者却想要复刻上位者的古朴生活,为此为他提供金钱来源的旁系吃了不少苦头。
长亲将恺绯当作下一任继承者来培养,在她第一次能接过自己十招之后,送给她了一个血奴做奖励。市面上的血奴卖得昂贵,而茉莉因为是小孩子,还是白星某个丹师的药童,这才让长亲捡了个漏。
恺绯因为还小,已经差不多忘记了她转化前身为人类的感受,凭借着血族的本能和印象,在刚开始的时候对那个孩子很粗暴。
药童和药师都是血液里会带一些草药的苦味,所以上层人士们并不喜欢,但恺绯却觉得还好,看着茉莉对她哭泣求饶才是她的乐趣。
但茉莉性格很好,虽然被她粗暴对待,但还是会很贴心地在校场旁边静静看着她练刀,在休息间隙准备好茶点,帮她缝补练功服上的破洞和线头。恺绯很无所谓她的所作所为,只觉得这血奴怕不是个傻子。
长亲经常会给恺绯讲述他们家族以前凭借刀法风光无限的事情,也没放弃过振兴门派的想法,经常会外出去寻找有天赋的孩子。长亲每次出远门,就会有旁系的小屁孩过来叫嚣捣乱,怪他们乱花钱,旁系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门生因为缺少资金而失败了,生活异常困难。
他们是憎恶作为主家的恺绯他们的,但不能违背血的盟约,所以会趁长亲不在过来捣乱,希望他们能认识到光复门派是不可能的而放弃。
有一段时间,恺绯在进行修行,是感悟道心的关键时刻,那些孩子来了之后就朝她的房间窗户仍石子,她气得用荆棘藤抽了他们一顿。
之后再修行,那些孩子倒是没再来了,她以为是他们终于学老实了。直到想起有很多天没见到茉莉在她眼前晃了,急忙踹开她的房间门,看见那个孩子面色惨白,在颤颤巍巍处理身上的伤口。
血族对血的感知非常强,茉莉身上不止这一个伤口。纵使恺绯对茉莉不怎么样,但这也是她自己的血奴,让别人欺负了她也不爽。
她正准备冲去旁系找人,茉莉拉住了她,不安地解释道:“那些孩子对我没恶意的,我只是听他们说他们的长亲现在天天被人上门催债,日子过得也很不好才会来找你麻烦的。于是我告诉他们只要不打扰你修行,我就拿我的血液给他们去卖了补贴家用,他们也很可怜的。”
恺绯:“你在我的地盘上当好人?你有病吧?”她一时间说不上来为什么生气,她知道这家伙是个傻子,但没想到会这么傻。
茉莉倒是不会顶嘴,只会唯唯诺诺地劝她别生气,但恺绯看到这家伙,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气就不打一处来,于是甩手出去,用禁制把人锁在了房间里。
恺绯觉得自己也是有病才会想管这家伙的死活,她去街上买了补血的药,没有的就自己去森林里找。弄得浑身脏兮兮的回家,却发现茉莉那家伙解开了她的禁制,在院子里打扫卫生。
茉莉:“那种禁制,我们白星也有的,并不难。”
恺绯又被她气到了:“你可真行,以前没看出来,你是诚·心的吧。”
茉莉看着她手里的药草,想替她接过去:“小姐,这些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恺绯:“我不!”她非要跟她对着干。
但是一想到这个家伙会跟着自己到处乱窜,在旁边指指点点,恺绯会很心烦。但禁制又关不住她,于是她对茉莉勾了勾手。
在茉莉靠近的一瞬间,恺绯抓住她的领子,强势地吻了上去,一番交缠过后带着强迫性质地让茉莉喝下了自己的血。她得意地眯起眼,轻声道:“现在,回房间去躺着。”
茉莉有些恍惚,“是。”
看她走后,恺绯高高兴兴地去煎药去了。
她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血吻是不能随随便便对别人做的,那是结契的仪式之一。
晚上茉莉喝了她的药之后,没多久就发烧了,恺绯不是很能理解,但因为茉莉很难受所以想了想她晚上也不做什么所以干脆留下来守着她了。
茉莉生病难受也会哭,但这并不像恺绯捉弄她哭那样有意思,可怜兮兮的样子反倒有点让人心疼。恺绯只能不停地给她换毛巾,但茉莉一直睡不着,她也只能听她叭叭说个不停。
“小姐果然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恺绯回以冷笑,“等你死的那天我更温柔。”
茉莉:“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嘛,我要是死了,小姐不是会很寂寞吗?”
恺绯:“哼,我才不会。倒是你,我听说白星的人也能活挺久的,你既然来自白星,那是不是也能活挺久?”
茉莉:“我只是个普通人啊,最多也就两百年啊。真正长生的,只有那些修仙的道长,就算我师傅能炼制延寿的丹药,但他的寿命可能跟我不相上下,毕竟长生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恺绯:“白星离这里很远啊,你是怎么过来的?”
茉莉:“我上山采药,看到峭壁上有一株红樱草,这可是千金难求的秘宝啊。就想着一定要摘了送给师傅,因为快要到他的大寿了嘛。但我一高兴忘了珍宝附近都有看护的灵兽,我被那盘旋在峭壁顶上的蚩蛇吓了一跳,掉下山崖了,一觉醒来,就被跟其他人关在一起,作为血奴而培养。”
“那你有想过回白星去找你师傅吗?”
“想啊,我很想他老人家呢,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但这不是很难逃出去嘛。就算解开了老爷的禁制离开了宅子,但街上都是血族,我一个人类,说不准刚离开虎口,又进了狼窝。”
“呵,原来你也不傻嘛。”
“小姐!”
之后恺绯虽然还是会嫌弃茉莉很傻,但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欺负她了。茉莉本身是个很善良很温柔的人,她对恺绯的呵护满足了恺绯在情感上的所有需求。于是恺绯会期待长亲出远门,然后自己带着茉莉偷偷溜出去到处玩。
她本能的占有欲驱使她对茉莉做了更多越界的事情。
在一次试炼中,恺绯被长亲指责疏于练功,刀法退步,玩心太重,难成道心。她自觉确实有愧于长亲对自己的栽培,于是决定闭关认真修行一段时间。
悟道的时候封闭了五感,但那段时间内心一直无法平静,终究是什么也没感悟出来。恢复五感的一瞬间,巨大的疼痛卷席了她,让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那种疼痛感来得毫无道理,但恺绯本能地知道,是茉莉出事了。她们误打误撞地结了契,当契约的另一方殒命,所遭受的痛楚会如实地传递给另一方。
因为实在太痛,恺绯失去了理智。
她在她的长亲身上闻到茉莉的味道,看到茉莉灵魂碎片的幻影,长亲没想到她们两个结了契,指责是茉莉破坏了她的修行与道心。在契约与血盟之间,恺绯在饱受痛楚的情形下,选择了前者。
她用从长亲那里学成的刀法,向她挥刀了。
*
听完这个故事,苏粒还是有点迷离:“你的意思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茉莉是同一个人?但这怎么可能呢?她都死了几百年了,够活好几个我了。”
感觉身边的气温下降,苏粒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这嘴巴,莫不是开过光了。
她又重新解释道:“唔,虽然我确实来自白星,但是是这样的。白星自从加入星盟之后,就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修仙者们居住的上山,另一部分是我们普通人居住的平泽。平泽的科技发展跟上山完全不同,已经是个超现代的社会了,我父母就是在‘神域’上班的技术人员。”
恺绯:“但灵魂是不会变的,刻在你灵魂上的烙印也是,而且之前在沙河星的时候,你也解开了我的禁制不是吗。”
苏粒:“但是我是人啊!死而复生这种事情就很不合理好吧!”但她很快又想到了上山那群人,于是又自我反驳:“也不是不合理,没准儿我真的是天选之子呢。要是早知道你要跟我说的这个故事是个be我就不听了,不过这么一想,你岂不是找了我很多年?”
恺绯笑了笑,伸手抱住她:“因为你说过,没有你我会寂寞的,我也不想那么寂寞啊。”
苏粒被她这话哄得一塌糊涂:“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不会让绯绯觉得寂寞的!说好了,如果没做到你就……就……就咬我好了。”
恺绯笑了:“原来,粒粒喜欢被咬吗?”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显得有些不怀好意。
苏粒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脸爆红,“没有,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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