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沐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为什么？”

凌沐从床上坐起来，窗外正是黄昏，看来她只昏睡了一两个小时。

她没有马上应下卫轩辞的要求，先抛出了问题：“我想先弄清楚，为什么我会有标记你的冲动。”

这已经不是偶然的一次结果，而且刚才她的意识再次陷入了模糊，卫轩辞必定发现了她的异常，再藏着掖着没有意义。

这似乎没有触犯到卫轩辞的利益，因此凌沐选择直接开诚布公地讨论。

“我根本不喜欢你，也没想过要占有你。之前咬你给你带来困扰，我很抱歉。我会想办法补偿。”

卫轩辞听到这样的话，不知为何不开心，但他还是先回答了凌沐的问题。

“医生说你的信息素感知神经可能出了问题，进入易感期后会把Alpha的信息素错认为Omega的信息素。”

“这只是猜测，因为检查结果显示你的神经一切正常……所以可能是心理疾病。”

凌沐：“……好吧。我会马上去看心理医生。”

“那你又是怎么了？”

卫轩辞阐述了一遍自己的理由。

凌沐不觉得自己作为Alpha被咬一口会有什么损失，他们和Omega不一样，没有承受标记的腺体，别人的信息素无法进入他们的身体。

让卫轩辞咬一口，也能和自己之前多次对卫轩辞做出不当举动有部分抵消，凌沐思索片刻后就答应了。

她拉下自己的后衣领，公事公办道：“咬吧。”

卫轩辞跪坐到她身后，伸手绕到前方扣住她的咽喉，缓缓低下头，凑近她雪白的后颈，鼻尖漫上极淡的曼陀罗香。

曼陀罗剧毒，香味可让人眩晕、产生幻觉、窒息。但极少量的曼陀罗香可安神助眠。

属于Alpha的信息素挑起了卫轩辞的战斗欲，他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

他闭眼咬了下去。

血液里的高浓度信息素冲击他的神经，他睁开眼睛，眼里漫上血丝，手不自觉地收紧。

凌沐扣上他的手腕：“我要窒息了。”

卫轩辞极力控制着松了力道。他的一寸神经都在叫嚣着——征服这个Alpha，打败她，控制她，绑紧她。

征服欲和另一种**的转换，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卫轩辞有了反应。在意识到的那一瞬间，他松了口，但来不及退开。

感受到某个东西的凌沐：“……”

卫轩辞有些狼狈地站到一边。

凌沐面无表情：“好像起了反作用。你加深了错误认知？要不一起去看心理医生吧。”

卫轩辞深深看了凌沐一眼，然后坐下来沉默地平复。

凌沐很尴尬。

虽然她作为Alpha也有那玩意儿，但这辈子的记忆破碎又多处模糊，看记忆就像在看一场被剪得七零八碎的电影，所以她难以产生亲历感。

她的认知是建立在另一个世界度过的二十三年上的，对自己的性别认知还是女孩，除了洗澡和如厕她根本不会想起自己还有那个器官。

所以她没法以同性的心态调侃卫轩辞。

“我对你有**，是因为我的认知也出现了错误。”卫轩辞冷静地说，“希望你不要误会。”

“嗯。”凌沐还是尴尬，“我不会误会你对我有超出同学的想法，你放心。”

卫轩辞心里乱得一团糟，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开始说正事：“前两日有人发现，荒星上发掘出的某种紫色晶核可以提升精神力。”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认真看着凌沐。凌沐一脸平静，不惊讶也不惊喜，卫轩辞什么也看不出来。

难道她真的不知道这些事的内幕？

“学院发布了收集晶核的外派任务，任务成功能得到40%的晶核奖励。这些晶核所在的荒星会因为某种力场生成幻境，对精神力干扰极大。”

“越高级别的精神力越容易在使用中错乱。但不使用高级别的精神力根本无法破除大型幻境走出。”

“我想邀请你一起接任务。我们可以互相配合，在幻境中你使用精神力，破除幻境时我使用精神力。”

凌沐等他说完，平静地说：“我拒绝。我对那些晶核没兴趣，你找别人组队吧。”

跟卫轩辞组队，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卫轩辞也没想让她马上同意，让凌沐重新信任他还需要时间和条件。他不再说话，等自己完全平复后就离开了病房。

凌沐还需要继续住院观察，因为她的易感期出现得太突然也太频繁了。信息素不受控制在全是Alpha的校园里会造成灾难性的结果。

凌沐对晶核当然是心动的。在这个精神力用途极广的世界，精神力等级低带来的是致命的短板。

但去荒星太过凶险，她想先找找有没有别的办法。

晶核的消息是前两天大规模放出的，但是联邦高层对晶核的研究和开采显然已经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凌沐还真的搜到了别的获得晶核的途径。

因为晶核可以干扰精神力生成幻境的特性，它的许多层利用价值被开发，其中之一就是和全息技术结合的大型竞技游戏。

只要0.1克的晶核，就可以完全弥补当下全息技术不允许精神力接入的短板，使人在全息游戏中也可以自由使用精神力进行各种活动。

在全息游戏利用它设置的种种障碍中，也可以锻炼精神力使用的灵活度和精确度。

凌沐关注的是联邦最大的全息游戏公司“镜幻”推出的三天后开启的第一次万人大型全息竞技游戏，游戏分有不同关卡，首先通关的将会获得100千克晶核的奖励，其余按照积分与人气分别给予奖励。

强制条件之一是游戏过程全程直播，最后人气最高的直播间也能获得额外的奖励。

晶核是否真的能提升精神力、需要多少才能提升还是未知数，凌沐想先获取部分晶核试试。

她立即点击了报名。

凌沐在校医院观察了三天，终于出院。

医生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凌沐的易感期如此不稳定，凌沐在医生眼中已经成了综合各种有关信息素的疑难杂症的综合体，看到她就一阵头秃。

对于暂时无法弄明白的事，凌沐很快能坦然地接受，不会在意很久。

机甲战斗系的理论课不少，都是三个班共同上的大课，座位自由选择。

凌沐作息自律又规律，来得很早，到教室时空座位很多，她选择坐在前排。

于是快到上课时她发现，自己周围空了一圈位子，自己极其显眼突兀。

Alpha的耳力很好，凌沐很快就听到了很多窃窃私语。

“凌沐原来是个喜欢A的变态，靠近她我就一阵不适。”

“她F级的精神力，也不会有多少O愿意嫁给她吧，或许抱别的A的大腿才能活下去。”

“听说AA之间的那个……血腥极了。”

“卫轩辞之前被她亲了脖子，肯定恶心得不行。”

“她竟然还有脸坐到前面……哦，老师还是挺喜欢书呆子的。”

凌沐上辈子已经二十三岁，又经历过国破家亡的腥风血雨，对这些小议论完全不放在心上。

那数千个诅咒她的祭司，比这群十八十九岁的小毛孩诛心得多，她都能置之一笑，何况这样的毛毛雨。

整个大教室的议论声突然小了下来，凌沐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闭嘴，直到卫轩辞坐到她身边。

原来是被议论的另一个人进入了教室。

凌沐突然想到卫轩辞也只有十九岁，心理年龄还是她的弟弟，又是被自己不受控制的出格行为连累的，升起了一点愧疚心和保护欲。

一码归一码，这些桃色新闻确实是她的错。

老师大概还有十分钟才来，足够她处理这件事。

这几天她在研究精神力和信息素的关联。在另一个世界并没有这两样东西，所以凌沐充满了好奇心。

她不会理所当然地觉得它们是完全独立的存在。

精神力可以和精神力接驳，信息素也可以和信息素吸引对抗，它们都可以影响人的心理状态。那么当精神力和信息素共同作用的情况下呢？

她发现信息素和精神力共同作用可以诱导人产生被威慑的精神暗示。

全班还在议论卫轩辞的人突然感到微妙的困倦，他们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曼陀罗花香，在半梦半醒的梦魇状态下他们动弹不得，逐步走向意识绝对死寂的灭亡……

一分钟后，他们惊醒过来，停止了一分钟的呼吸恢复，空气争先恐后涌入腹腔，让他们有刚从濒死的状态中解除的感觉。

不能议论卫轩辞的私事。

这个念头伴着死亡的阴影萦绕在他们心头。

卫轩辞的精神力是S级，感知极其敏锐，他立即明白教室里发生了什么，瞳孔微微收紧。

精神力定向打击！

这是极强的A级精神力才能做到的事，为什么凌沐可以做到？

卫轩辞对凌沐的怀疑再次上升了一个等级。一个月前他偶然在实操课中发现凌沐的精神力控制精细度至少在A级以上，但是能量只是微弱的F级。

这只有一种可能，凌沐就是A级精神力，但她只伪装释放出F级的能量。

所以实战训练中他才在山穷水尽之时扔给凌沐A级机甲的空间钮。

凌沐这是宁死都不愿暴露？可现在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她又在明目张胆地展现A级的操控力。

卫轩辞转头看凌沐，凌沐压根没理他，认真地预习课本。

想起凌沐几日前的挑衅，卫轩辞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你在挑衅我？”

凌沐：？

凌沐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你有什么目的？”卫轩辞探究地看着她的眼睛，凑近。

“如果是想引起我的注意，你成功了。”

凌沐：“………………”

傻逼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