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相

谢攸宁去的是河桥旁边的柳下食铺,在去食铺之前她特意去西市买了一些蜜饯和果酒。

正是晚饭时分,柳下食铺来往的客人众多,谢攸宁走进去,看见大堂坐满了人,上菜的伙计穿梭在饭桌间,看不见掌柜梅珍珠的身影。

她拎着东西自己去了二楼。

“诶,小店客满,二位客官留步。”陆怀谕和白术在柳下食铺被拦住,白术不忿地指着刚进去的谢攸宁:“那他是如何进去的?我看了,方才可没有人拦着。”那伙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赔笑道:“那是我们掌柜的朋友。”

白术看陆怀谕,陆怀谕负手玉立,面上笑意浅淡,凤眼却不见笑意凌厉逼人:“那我也与你家掌柜做个朋友。”白术听懂他的话,从锦囊里取出一片金叶子递给伙计:“这是给你的,你去唤你家掌柜出来。”

那伙计看的两眼发亮,双手捧着金叶子忙不迭跑进去了。

只是他刚一跑进去,白术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了食肆门口。

谢攸宁要找的人早到了二楼雅间,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只看到一个粗布短衣的中年男子对着一桌子菜在斟酒喝。男子生的瘦削,细眉细眼,尖嘴短鼻,是极其不讨喜的长相。谢攸宁到他身边坐下:“秦五兄弟到的好早,这柳下食铺酿的酒是米酒,知道秦兄弟喜欢喝果酒,我到西市买了些果酒蜜饯。”

被她唤作秦五兄弟的男子嘻嘻笑道:“还是谢兄弟懂我,这里什么吃的都好,就是一口酒不合我的口味。”

“今早有劳秦五兄弟,要不然这案子真是棘手。”

秦五摆摆手:“举手之劳,不过是悄摸看两个包裹,挖点东西,我秦五别的没有,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谢攸宁从袖中取出一袋钱币推给他:“今日开支算在我账上,一点酬劳不成敬意。”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外边的人得了应允开门进来,鹅黄衣衫容长脸蛋,是梅珍珠。梅珍珠走到谢攸宁身边,附耳几句,谢攸宁点点头,和秦五告别:“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秦五不在意地挥挥手,她和梅珍珠走出去。

“还在门口吗?”谢攸宁走出雅间才开口问,梅珍珠点头:“我没有去见他先来找的你,要不我去打发他……”

“不”谢攸宁阻止她,“你做你的生意,哪有开门反而赶客人的?他是跟着我来的,我出去会他。”

她往楼下看了一眼,陆怀谕还站在门口只是不见了他那个随从,谢攸宁心中知道事情露馅,只能怪这陆怀谕闲着无事就爱找她晦气。

当初在国子学就是。她记得自己有一次上交的课业被博士大骂胡说八道,拿回来才发现,那篇文章被人加了三个字,语义颠倒成了狗屁不通。那次博士罚她抄写《大学集注》十遍,前朝学士的集注做的繁琐又厚重,抄得她手疼了很久。

后来她暗中观察,发现那三个字的笔法和陆怀谕的习惯如出一辙。

也不知道何处得罪了这位皇孙殿下,三年倒给自己使了七八次绊子,谢攸宁想,这还没有算上他那位表弟给自己添的堵。

谢攸宁下楼出门的时候,陆怀谕身边又站了那位黑衣侍卫,似乎是叫白术?她从二人眼前经过,意料之中地被叫住。

“元兄,”谢攸宁单名一个元字,攸宁是去年授官后父亲替她取的字,从前在学堂陆怀谕心情好的时候会唤她一声“元兄”,谢攸宁停住脚步:“原来是世子爷,好巧,世子也到这里用餐?”

陆怀谕凝神看她,长睫低垂压下一片浅色的阴影,眸色幽深不见底。他不笑时眼神锐利如刀锋,像是要把眼前人全然看穿无所遁形:“元兄方才在客栈中看相断案,我好奇,也想替你算算,就是这准不准还得你本人来看?”

谢攸宁推脱:“今日快下雨了……不如……”她推辞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陆怀谕因为压低而显得微微沙哑的声音已经传来,

“我观元兄双颊消瘦,眉尾飞扬,是张扬恣意的性子,薄唇兰台,巧舌如簧自命风流。”“元兄这样一副好相貌,却似乎是招惹灾祸的相。”陆怀谕字字直戳谢攸宁心口,说到后头,索性演都不演直接说,“明明有证据,偏要故弄玄虚,为的是在众人面前现眼,托众口扬名。”

“圣人酷爱道教,近来更喜欢卜卦看相的玄学,想要去圣人跟前,你那点三角猫的功夫可不够。”陆怀谕的目光有意无意总从她耳边那颗小痣上经过,“还有你那个在大理寺挂了名的朋友。同窗一场,劝你莫要玩火**。”他的语调逐渐冰冷,话语落在谢攸宁耳畔,无异于毒蛇吐信。

她侧过头避开陆怀谕的气息,平淡回了对方一句似乎毫不相干的话:“世子,此时正是夏季,你说一场大雨过后禾苗会长高多少?”

陆怀谕沉默,白术觉得她语无伦次,随口接道:“谢公子问的好荒唐,田里的事世子怎么会知道?又与我家世子有什么干系?”

“是啊,这些事,与世子又有什么干系呢?”谢攸宁笑笑,转身走了。

白术反应过来,又羞又恼,后悔不已:“殿下,属下多嘴。”

陆怀谕气极反笑,盯着那个顾自离去的身影看了一刻,舌尖舔过牙尖,语气冰冷:“不识好歹。”

他真是多此一举,谢攸宁这样不识好歹的人,就该让“他”在坑中狠狠栽过一回才知道长记性。就像在国子学第二年,他替博士祭酒收学子文章,看见其中有一篇文章针砭时弊,言语间直指道士误国之事。他长谢攸宁两岁,对这个十三岁同窗不知变通的文章起了一点怜悯,就提笔替“他”改了三个字。

那次先生说谢攸宁文章前后不通敷衍了事,让“他”抄集注十遍,陆怀谕让人去看看,那人回来说谢攸宁只抄了两遍,其余的花钱找了个擅长模仿字迹的先生抄了。只是陆怀谕没想到,谢攸宁如此娇贵,只抄了两遍就喊手疼逃了两周的课业。

他有时候想,自己也是费解。为什么那点多余的同情偏偏都耗在一个人身上,那个人还一点不知感恩。

夜间,陆怀谕展开那幅自己辗转几番得到的《释迦降生图》,画作着色较淡,却能清晰看见天地诸界的情状,想象奇特,令人目眩神驰。他反复看了几遍,也觉得是真迹无疑,便让白术收好。

“此番被收监,虽是意外,也是你自己不谨慎所致。”下首跪着午后刚从长安县大牢提出来的竹沥。竹沥低垂着脑袋,不作辩解,只认命道:“是属下失职,还请主子责罚。”

说到这里,陆怀谕又随口道:“下次再有此事,第一时间同官差说明,本世子不会再给你跑第二趟。”

“……”竹沥想到什么,一时语塞。白术推他:“愣什么神?!”

“主子,今早属下正是自报身份,才被那谢,谢县丞下令缉拿。”

陆怀谕正翻开一卷书,闻言停住动作。白术知道自己主子今日刚在谢攸宁身上栽跟头,偷偷看了一眼主子,生怕他发火,却听见门外有脚步声走近。

“咚咚咚”

“世子爷,王妃娘娘有请。”

“什么事?”陆怀谕不耐烦。

外头的人似乎笑了一声:“娘娘只让奴婢来请,具体的事情,世子还是问娘娘吧。”

陆怀谕无奈,把手上的书合回去:“你去回母亲,我收好东西就过去。”

是抄了两遍哈,陆视角是对的,但是小攸宁两遍也抄的手疼,干脆一起怪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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