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溪关上窗户回身一看,整个屋子被绫罗绸缎装点的像圣诞礼物,毫无美感,那一旁荡悠悠的玫红帷幔实在轻浮。
“青…青楼?”
木六娘环顾四周道:“是悦仙楼。”
“蜉蝣巷?”张溪茫然的望向木六娘,怎么能跑到这三不管的地界来。
“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半月枫荷。”
这个帮派张溪当然熟悉。
“你是买了消息没给人钱?”
“这个消息要用我的项上人头来换。”
“什么?”
命都没了,还要什么消息,这半月枫荷到底是什么邪门组织呀。
木六娘来到窗边观察:“再等一会儿,咱们便离开。”
“好。”
张溪托着腮看着两步远外的木六娘,方才她舍命挡箭的样子在脑海里再现。
可为什么呢?不记得自己与她熟到这个份上,可以舍命相救?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就像一层薄纱照在她身上,她对自己十分熟悉,而自己却对她一无所知。
“表姐。”张溪轻轻唤了一声。
“嗯。”
“为什么我每次见你,你都是在打打杀杀?”
“………”
木六娘瞥了眼张溪没有说话。
若隐若现的讲话声在门口响起,张溪起身警惕四周所有动静。
“怎么?”
木六娘只觉得天旋地转,等稳住身形后自己已经是半躺在桌子上,就被张溪圈外怀下。她的腰被撞的生疼,忍不住轻哼一声。
“嘘!”
门外的谈话声越来越近。
“几位爷这边请。”
老鸨笑着推开门,却见屋中桌子上重叠的两个人影,那公子正埋头在姑娘白嫩的玉颈上。
“滚出去!”
茶杯直接丢向门口,吓得的众人往后退了几步。
“这位爷,您可不能乱砸东西。”
“铛!”
一个十两的金锭子滚到老鸨脚下:“那就不打扰爷的雅兴了。”
她关上门有些疑惑嘟囔:“这间屋子不是没人的吗?”
随即又满脸堆笑道:“二位爷你看,整座楼都找遍了,没您说的那个人。”
“刘妈妈可别蒙我?”
“呦,这蜉蝣巷的人,谁敢惹半月枫荷阿。是不是?”刘妈妈赔笑着。
“走了。”
张溪松了口气,正要起身,木六娘却拽住她的腰带又把她拉了回来。
二人脸对脸贴的更近了,似乎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王爷怕是常来这秦楼楚馆吧?”
“阿?”
“我倒不知道桌子也可做床使?”
木六娘那样子仿佛审犯人般,张溪赔笑道:“表姐,这不是逢场做戏嘛。”
“你还跟其他人做过戏?”
“没,没,应酬,应酬。”
真不是张溪怂,实在是刚才木六娘在她腰上拧得那几把太疼了。
“别忘了,你是成了亲的人。”
“是是是。”
“别跟馋嘴猫似的,逢人就姐姐长,姐姐短。”
“好好好。”
张溪感叹木六娘的腰是真好,这样的姿势都能坚持这么久。
“行了。”木六娘终于松开张溪的腰带,得了自由的张溪慌张起身。
趁着张溪系腰带的空挡,木六娘在窗口道:“楼下有人守着,乔装打扮一下咱们走正门。”
“不行。”张溪头摇得像拨浪鼓:“要是被人发现我来这里,我哥能把我的头拧下来。”
“你还怕去青楼?”
“这蜉蝣巷是三不管地带,各国人鱼龙混杂的,我要是来狎妓倒是轻罪,若是给我安个通敌叛国,我百口莫辩。”
“也罢,他们追的也不是你,分头走。”
“好。”
“那你快走,别在这块逗留,去别处玩吧。”
“你要做什么?”张溪似乎在木六娘眼中看到一丝杀气。
“我要带兵端了半月枫荷。”
“你疯了!在帝丘城里你敢拥兵进城?想造反阿!”
“我有分寸。”
“你冷静下,表姐,这不是开玩笑。”
“相信我。”她眼神十分坚定。
“行吧。”反正该说的都说了,张溪拗不过她,便转身离开。
张溪还是决定从窗口走,毕竟对自己的轻功很是满意,一般人只能看到我的尾灯。
她把着上窗框,脚尖只是轻沾瓦片,便闪身到了悦仙楼后方,围在楼下的人,只察觉到阳光下灰尘似乎多了些,却没有任何发现。
张溪一直在暗处跟随着木六娘,直到她骑马离开,才转身走出蜉蝣巷。
她在集市信步游走,听到有卖咸水鸭的,便打包了两只一直走向城郊,那里民居村落较多,就算张溪再认路,也要辨认好久才找对门口,她抬手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又抬手敲了敲依旧如此。
“沛鸿哥!沛鸿哥!张昂!”她喊了两嗓子还是没人。
“不应该呀,今儿不休沐吗?”
张溪打量四周确认无人后,从门槛的一个小窟窿里掏出钥匙。
院子不大,却打理的井井有条,她拎着鸭子去了厨房,发现锅里还有剩菜,最起码今早是有人的。
“不管了,我自己吃一只,给他留一只。”她在院中支了小桌子,乐滋滋的吃起来。
刚吃了几口,张溪那灵敏的耳朵就察觉到不对劲,她叹了口气道:“吃饭都不让好好吃。”
“出来吧。”
见无人现身,张溪把骨头甩了出去:“喂!手都露出来了,大哥。”
那人被骨头击中手从树上翻身而下,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人。
两人对视又叽叽咕咕说了几句话,便抽出匕首。
听他们的口音像百新国人,就两个人就敢来刺杀我?
张溪摇头笑了笑,我功夫再不好,也不至于打不过俩个菜鸟刺客。
很快张溪就把两人制服,借了二人的裤腰带拴着他们,随便找了衙门扔了进去。
“诶诶诶,你谁呀,抓小偷不归我们管。”衙门看门的小吏十分傲气道。
张溪掏出腰牌在他面前亮了亮,小吏瞅了半天道:“啥?”
合着不认字呀?
张溪无奈道:“玉溪王,这两个人要刺杀我,你们坐堂相公呢?诶,别跑呀。”
看着跑远的小吏,张溪看了看周围,这六部衙门都长的差不多,方才走的急没抬头看匾,还真不没注意是哪个衙门。
张溪坐在大堂上座看着低下自己抓回来的刺客,一拍桌子大显官威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刺杀本官!”
其中一刺客道:“我们认错人了。”
“哦,那就不是刺杀我了。”
“对对对。”
“那院子里的主人也是当官的相公,说,你们为何刺杀他。”
“王爷。”
来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一路跑过来的。
“云尚书?”张溪连忙起身,自己竟然进的是吏部衙门,还正好碰到尚书坐堂。
“拜见王爷千岁。”云松气喘吁吁的拜了拜。
张溪也连忙跟着拜了拜,她扶着云松坐在上座十分乖巧道:“真不好意思,打扰爷爷了。”
云松捋了捋胡子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想,你打扰我的还少吗?一个玉溪王,一个静怡公主,仗着自己行云字辈,起的花名都姓云,一出什么事,就往我们云府推阿!
我们云家世代清流,平白背了那么多黑锅!
“爷爷,您派几个人把这两人送到木家军,他们要刺杀张昂。”
“张昂?”
“礼部司仪郎中。”
“出使百姓国的那位?”
“是是是,就是他。”
一旁的侍官道:“王爷,张相公不在礼部的,现在去了通政使司,任左参议。”
“几品?升官了吗?”
“回王爷,是五品。”
张溪有些失落,怎么还是五品。
“爷爷,通政使司是干什么的?”
云松被这一口一口爷爷叫的十分受用,他眯着眼捏着胡子科普道:“通政使司说的好听受内外章疏敷奏封驳之事,出纳帝命,通达下情,说不好听,那干的得罪人的活。
张相公的脾气我在吏部都有所耳闻,要是别人去那熬熬,无功无过等着升官就罢了,偏偏让张昂顶了那个缺,也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来。”
张溪明白云松的意思,张昂祖上官拜宰相,家里教的都是忠君报国,为国为民。
张昂高中后,就去了翰林院,那里光明一片,他非要干实事,外放了几年。如今又被调到信|访局般的通政使司当官,对有冤情的百姓来说是好事,对于他自己的仕途来说,怕是……完犊子。
对,完犊子,是张溪能想出最贴切的词。她自己都觉得可笑,低头轻笑了一声。
“怎么?你笑什么?”
“没什么的,通政使司在哪?”
云松指路道:“斜对角就是。六部衙门都挤在这一片。唉,也不知道来个人修修。”边抱怨边瞅着张溪。
张溪抬起的脚就走,修衙门的事我可管不了。
傍晚正是集上最热闹的时候,张溪逛了一整天实在是没力气了,她打算喝完糖水就回宫睡觉了,通政使司明天再瞅机会去吧。
可事与愿违,就喝碗水的功夫,张溪就碰到半月枫荷的人,那人的大小眼十分好认。
张溪不动声色的起身离开,她的轻功可谓是到了炉火纯青,一般人根本就察觉不到她的踪迹。
“染布坊?”
此时天色渐晚,西边的红霞把影子拉的长长的,张溪环顾四周觉得这个地方静的可怕,风一吹,搭在高架子上的布就沙沙作响,惊的张溪连忙回身。
“喂,跟我一路累了吧。”
张溪回身没有说话。
“先生何不亮出真身?”
张溪摇摇头,她顶着的帷帽,是方才跟踪途中顺手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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