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只是好奇嘛，你不想说就算了。”林稚这话说完，自己都被恶心到了。

“你这拿腔作调学的谁的。”林思皱眉，她想不到就两旬没见，林稚就学了个乱七八糟的东西。

林稚摸摸鼻子，小声说道：“我回来时和罗晞……”

“说大声点。”

“罗晞带我去了留芳阁。”林稚自暴自弃的说道。

“什么地方？”

“风月场所。”林稚低下头，小声说道。

“不是，你们刚从皇陵回来就去了青楼？”林思生气的说道。

“只是去瞧了瞧什么都没干。”

“还什么都没干！林稚，你要不要你的名声了？你知不知道我让你去皇陵就是给你正名！你知道不知没上玉牒你这个帝姬就来历不正！你知不知道按理来说我的皇妹应该封王的！刚从皇陵出来就去青楼，我知道你对父王和皇祖母没什么感情，但起码的尊重总是要的吧？罗晞就这么带你去！”林思气的站起身来，她知道林稚和罗晞的性子就这样，爱玩爱闹，但什么时候去不好，刚从皇陵祭祖回来，就去了青楼，这是嫌名声太好是吗？

“没，我们做了伪装，旁人最多知道罗晞去了。只要我不承认，没人有证据的，”林稚走到林思身边，摇了摇林思的手，“皇姐～是我不对，我错了。”

“你最好祈祷没人发现，不然你就和桓煊结婚去吧。”林思没好气的说道。

“桓煊是谁啊？”

“桓蕴的哥哥。”

“是他啊。”林稚皱眉，说起桓蕴，她就记起这人是谁了，身在女尊国，却还有些大男子主义，总爱不由分说的保护他认为的弱小，更不要说她和桓蕴向来不对付。

“怎么？”

“我才不要桓蕴成为我的小姑子呢？”如果说林稚对桓煊是无感的话，那和桓蕴就是相看两相厌了。

“如果你和……算了，你先回去吧。”

林稚撇撇嘴，最讨厌这样话说到一半的，不过谁叫林思是皇帝呢，她向林思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林稚走到清心殿门口时，瞧见了换了一身衣裳的罗晞，宽袍大袖，风一吹，颇有一种遗世独立之美。

“殿下。”罗晞对林稚行礼。

“罗晞。”林稚点了一下头，然后指了一下罗晞身上的衣服，“这身衣服不合礼节哦。”

“但是我喜欢，而且陛下也不在乎这些小细节，”罗晞说着挥了挥手，衣袖摆动，“我进去了。”

罗晞走进清心殿，就见着初秋在摆弄点心。

“怎么？知道我要来，还特意备好了点心。”罗晞说道，随手挑了一个。

“给漱雅的。”林思说道。

“她不是刚走吗？”罗晞问。

“是啊。她走的时候，点心就好了，这不还包了一些走。”林思说，“吃着还好的话，你也可以带些走。”

“罗家又不是没有，还需要我提个点心回去。”罗晞翻了个白眼。

“听说，你一回来就带漱雅去青楼了？”林思斜了他一眼。

“这小殿下嘴也太松了吧，我都嘱咐她不要乱讲了。”罗晞吐槽道。

“你还想瞒着我！”

“安心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外的名声，再出格的事都做过，况且只是在祭拜完先帝后去了青楼又不是什么大事，最多误点名声。而小殿下直接扮成了我的仆人，她也只是瞧了瞧，没做什么出格的。况且留芳阁鱼龙混杂，朝中官员大多远着呢。”

“你知道乱还带她去。”林思皱眉。

“关键那些不乱的地方你们也去过啊，论起风月场所，最高端的当属照月楼，你数数你去过几次了。”罗晞反驳道。

“那你也不该趁这个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

罗晞直接打断林思的话，说：“陛下，殿下的名声真的的有那么重要吗？”

林思眉头一皱，很快又松开，往软榻上一靠，随手拿起一本初秋搬过来的的折子，说：“你还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吗？”

“当然可以，但现在我不想看见你。”林思头也不抬的说道。

“可偏偏，我这次有事呢。”罗晞趴在案几上，对林思眨眨眼。

“有事说事。”林思放下手上的折子，看着罗晞。

“到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不听说陛下您跳楼了吗？来听个第一手消息。”罗晞对林思一笑。

“罗晞！”

“好了，不开玩笑了，”罗晞坐正，很快又松散下来，“说真的啊，我是真好奇。”

“不就跳了个楼吗，至于一个两个都来问我这个事？”林思嘟囔道。

“怎么，还有谁……是了，殿下应该也问了你。不过这也不能怪我们啊，谁叫你这事传的是沸沸扬扬的，稍微注意点，就能听一耳朵消息。”罗晞说道。

“说起来我一直知道有着个想法，却没想到，你真跳啊。”罗晞摸摸下巴，有些怀疑林思是不是碰见什么事了。

“罗晞，我已经十四岁，不出意外，明年就要亲政，这是我最后一次任性，我想放肆一回。”林思开口。

罗晞收敛了笑意，正视林思，问：“那有什么感觉？”

“说实话啊，没什么感觉，摘星阁本就不高，而且我还早早的被顾离接住了，跳了个寂寞，还害的我多了一堆事。”说着林思抬了下巴，示意罗晞看向书案前摆的奏折。

“那还想再试一次吗？”罗晞蛊惑的问道。

“不了，我暂时还想活着。”林思斜了罗晞一眼。

罗晞笑了，手撑在两人中间的案几上，靠近林思，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见着刘柏宁了。”

林思飞快的眨了下眼，把罗晞推开，说：“这些折子没意思还要你说，施姨因为我这次任性，要求苏相她们把所有折子直接呈上，我平常见的是筛选过的，哪知道这些大臣那么闲。”

“那是陛下你不会分类。陛下不知道吗？所以折子的封面都有标记它是什么类型的折子，不然你觉得苏相她们就有闲心一份一份看过来啊。”罗晞走到书案前，随手拿了一份折子。

林思看向初秋。

初秋忙摆手，说：“奴婢也不知道这事。”

“去找朝娈把剩下的那些折子给我整理了。”林思吩咐初秋。

待初秋走后，林思唤出陆深，让他带着暗卫守在清心殿外，顺便注意下有人靠近让夏清通知，并让影卫长夏清待在清心殿附近，不准任何人靠近，必要时可以直接拿下。

等到一切安排好，她坐回龙椅上，对罗晞说：“说说吧，你查到了什么？”

罗晞先从漱雅开口，说道：“林稚应该没问题的，她完全不认识刘氏，她们之间应该没接触过，当然也不排除她心机深沉，骗过了我们所有人。”

不过这话说出来谁也不信。

“而刘氏坚持她与仙蕙夫人难产一事无关，不过她好像知道什么，希望能与你谈一谈。”

“一定要本人？”

“本人。”罗晞点头。

“你的想法呢？”

“我觉得你应该去见见。”罗晞答。

“不是这个。”

罗晞摸了摸下巴，有些犹豫，还是说道：“我觉得无关。”

罗晞知道这话不对，毕竟林思现在的位置之所以这么稳，就是因为唯二具有继承权的林稚的母亲刘氏刘柏宁害了林思的母亲李仙蕙，让林思早产。

林思因而生来体弱，仙蕙夫人也是因此早逝。由于没有确切证据，刘氏被贬去皇陵，而她的女儿林稚则被剥夺了继承权，身为翎王的女儿，却连玉牒都没上，到现在只有一个有名无实的漱雅帝姬的封号。帝姬这种东西一般都是现任皇帝的女儿，漱雅这皇帝妹妹也是帝姬的还是头一回。

“说说你的理由。”林思没什么斥责只是让罗晞继续说下去。

“首先是因华夫人，她与仙蕙夫人一向交好，如果刘氏真的和当初的事有关，她不可能庇佑林稚，她可不是什么仁善的人。”

“其次，仙蕙夫人被害的时间太奇怪了，那时她已经怀孕八个月快九个月了，下手为什么会挑这个时间？早几个月，你未必能保住；晚几个月，婴儿那么脆弱，更不要说刚出生的婴儿，死起来可比大人容易。说到底仙蕙夫人那个时候被害，对刘氏是一点好处也没有，一个谁先生女孩谁就是王妃，谁的孩子就是继承人的流言。说直白来，这话的传出就是在仙蕙夫人怀孕后，明显就是为她、为你造势。”

“继续。”

“最后一点。虽然刘氏被下罪，但，其实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是因为如果仙蕙夫人和你死了，对她最有利，而刘氏下罪也是对你和仙蕙夫人最有利的结果。”

林思沉默，她又何尝不清楚呢？她生而知之，还记得母亲和施姨关于把罪名按在刘氏身上的争吵，她知道刘氏无辜，但刘氏有罪对她最有利。她之所以这么宠着漱雅也是因为她对她没有威胁，在朝曦规矩下，漱雅没上玉牒，就绝对没有继承权。

只是在七岁那年的那场大病，让她忆起了前世，而那前世记忆留给她最深的印象除了临死前那灼热的大火，就是死在那场大火里那位林思手上拿的那份小说手稿。

那份手稿是一个以林稚为原型的故事，简单来说就是林稚穿越到这个时代，成为了朝曦皇帝的不受宠的妹妹，然后收男宠，成为朝曦女帝的故事。手稿里，林稚的皇姐就叫林思，是个暴君，因早产体弱，早早离世。而在那个林思死后，林稚母亲害林思母亲的死被翻了出来，成了林思死后，林稚夺得皇位的有利条件，毕竟如果她母亲不是罪人，林稚也算朝曦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一个话本本不至于引起她的警觉，可偏偏林稚里的灵魂的确换了一个，虽然她不认为她会如同那个小说里一样早逝，但她不想留下任何隐患。

林思的手指轻磕案几边缘，思索一段时间后，抬眸看了罗晞一眼，问：“有找到知情人吗？”

罗晞摇头，说：“当初仙蕙夫人出事，翎王打杀了一批人，先皇君查这件事时，又打杀了一批了，翎王府相关的人几乎都死了，至于那些主事的人，对这些东西也不清楚。翎王府的下人换的快，我甚至去查过当年事发时在翎王府的所有下人，这些人被调离、打杀，活着的已经所剩无几，而且对这桩旧事，都不清楚。”

“所以知情人就只有一个刘氏吗？”林思问。

“还有真正的凶手啊，”罗晞开了个玩笑，不过林思并没有笑，罗晞收起笑容，“开个玩笑而已。”

“翎王府这边虽然没什么收获，但我在皇陵见到了一个先帝的人。从那人口中得到了点消息。”

“别买关子。”

罗晞撇撇嘴，回道：“据那人所言，先皇君好像插手了这件事，从那人口中我得到一个消息，先帝其实也有查仙蕙夫人被害一事，只是最后查到了皇君身上，发现皇君也掺和进了这件事里，然后就让他的朋友把先皇君插手的证据抹去了。”罗晞开口，把这个令人意外的消息说出来。

“皇祖父？”

“是，你对先皇君有什么了解？”罗晞问。

林思摇头，她对这个祖父完全不了解，在她的印象中这位祖父一直在养病，见都没见过两面。

“我在得到这个消息时，就去查了一下这位平清皇君，只可惜也没查到什么。”罗晞说道，“能查到的只有一些明面上的东西。就像他也曾出自名门，可在建安年间那场太女位之争中，他的家人受了牵连，他算是独身一人了。而且先帝对先皇君感情应该很深，毕竟先帝只有一个和先皇君的子嗣，而且翎王还是先皇君亲自教养的。”

听到这林思讽刺一笑，能养出她爹那个模样的人，还真是有趣。

罗晞轻咳一声，虽然他也瞧不起翎王，但他可没那个身份说这个，继续说道：“刘氏同翎王的婚姻是先皇君定下的，但在李家没了后，救下仙蕙夫人，给她尊荣嫁入翎王府的依旧是他。说起来自你出生后，先皇君就开始抱病不见人，后宫权柄，先帝也给了侧君。我记得在那堆资料里，曾经的先帝可不管先皇君怎么折腾她的后宫甚至翎王殿下的后院都不曾夺去先皇君的权力，全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罗晞说完后告诉林思，他能查到的东西不多，毕竟是旧事，还是先帝的，一些资料还是要林思自己来。

林思没再聊下去，转而吩咐罗晞离宫后去找一下英娘，让她动用圣殿山的资源来查一下先皇君的资料。罗晞惊讶，他没想到林思对这事这么深究，但他不好劝，只得应下来。同时林思嘱咐到，寻些其他的借口，不要把她在查李仙蕙的事暴露。

在罗晞离开后，林思吩咐了陆深去查查先帝和先皇君，并想法子不着痕迹的把她在查先帝和先皇君的事泄露给顾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