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里人多,孩子也多,闹腾腾的,我担心你住着不习惯。”姜佑安说道。
“我没有不习惯。”戴庭芳说道。
“既然戴老师不想搬过去,那我搬过去。”姜佑安说道。
戴庭芳听了很是惊讶,还没张开嘴,就被杨恩抢先问了出来,“你要搬过去?为什么?”
“冬天穷人不好过,天越来越冷,肯定还有会小孩子被丢到咱们门口,后院快住不下了,我的房间比后院的房间大,可以摆好几张床,我想把我的房间腾出来,给孩子们住,我搬出去住。”姜佑安说道。
“你一个人搬出去,住在山脚下?不行,这太危险了,我跟你一块搬过去。”杨恩说道。
李长风听见了,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我也跟你一起搬过去。”
“我也搬过去。”戴庭芳赶忙说道。
“你们都想搬过去啊?”姜佑安笑了,“戴老师,你不是不想搬吗?”
戴庭芳快速想了个借口,“他们都搬走了,这宅子里就我一个男人,不太方便,我也搬出去吧,前院的房间空出来,也能住人。”
姜佑安点了点头,“也有道理,等房子修缮好了再说吧。”
杨恩把柴火拿去了厨房,李长风把砍刀放回原位,姜佑安拿着银子回屋去了,戴庭芳随她进了堂屋,在椅子上坐着等她出来。
本以为只有黎泱泱一个竞争对手,刚才杨恩和李长风都争着要和她一起搬出去,他才意识到,姜佑安身边还有两个男人,而且都很亲近。
李长风还小,才十四岁,来到这里两年,他长高了不少,已经到戴庭芳的肩膀了,本来就是个孩子,姜佑安对他颇为宠爱,应该是只把他当弟弟看待。
麻烦的是杨恩,姜佑安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他对姜佑安是言听计从,他平时沉默寡言,只有面对袁家人时,才会露出少有的笑脸。
戴庭芳不知道姜佑安是如何看待杨恩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绝不讨厌他,而且,连戴庭芳都不得不承认,杨恩长得很好看,他的脸有一种柔和的美。
姜佑安一向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两个人是男未婚女未嫁,姜佑安要是喜欢杨恩,或者两人是互相喜欢,从这里搬出去一起住,谁又能说什么?
“戴老师,你过来一下。”戴庭芳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姜佑安在房间里叫他。
戴庭芳起身走到了房门口,“什么事?”
“你进来。”姜佑安说道。
戴庭芳在门口犹豫了一阵,还是没能迈步进去,“姜院长,我就站在门外,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姜佑安走过去,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把将他拽了进去,“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戴庭芳低着头,又想起了那个吻,他不由得紧张起来,“我,我不是怕你。”
“昨天是我的错,不该趁你生病,占你的便宜。”姜佑安笑着拉过他的手,把一锭银子放在他手上,“这是给你的补偿。”
戴庭芳皱着眉头抽回手,“我不要补偿,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姜佑安探头向前,看着他的眼睛,“这么说,戴老师是心甘情愿的?”
戴庭芳一时慌了,忙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昨天我生病了,你有做什么吗?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真的?”姜佑安很是怀疑,“我们做了什么,你都不记得了?”
戴庭芳愈加慌了,昨天的勇气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重复道:“我不记得了。”
“戴老师,你的脸怎么红了?又生病了?”姜佑安说着,又凑近了一点。
“没有,我没事。”戴庭芳慌忙向后退了一步。
“我记得,戴老师跟别的女人说话会脸红,跟我说话却从不脸红的,今天是怎么回事?”姜佑安左右看了看,笑着问道:“我这里也没有别的女人啊。”
戴庭芳的脸更红了,他接连后退,一直退到了门边,低着头说道:“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姜佑安快步追过去,抓住了他的手腕,把那锭银子塞到他手里,“你说不记得了,那就是不记得了,既然你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也不会强迫你,这不是什么补偿,是我聘用你在这里教书的束脩,你好好收着。”
戴庭芳点点头,拿着银子,逃也似的冲出了房间。
看他如此胆怯,姜佑安也不想逼得太紧,要是一个不小心,弄得他旧病复发,到时候恐怕连书都教不成了。
姜佑安把王世镜和孔贺捐的银子收起来,记了账,走出堂屋,看到袁竹挑着担子回来了,扁担两头各系着一个大包袱,她赶忙迎上去,帮袁竹卸下了担子。
“买的什么这是?”姜佑安问道。
“棉花。”袁竹抬起胳膊,又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天凉了,还有些孩子没有棉衣穿,得赶紧给她们做上了。”
姜佑安和阮荷各拿了一个大包袱往堂屋走,袁竹在井边洗了把脸,也跟着进了屋。
把棉花拿进袁竹屋里,出来时姜佑安向她说道:“我说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原来是去忙这个了。”
“也不止是这个,我去见龙世蓉了。”袁竹说道。
“见她干什么?又给她送花去了?”姜佑安问道。
袁竹接过阮荷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不是,我去给她交房租去了。”
姜佑安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是该交了,时间过得真快,咱们搬过来都快一年了。”
“袁姐姐,你的钱还够吗?”阮荷有些担心地问道。
“够。”袁竹把被子放在桌上,坐下来休息,“今年种的花多,赚了不少,自从卖了花瓶簪,所有的花都比以往卖得好了,再加上卖玫瑰花饼的钱,还有囤着的玫瑰花茶等着冬天卖,玫瑰花酱也还有一些,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安心读书就行了。”
“嗯。”阮荷放心地笑了。
李长风把自己摘的一盆柿子拿来给袁竹看,袁竹很高兴,答应明天给他买苹果。
戴庭芳回了房间就没再出来,直到杨恩去叫他过去吃饭,吃完饭,姜佑安又带着李长风上山去了,戴庭芳跟着杨恩,要跟他一起刷碗,又被他从厨房里赶了出来。
下午阮荷用摘回来的山楂做了一锅山楂糖球,出锅之后,小孩子们争相来领,吃了一个又一个,都夸阮荷的手艺好。
有阮荷和霍静哄着孩子们玩,钟二娘和袁竹在房里一起裁布,做起了冬衣。
杨恩叫戴庭芳出来尝尝山楂糖球,戴庭芳记得姜佑安以前提起过这个,便也去尝尝。
孩子们见戴庭芳出来了,读书的、没读书的,识字的、不识字的,都围在他身边跟他说话。
邵苏木在一旁看了,脸上带着微笑,眼里透着些羡慕的神色。
傍晚姜佑安背着柴火回来了,姜白凤也带着出去割稻的大孩子们回来了,阮荷拿出山楂糖球来犒劳她们,大家都吃得很开心。
张慈和郭英家的稻都收完了,两人都拉了新收的稻子来到袁家,张慈说是来付房子租金,郭英说是给孩子们去割稻的报酬,袁竹没有推辞,都收下了。
陆续又有附近的居民、学生的父母送粮食来,姜佑安都一一收了,记录在册。
不用带着大家出去割稻,姜白凤闲了下来,想跟袁竹一起去卖花,袁竹说菊花的花期马上就过了,每天的花没有那么多,不用两个人一起去。
姜白凤觉得无聊,去找阮荷,阮荷总是在读书,姜白凤也找了书来看,却完全静不下心来,书上的内容一点儿也看不进去。
从阮荷的房间里出来,姜白凤出了二门,看到李长风在打拳,她站在一旁,看了好一阵,李长风停下来之后,她马上走过去,提出要拜他为师,跟他学拳脚功夫。
李长风高兴地收了徒,从此日日打拳都带着姜白凤一起,二门外有些施展不开,两人常在院门外或者园子里打拳练剑,姜白凤的身子都变得结实了许多。
秋收时节过了,杨恩去找了村里人过来修缮房子,女子书院又继续开起来,霍静也去了学堂读书,邵苏木常在学堂外守着,神情有些落寞。
霍静去找了姜佑安,说邵苏木的精神好了不少,问她能不能让邵苏木也进学堂里教书,姜佑安同意了,专门去邵苏木的房间,去跟她说了聘请她当老师的事,还问了她想教什么内容,需要准备什么书。
听说自己能在女子书院里教书,邵苏木非常高兴,浑身笼罩着的落寞气息一下子消失了,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她询问了戴庭芳教授的内容,然后列出了三本书给姜佑安。
姜佑安拿了笔墨纸砚,送到了邵苏木的房间里,给她们两人用,告诉邵苏木,书明天会买回来,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可以教书了,就去告诉她一声。
邵苏木和霍静连声向姜佑安道谢,姜佑安从两人的小院里出来,看到戴庭芳站在门口不远处。
“你要聘请邵老师在女子书院教书?”戴庭芳问道。
“是,我觉得这样做比较好。”姜佑安轻抬下巴,向二门内示意了一下,“去堂屋里说吧。”
戴庭芳跟着姜佑安去了堂屋,两人在椅子上坐了。
“邵老师的状况不是很稳定,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在发呆,但跟孩子们说话的时候,就比较正常,我觉得让她试着去教书,可能对她比较好。”姜佑安看向戴庭芳,“你是担心她教不好吗?”
“不是,她能教出霍静这样优秀的学生,肯定能做好教书的工作,我是担心……”戴庭芳抬头看着姜佑安的眼睛,神色有些难过,“我担心学生们有她教就足够了,这里不再需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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