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狂沙无故缘起,缥缈悬浮,迷障双眼,扬起长发,忽风作乱。
青黛抬头望去,“怎么起这风了。”
“可能……”林言垂下头,闭上眼顿了一下,然后低声道:“来了吧。”林言似乎已经预料楚天辞接下来将面对的局面,也难怪军队出了骚乱。只是战争好像在看不见的地方已经动了手。
青黛道:“也没听见动静啊。”
归子秋却道:“战场上的风,果然名不虚传。”
这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归子秋突然拍着林言肩膀道:“对了,你去买点儿东西。”
些许不情愿,“干嘛。”
“当官了,不犒劳一下玄……我们啊。”刚想说玄参的名字,想着还是改了吧,不知道下面会不会又找玄参麻烦,少点儿事为好。
其实要不是玄参想摊点儿便宜,归子秋才不要拉下脸说这话呢。
林言思考,“……也不是不成。”
归子秋立即道:“那你还是别了吧。”
林言低眸一看,收腹正磨搓着。
林言:“……”
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就是感觉身边交的朋友都是些什么人啊,贪财好色?
懒得废话,直接拿出沉甸甸的钱袋,撂给了归子秋,“给,只有这么多。”
归子秋掂量着,一个字,豪!
林言附着一句,“以后我管玄参要便是。”
这话什么意思,所以说,他知道作俑者是玄参。知道还搞这么一出干什么,送出去的钱,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归子秋一口道:“行!”
钱既然到手了,怎么不收取点儿手续费,反正以后钱都是玄参还,与自己也没关系,趁机多拿点。
茯苓:“走吧。”
“嗯。”
楚府——
一处荒芜鲜无人经过的角落,玄参弯腰不知弄着什么。
无任何动静下,背后忽然传来一声质问,“你干什么呢!”
玄参猛然一顿,停下手中动作,不敢再动。洞外传来,“接下来就交给我了,你好好看着就行。”随后,玄参缓缓起身,低眸看见未收拾利落的残缺,脚顺便一踢,墙脚的洞被一旁的烂桶赌上了。
这才转过身,双手举起,呲牙咧嘴一脸不正经的样子展露对面人眼中。
对方拿着一根枝条,指着玄参,问道:“在这里干什么。”
玄参又突然撑着腰,脸上尽显难受,“最近腰老是不好,溜达溜达,见这里草挺多的,感受感受大自然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对方好心道:“这里虫子挺多的,不适宜人进来,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玄参顺着话,看向周围。几乎每棵草都攀附着毛毛虫,已经被这些小动物吃的漏洞百出,看着挺瘆人的,玄参自然被吓得说不出话,要不是对方好心提醒,自己可能都懒得细看。
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瞳孔微颤地仍注视着,看了老半晌,还不愿挪去视线,这是恨之深,爱之切么。
“哎!”下一秒,眼底余光忽然有东西朝自己袭来,垂眸一看,一声连绵起伏的惊颤音质从嗓子里冒出。
下意识朝后退去,脚下似铺满钉子,玄参双脚如□□似的跳了好几下,才远离那个地方。
随后唉声叹了口气,立即收拾好心情,装作无事般的神情,下摆了摆手,道:“小插曲,小插曲。”
对方转身走去,顺便提醒道:“现在将军让我们查的严些,你也小心点别被邻国人偷袭了。”
“……知道了。”玄参听见这话,愣了一下,才恍然朝对方喊着道。
玄参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站在哪一方,甚至怀疑。
瞥向方才洞口的方向,迟疑了一瞬,脸上多了些平静,但还有些心定不稳。
自己传出的消息,所做的一切,乃至背叛至亲近的人,心里越发不安,但他好像只能于此,无他路寻。
不可能与亲近之人共途路,也不能违背国家重任,两道之间的分割线能安全走出一条活路吗?他不知道,也许他幻想过与他们一起游乐,但他不敢想彼此对抗的战争局面。
一路走来的兄弟,转眼却成为了对手,生死两隔,命运难揣。
喃喃道:“他才不是我的对手,关心他干嘛,谁让他出现在学堂,敢阻碍我的路,让他生死难料。”手腕咔咔作响,也不知说违心话对他好吗,还是说就喜欢这般刀子嘴豆腐心。
府外马车传来声响,玄参离开此地,接客!
“嗨!大家来到好早啊。”也不知怎么,玄参何时仿佛都是给人一种急匆匆的状态。急刹车才站稳,呼出一口大气,扯着笑挥着手朝马车走近。
“……早吗。”归子秋先下了车,抬头看了眼天,已经些许黑了,这不睁眼说瞎话么,敛下半眸盯着玄参。
不正经的玄参,手臂放在肩膀处揽着归子秋,随意散漫道:“小老弟,怎么样。”
“给。”归子秋撂给玄参一个袋子。
归子秋再没回头,看着挺累的。玄参倒是激情四射,精力充沛,又跑到玄参眼前,手臂放于脑后,与归子秋对着走。
玄参看了眼马车前的林言,“他这么抠啊,十铜币?”
“连酒钱都不能付。”
归子秋阴阳道:“哟,还想喝酒呢,我还以为你想用这钱过下半辈子呢。”
“十铜币,过下半辈子,我早喝西北风去了。”玄参确实想敲林言一笔钱,能过下半辈子自然是好的,可怎么就十铜币。
归子秋问:“楚大哥回来了吗。”
“……没。”玄参犹豫了瞬间,卡壳道。
归子秋瞥了玄参一眼,道:“你听说,要打仗了么。”
“知道。”语气很轻,应该是低落,心不在焉。
归子秋:“你怎么看着不是很在意。”
玄参解释道:“在意,当然在意,只是……”但确实不知该说些什么,说多了好像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干脆不说了。
归子秋:“医馆草药无缘无故短缺,特别是北城医馆,极致短缺,查也查不到原因。”
玄参些许心虚的语气,“……会不会弄错了。”
“这不太可能,毕竟单子上都有记录,但北城掌柜的好像并不知情,还是说装的。”归子秋忽然停下,抬眸盯着玄参。
玄参心一颤,忽然慌乱了起来,急忙站直身子,些许不知所错地躲过视线,手不禁放在后脑不知挠什么,反正一些列假动作,“嗯……我感觉就是掌柜的在说谎。”
这是说了实话,玄参说完当场怔了一下,没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到底是脑子不够用。
归子秋捏着下巴,寻思着,“我也是这么想的。”
后面人走来,林言道:“怎么了。”
归子秋:“没什么。”
“咕噜咕噜……”
林言道:“晚饭应该好了,去吃饭。”
“这……不好吧。”归子秋双眼瞬间扇着光亮似崇拜的眼光看着林言,双手相握于颚前。
虽客气说着,但身体却很自觉地朝厅堂走去。
话语刚落,归子秋便跑了过去,玄参见状,哪能让归子秋先行一步,嘴上也不歇着,一边骂着一边追归子秋。
林言与茯苓见这场面,不禁笑出了声,反而青黛却不觉的好笑,些许不解道:“这……好笑么。”
两位纷纷点头。大概是玄参为其夫,所以才不觉的好笑。
随着笑声,走进厅堂。
玄参坐在位置上,手里玩弄着手里那个仅有十铜币的钱袋,向上扔的老高,似特意引起林言注意才这般举动。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
林言自然看见了,但并不打算说这钱的事,因为他看出来了,铜币少的不知一丁半点,可见玄参还这般休闲雅致,还是不说的好。这些钱,他也不在乎。
菜陆续上齐,玄参也管不了炫耀钱了,直接塞进腰间,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那叫一个如狼似虎。归子秋和他不相上下,丝毫不在意形象,与他们坐在一起真是丢脸。
玄参手贱的很,专门强归子秋筷子下的菜,惹得归子秋不耐烦道:“你干嘛!”
耍赖道:“吃菜,怎么了,吃菜不成啊。”语气与老懒般不讲理。
“你吃你的,干嘛抢我的。”
“写你名字了么,不要这么自恋好吗。”
遇上无赖能怎么办呢,躲呗。
归子秋放弃挣扎夹另一道菜,老无赖玄参手又贱的抢子秋筷子下的菜,归子秋怒视道:“你!”
玄参抢词夺理道:“嘿嘿,怎么了,不就是吃你口菜么,至于么。”
“1。”青黛看不下去,放在筷子,道。
“好。”筷子“啪”的一声穿进玄参耳中,视线不禁看了过去,顿了一秒,随后乖乖坐正道。
青黛教训道:“不给你使眼色,真当我不在呢。”
林言夹起菜,笑着道:“果然,妻管严,难得一见。”
这话,是在说他俩,在一起了?!嗯?!一时怔然,不知该如何理解这句话的深意,好像就是这样。
但好像又不是,这就是青黛平常的打打闹闹,怎么可能想到那个地方。
青黛不自禁抬眼看向玄参,小心翼翼的。
“报——!”沉默静止中传来一声急促来报,急促惊颤!
“报……”传报的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厅堂,单膝下跪道。
“出什么事了!”众人猝然站起,林言已知不好预感。
“楚……将军受伤了。”传报人急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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