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对,再接再厉。”
云水谣在酒楼设宴,一来为迎接杜羽到任,二来为顾刺史接风洗尘。她还用一些柚子叶泡水,让顾刺史洗去身上晦气。
顾刺史笑道:“晦气去,好运来。”
云水谣道:“好运都到我这儿来,多多益善。”
说得众人都笑了。
顾刺史回来后,重新分配了工作。之前吴长史让云水谣统计人口,顾刺史觉得这工作简单枯燥,并不适合云水谣,便委派了别人。
他让云水谣整理档房的陈旧书册,若有无用的,就销毁;若是有用但字迹不清晰的,就想办法复原。
云水谣便带着柳依依等人,每日整理文册。
这日,整理悬案卷宗时,云水谣却发现,雍州下辖的很多个县其实都有女孩失踪案,跟之前的洛县一样。
当时,云水谣和孟荀为了调查女孩失踪案是否是一个普遍案件,还专门来到雍州府,请雍州属官帮忙调查其他县的卷宗。
不过,当时的雍州长史陆映澜只想勾,引云水谣二人,并没有帮她们查阅卷宗。而当时的雍州司马元澄查阅卷宗后,则是说其他县并没有这样的女孩失踪案。
现在回想起来,元澄为何要在这件事上撒谎?他当时的主要目的是除去元景佑,坐稳世子之位。至于其他案件,对他并无妨碍。
如今想来,也许元澄本就跟百尺楼有勾结,所以明知道他们在许多地方拐走女孩作为预备杀手,也帮着隐瞒。
百尺楼的幕后主子很可能是福王,所以元澄应该也是福王的人。元澄很有可能知道百尺楼的一些秘辛。而他现在已被流放到岭南,应该很希望能回京城。
如果能暗中联络到元澄,让他说出百尺楼的大统领和幕后主子是谁,也许便能戴罪立功,说不定皇帝会赦免他,让他过上好一些的日子。
于是,云水谣先私底下跟元景佑商量这件事。
元景佑道:“如果元澄真的跟百尺楼有勾结,那他会是一个很好的人证。像元澄这种身份的人,绝不是两个江洋大盗所能笼络到的。所以,福王所谓的两个大盗是百尺楼大统领和幕后主人的说法,将会不攻自破。”
云水谣道:“如果要暗中联络元澄,我觉得你是一个比较好的人选。只是,你是否还介意他之前做的事,不愿给他翻身的机会?”
元景佑道:“以前的事我倒不介意,反正他已经受到了惩罚,且没有能力再伤害我了。而且,就算他检举有功,皇上也不可能给他很高的地位。我唯一担心的是,他会因为怨恨我而不肯说实话。”
“他在流放地应该吃了不少苦,如果他有机会回来,应该很想抓住这个机会的。到时候你只需晓之以利,他便会听你的。”
“也好,可以一试。”
云水谣也跟顾刺史说了,顾刺史也很赞同这么做。于是,元景佑便偷偷出发,去了岭南。
大约等了两个多月,元景佑回来了,只是神色有些不佳。
云水谣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元景佑摇头:“不成了。元澄死了。”
“怎会如此?”
元景佑便将自己去岭南的经历简单说了一下。
他来到岭南后,偷偷找到了元澄,元澄正在一座矿山服劳役。他见到元景佑,非常激动,说都是元景佑把自己害成这样,自己才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元景佑没资格取代他。
元景佑也不跟他争辩,直接告诉他,现在有一个回京城的机会,只看他肯不肯说出百尺楼真正的主子和大统领是谁。
元澄一开始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元景佑作势要走。元澄急了,忙说自己愿意说实话。
于是,元景佑就把他带到僻静处问话。元澄说,百尺楼的幕后主子是福王,但百尺楼大统领他也不知道是谁,从来没见过。每次他要联络百尺楼时,百尺楼都会派一个蓝衣人来跟他接头。之前他要找百尺楼的杀手追杀元景佑,其实也没花多少钱,因为他在为福王做事,百尺楼卖他一个面子,每次都象征性地收点钱就算了。他并非百尺楼的首领,所以对于百尺楼的很多秘密他并不了解。
元澄知道百尺楼在各县抓走女孩是为了培养成杀手,所以对于这些案件,他都睁只眼闭只眼,若是有人来查,他还会帮忙隐瞒。
元澄所知道的事情虽然不多,但也够用了。元景佑本想暗中将元澄带回京城,让他去皇上面前说。但元澄是流放的犯人,要带他走,需要花一番功夫。
元景佑正在设法打通关系的时候,却传来消息,有个正在服役的犯人死了。元景佑跑过去一看,死的正是元澄。
元景佑很惊讶,给他简单地验了尸,却没发现具体的死因是什么,旁人都说元澄是得了急病死的。
元澄的尸体被草草掩埋,元景佑不宜久留,便回到了雍州。
云水谣听了这段经历,也是十分惊讶,道:“他是突然死的?会不会是被灭口了?”
“我也有此怀疑,只是没有证据。而且,我们并没有资格调查元澄的死因。他已经被埋葬了,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云水谣皱眉道:“实在太巧了……元澄正当壮年,即便长期劳作,想必也不会那么快死……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如今我们也只能算了。对了,你这次去岭南,有见到我的家人吗?”
“我本来是想去看看的,但时间紧急,来不及去。”
“罢了,她们应该安好,否则会有讣告传来的。”
“大人别担心,流放地的官员也是有考核要求的,如果犯人死伤太多,他们也要受罚。所以他们不太会虐待犯人。”
“但愿吧。”
失去了元澄这个线索,云水谣有些沮丧,但也只能勉强打起精神来,投入到工作中。
这日是休沐日,云水谣想约杜羽一起去踏青,杜羽却道:“飞驰马场新到了几匹大宛马,听说这大宛马野性难驯,只有能将其驯服者,才能买走,我打算去试试。”
云水谣道:“听说大宛马是西域名种,其耐力、体力、战斗力都比中原的马高出一大截,难怪杜长史见猎心喜。”
杜羽笑道:“我这时常领兵之人,若有大宛马当坐骑,可谓是事半功倍。我走了。”
杜羽朝云水谣拱了拱手,便往飞驰马场而去。
飞驰马场是本地一个富商所建,里面养着各种名马,既可以付钱去里面骑马,也可以去那儿买马。像大宛马这种名种,桀骜不驯,即便有钱也未必能买。如果它不认你为主,买回去也骑不了。
云水谣问身后的元景佑:“景佑,你要不要也去马场?”
“我父亲送了我好几匹马,已经够我骑了。大宛马适合在沙场奔驰,平时骑的话,不需要买这种名马,不然就是大材小用了。”
“也好,那不去马场的话,我们去勾栏听戏吧。听说那儿新上了几部戏。”
勾栏是戏剧演出的场所,虽是娱乐场所,却跟秦楼楚馆有所不同。那里都是正经演戏剧的,不会有一些乌七八糟的事,所以官员也可以前往。
元景佑虽然对听戏不太感兴趣,但是见云水谣兴致勃勃,也便答应前往。
谁知,一到勾栏,他便被台上的一出戏吸引住了。
这出戏名叫《还魂草》,讲的是一个女孩嫁人之后被夫君辜负,被小妾欺负,她十分后悔,觉得自己选错了人。如果能重来一世,她一定会过得更好。这时,她遇见了一个道士,道士给了她还魂草。服用之后,她便可以回到过去,改变自己的人生。
于是,这个女孩回到了过去。这次,她选择了另一个男人作为自己的夫婿。可是,这个男人虽不花心、不纳妾,也尊重她,但却没什么谋生的本事,她们夫妻大半辈子过得颠沛流离,非常辛苦。这个女孩又后悔了,想再选一次。因为她年轻时,追求她的人很多。
她觉得自己前两次眼光不好,第三次一定能选到好的。这时,那个道士又出现了,女孩请求他再给自己一株还魂草。道士却拒绝了,对她说,如果她永远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重生多少次都是没用的。自助者天助之,自立者方能过好人生。
听闻此言,女孩豁然开朗。她不再督促夫君出去挣钱,而是自己苦练厨艺,成为大厨,最终赚到了许多钱。这耗费了她许多年的光阴,她也吃了不少苦,但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当她取得成功时,她忽然发现,情情爱爱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这出戏演完,许多人都拍手叫好。元景佑转头看着云水谣,见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云水谣笑道:“这出戏倒有意思,不是那种才子佳人的套路,反而别具匠心,教人自立,实在新奇。我也是头一回见。”
元景佑道:“我也从未听过这样的戏,不知是哪位话本先生写的。”
邻座的人听了她们的对话,说道:“话本先生在第一排坐着呢,那个粉衣服的姑娘就是。”
云水谣往第一排看去,见到一个身材瘦削、双眸闪耀的年轻女孩。这女孩容颜秀丽,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还有黑眼圈,像是常年没休息好。
见云水谣看她,她也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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