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浮临、江风一带几乎没怎么下雨,粮食欠收,但好在当地府衙都有存粮,勉强饿不死。只是今日有大臣上奏,浮临旱灾严重,府衙的存粮也不够,导致饿死了很多百姓,甚至出现了暴乱,很多人都被迫当了土匪去别处抢东西吃。
只是这浮临土地肥沃,地域广阔,常年来雨水也算充沛,怎么存粮还比不过其他几个小城了。
思来想去白寒还是叫来了白治:“浮临遇旱,百姓多有饿死,甚至有落草为寇的,你和刘筝护送赈粮去浮临,一定要平息暴乱。”
白治立刻恭敬地答应,“敢问父皇何时出发?”
“明日准备好便立刻出发,你多耽搁一刻便多一个百姓饿死。”白治俯视着白治,好像他还问错了一般。
白治不敢多说话,只好恭敬地退下了。明日便出发,还得去和母妃好好辞行才是。
到了承德宫,刚好白月影也在,正好省得他再多跑一趟了。
“母妃,刚刚父皇传召了我,让我和刘筝一起去浮临赈灾。”白治坐下看着静静绣花的玉妃说道。
白月影立刻跑了过来撒娇地趴在白治的膝上:“什么时候去?”
“明天。”
“怎么这么快。”月影嘟起小嘴巴,一脸的不高兴。
玉妃停顿了一下又开始慢慢地绣了起来:“既是赈灾,当然是越快越好了。”
“可还是太快了,要多久回来?”月影眼巴巴地看着白治,小脸贴在白治的膝上,满眼的不舍。
白治怜爱地理了理她的头发,耐心地说:“傻妹妹,这我哪知道,得到了那边看看情况啊。”
“可是我舍不得哥哥,那么久看不见你我会难过的。”
白治心疼地看着月影:“乖啦,哥哥是去救人的,你也知道饿肚子多难受了,再说你现在可是十一岁的大姑娘了,不能像以前那么任性了。”
白月影也没办法,毕竟哥哥是去做正事的。于是乖巧地早早回了宫,好让哥哥和玉妃好好说说话。
“听说浮临还起了暴乱,你可要小心。”玉妃一边为白治收拾着衣服,一边嘱托着。
白治静静坐着拿了块玫瑰芙蓉酥尝了口,很甜。“儿子知道。”
“浮临是皇后和我的故乡,皇后没有胞兄,只有一个堂兄被封为国舅,向来横行霸道,欺男霸女,你去了那里可千万不要和他起冲突。”玉妃担忧地说着:“他能让你做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办的事,你只要办好他说的便好,可千万不要招惹其他人。”
白治听话地点了点头:“娘你放心,儿子会的。”
看着一年年长大的儿子,玉妃心里是又喜又忧,她知道皇上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好过的,他恨自己,也恨自己的儿子。可是白治又偏偏生得这样正直的性格,明面上总是答应自己不会惹事,可却总做出让自己担心的事情来。
离别的时刻总是来得很快,神侯门处,白治匆匆赶来,刚骑上马,便听见有人喊自己,回头看见白月影抱着个盒子正快速跑过来,三月初的天气还有点凉,她跑得气喘吁吁,一时心急竟把斗篷给解开脱了,白治看得直着急,这个傻妹妹,冻着了可怎么办。
“给你的,一定要好好地吃。”月影高举着盒子,递给马上的白治。
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玫瑰芙蓉酥,白治不由得笑了,母妃那的玫瑰芙蓉酥确实好吃,不仅月影喜欢,自己其实也喜欢,不过自己从不在月影面前吃,怕她吃不够还要给自己分。
送完白治,月影又跑向刘筝,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小瓶酒,“刘将军,上好的醉琥珀,还热着呢。”
刘筝有点惊讶,但还是欢喜地接过:“那臣就多谢公主了。”
“既然接了我的酒,那你可得答应我好好的保护皇兄,不能让他受到一点伤哦。”月影乘刘筝俯身接酒时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刘筝看着眼前年幼的公主,可爱得一如当初自家的小妹,立刻满口答应下来:“公主放心,保护皇子本来就是我的职责。”
白治看着窃窃私语的两人,就知道月影又在搞什么小动作了。月影发现白治在看她们,便冲他做了个鬼脸,小脸红扑扑地即使是做鬼脸也是那么可爱。
终于还是送别了一行人,月影却还久久地站在神侯门处,时间长得手都有点凉了。
“公主,回去吧。”橘华心疼地握着月影有点凉的手。
月影缓缓吐了一口气,氤氲在空中形成了一层薄雾,不知怎的,她心里闷闷地,不想离开这里,即使连哥哥的背影都看不见了,她还是想站在这里等着他,但是看到橘华担心的样子还是转了身:“走吧。”
浮临离锦都也不算远,快马三四天也就能赶到,只是白治他们运了好多粮食,也走不快,一路还要提防着有没有土匪强盗,所以走了七天才到了浮临的郊区。
这里最近土匪横行,大多数是浮临城里逃难的,为了不饿死,索性便投了匪,不说吃肉喝酒,至少能填个肚子。他们一早就收到消息说皇上派人送了粮食过来,听起来像是个好消息,但是这粮食又有几分会到他们手上呢,与其落在那些贪官污吏的手中,不如自己先拿到手。
本来很多迫不得已当了土匪的百姓听说皇上派了粮下来,心里还是有退出去的念头的,毕竟土匪也不是好干的,他们一向拿锄头的手突然拿起了大刀也不习惯。看见许多人起了心思,土匪帮主便把他们聚在了一起:“怎么,听说你们想退出去。”
乌泱泱的一群人低着头,窃窃私语就是没人敢大声回话。
钱帮主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们:“你们啊,就是不长记性,要不是那个吴绍伟占了你们的田,逼你们种桑养蚕,府衙至于没有存粮,你们至于挨饿吗,现在上面派了粮,你们还真以为能落到你们手里?”
想起吴绍伟,大家一下子泄了气,这个混蛋,仗着自己是前皇后的堂兄,四处以国舅自称,就连县令也对他唯命是从。
“可听说这半个月来吴绍伟开始施粥了?或许是怕上面的官知道,也稍微收敛了点。”一个长相白净,却饿得双颊削瘦的男人小声地说着。
钱帮主听得哈哈大笑:“就那也叫粥,一口下去能捞着几粒米?自古以来做官的都是官官相护的,他也只是做个样子,让人家有好话回皇上罢了。也就你们这些人,平时被欺负惯了,都不知道什么叫好了。”
听了钱帮主的话,大家立刻焉了,都知道钱帮主说得对,人哪有一下子就变好的,这世上毕竟没有菩萨。
看着渐渐走近的运粮队伍,钱帮主小心嘱托着:“大家尽量不要伤人,抢到了就跑,看我手势一起冲。”
握着大刀,有些人忍不住地发着抖,钱帮主嫌弃地看着他们,“一会儿你们跟在我们身后,不敢动刀就拿粮食跑。”他们赶紧捣蒜似地点着头。
手势一出,一大群人大吼着从旁边的草丛中冲了出来,钱帮主首当其冲拿着大刀就往粮食那里跑去。
刘筝一看有土匪,先连忙叫人护住白治,“保护好大皇子。”然后从马上一跃而下,抽出剑便向钱帮主刺去,钱帮主大刀一挥刚好挡住,两人几个来回竟然不分上下,没想到这里一个小小的土匪头子都这么厉害,刘筝不由得暗暗惊叹。钱帮主原以为刘筝是个花拳绣腿的摆设,没想到竟如此厉害,他一时半会儿也赢不了了,干脆撤了。
只是有人看见粮食便走不动道了,不顾钱帮主的指令非得去抢结果被士兵所伤,腿上被刺了一刀,这下更是走不动道了。钱帮主看着那个傻小子,气得头疼,但还是跑回去把他背走了,刘筝知道他们好些都是难民,便也没有多为难。
“大皇子受惊了。”等土匪都撤了刘筝走向白治谢罪。
白治看着渐渐远去的土匪们,不由得鼻头一酸:“是受惊了,没想到他们饿到如此地步,为了一袋粮食连命都可以不要。”
“饿肚子是很难受的。”刘筝若有所思地说道,十三岁便从军,常有饿着肚子打仗的时候,那时自己还吃过树皮树叶,饿肚子是真的难过啊。
“那走吧,别让他们继续饿着了。”
一行人才刚到城门口便看见两个为首的人带着一群捕快和百姓站在城门口。
“两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辛苦了。”县令一副谄媚的模样,白治也懒得理他,下了马便让他带路去粮库。
“这些就让我们来,两位辛苦了,府衙已经收拾好房间请两位好好休息休息。”县令继续劝着。
“你们先把粮食运回粮库,我和刘将军要看一看百姓的情况。”
“那我带您去看。”县令殷勤地说着。
白治沉住气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我和刘将军一起就好,你只管着把粮运回粮库。”
县令一看这么巴结也不行,就悻悻地准备走了,但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把吴绍伟拉到白治和刘筝面前:“忘了和两位介绍了,这位是国舅爷。”
白治看了眼膀大腰圆、肥头大耳的国舅爷,冲他点了点头便和刘筝走了。
被如此慢待,吴绍伟气得说不出话,指着白治的背影骂到:“这这,算什么,以为自己是大皇子便了不起了,我可是国舅爷,想当初她娘也不过是吴府的一个丫鬟罢了,现在飞上枝头当了娘娘,便看不起人了?”
县令吓得赶紧拉着吴绍伟的袖子:“哎呦我的国舅爷,人还没走远呢,您小点声。”两边都得罪不得,县令只好夹着尾巴做人了。
吴绍伟却嫌弃得甩开了县令的手,大跨步走了,县令只好领着运粮队伍往粮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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