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白治看到街边好多穿着破烂、瘦骨嶙峋的老人小孩就这么躺在路边,他们没有吃的,就只能喝喝水,然后尽量躺着不动,这样至少还能多撑一会儿。
白治悲痛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因为旱灾,那么多的百姓在挨饿,要不是皇上派了粮下来,不一 定还有多少人要饿死。
“给点吃的吧。”一个小姑娘怯怯地走到白治身边哀求着,想必是看他们穿得华贵,所以才上前讨要的。
白治摸了摸身上的钱袋,掏出了一两银子给了小女孩。小女孩立刻欢喜地捧着银子走向一旁躺着的女人,见此情景大家都一哄而上,一瞬间有无数双手伸向了白治,每个人都喊着:“求求公子,给我一点钱吧!”白治不忍心,只好每个人都分了点,可毕竟粥少僧多,分也分不过来,突然有人上前一冲把白治的钱袋抢了就跑,但那些难民却还想在白治身上捞些什么东西,迟迟拦着不让他走,刘筝只好一把把他们扒开,带着白治追了上去。
好在那人也是个长久没吃饱饭的虚弱身子,没跑一会儿,就被刘筝抓住了。
白治从他手里拿过钱袋,取了些碎银子给了他:“都是吃不饱的,你全抢了去,别人就会饿死。”
那人却大笑着把那些银子给扔在了地上,“每天都有饿死的,不过时间长短罢了,早点死还早点解脱呢,你们这些富贵人家怎么会知道饿肚子的难过,就你给的那些银子连一升米都买不到,还谈什么饿不死。”
白治失神地看着他,心疼地从地上捡起银子,又重新塞进了他的手里,旱灾严重,米价也贵得离谱,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先垫着,相信我,马上就会有吃的了。”
看着白治真诚的模样,那人收敛了刚刚的悲愤,紧紧握住了白治给的碎银子。
“看来派米得加快了,今日把米放回了粮库,明日便开始按人头派米吧。”白治一边走着一边说。
刘筝也同意地点点头,百姓们是等不得了。
“粮库也得加强守卫,以防土匪,和一些饿得发疯的百姓,还有那些当官的,你不是带了很多兵嘛,就让他们日夜换班守着吧。”想起粮库,白治又说道。
刘筝觉得大皇子说得很有道理,想起大皇子年龄不大,却如此机敏又有一颗体恤百姓的心,比当今皇上要好多了,想当初自己父亲为了他能够当上太子,为他殚思竭虑,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他倒好,当了皇上后就利用自己妹妹把父亲逼退位了。好在大皇子生得不似他的脾性,值得去扶持:“皇上还吩咐了,要平复暴乱,那那些暴徒该怎么办?”
白治皱了皱眉:“哪是什么暴徒,不过是些吃不饱的百姓罢了,你看他们拿刀的手都在抖呢,明天我们先派人送了信过去请那个帮主谈谈,能招安便招安。”
“好,听大皇子的。”
两人继续走着,猛然看见一高门大户旁支起了一个施粥棚,只是排队领粥的人却不多,走近一看,那上面挂着一个牌匾写着吴府。
想必是那个吴绍伟的府邸了,竟如此豪华,比得上锦都里的大户了,只是没想到他会支棚施粥。不过这领粥的人怎么也不多,白治好奇地走向旁边的一位刚领了粥的老伯,“老伯,既然有施粥的地方怎么就只有这些人来领呢?”
老伯一双混浊的双眼看了看这个外地人:“这是国舅爷施的粥,好些人情愿饿着都不愿意来领,实在是受不了了才会来领一碗,你看。”说着把手里的碗递给白治看,一碗不到的清水般的只漂了二三十粒米的稀粥,白治无奈又气愤,就知道这个吴绍伟不会这么有善心,原来都是在做戏。
“唉,没办法,有总比没有的好。”老人说着一饮而尽,回味似的咂了咂嘴,又把碗还了回去。
怀着沉重的心情,白治和刘筝回到了府衙,县令殷勤地给他们准备了晚饭,可是看着一桌子的饭菜,白治只有生气:“百姓都快饿死了,你弄的这些鱼肉谁能咽的下去。”
县令被吓得紧张局促地站了起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就留些白菜豆腐,其他的都分给府衙外的百姓吧!”白治看着慌了神的县令吩咐道。
县令得了指令立马照办,赶紧把那些鱼肉都给撤了,可是即使是吃些白菜豆腐,白治心里却还是不是滋味,他的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些难民的脸,他们瘦弱的身躯,凹陷的双颊,无神的双眼,都在诉说着苦楚。
吃完饭,白治便要和县令商量明日派粮的事,同时让刘筝去派兵守卫粮仓。县令却插一腿说:“将军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让府衙的捕快和你们一起吧,他们对粮仓也熟。人多点也好。”
刘筝看了眼白治,白治点了点头,刘筝便心领神会地出去了。
“我今天逛了逛,看到很多百姓都饿得不行了,所以决定明天派粮,曹县令觉得如何?”
县令搓了搓手,露出难办的表情:“这,直接派粮也不好,很多人都饿得躺在床上或着直接躺在街上,哪有力气去煮米,不如我们煮好了让他们来领,也省得麻烦。”
白治想了想,觉得曹县令说得也对,先施粥让百姓把肚子给填饱,以后再派米也行。
“那就先按曹县令的办吧,明天早上便贴出告示,在府衙施粥。粥一定得煮稠,若是敢缺少斤两,我一定会上报皇上的。”
“哎呀,我哪敢呀,臣一定好好办,绝不辜负皇恩啊。”曹县令连忙示忠。
回了房间,白治也没停歇,拿了纸笔便开始写给钱帮主的信 ,希望他能来浮临一聚,共同商议来朝廷报效国家的事。写好信,白治郑重地用纸包好,准备明天派人送过去。这才安心地去床上休息。
第二天一早,白治就让一个捕快和刘筝的一个兵去送了信。自己则一直跟着看着取粮煮粥的过程,不敢出一点差错,可到了施粥的时候却还是没什么人来府衙,白治有些心急,这热乎乎的粥,自己还一直盯着熬得很浓稠,还特意放了些切碎的青菜进去,怎么能没人呢。
“刘将军你在这儿等着,我出去看看什么情况。”白治说着便往外走。
走出好几百米远,看到一个小孩坐在自家门前,白治便上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坐着,你父母呢?”
小孩滴溜着大眼睛看着白治,也不说话,往屋里面指了指。
白治喊了几声见没人应答便走了进去,来到厨房看见一妇人正在熬煮一锅野菜汤,满满一锅水,就漂了几颗野菜。
“大婶得罪了,我看您家小孩在门口坐着,便问他家中父母何在,他指了指里屋,我喊了几声没听见人答应便擅自进来了。”白治解释着。
那妇人也没多大心情去追究,只是问了句有什么事。
“看大婶您煮的东西想必家中已经没有存粮了,为何不去府衙领粥呢。”白治问道。
“曹县令?估计和那个吴国舅一样吧,那种稀粥不喝也罢。”妇人又搅了搅野菜汤,大概是觉得差不多了,便冲门口有气无力地喊了句:“大生,快来吃饭了。”
白治有些着急,急忙解释:“大婶,您听我说,这次真不是稀粥,是浓稠的菜粥啊,这都是我一步步盯着的,您就相信我,去看看吧。”
“你是?”看着眼前岁数不大的少年,妇人疑惑到。
“我是锦都来的,是皇上派来送粮的,请您相信我,”说这又拉起刚刚跑过来的大生,“而且孩子还在长身体,喝这些也不行啊。”
妇人看着孩子有些动摇,想着去看看也可以便点头答应了,白治开心地拉着大生走:“哥哥带你去喝粥好不好。”
听到有粥喝,大生露出笑脸大大地点了个头。
来到府衙,看着一桶桶菜粥后的曹县令,妇人有些嫌恶又有些害怕,不想再上前,白治感觉到大家对府衙和曹县令的反感,便上前故意把曹县令支开,让他去看守粮库。曹县令虽有不满,但碍于他是大皇子还是答应了。
妇人这才走上了前,白治亲自为她和大生舀了满满一碗的菜粥,看着浓稠的菜粥,妇人一下子欣喜得不知如何说话,白治却示意她喝粥,并嘱咐她每人可以喝两碗,而且喝完粥每个大人还可以领五吊钱,孩子能领一吊钱。
妇人边喝边连连点头,感激的眼泪都滴落进了菜粥里。
大家听说了以后便开始都来府衙排队,每个人都疯狂地喝着粥,连碗底都要舔的干干净净的,白治看了既心疼又欢喜,好在大家都喝上粥了。走时还嘱咐大家明日再来。
忙活了一天,白治的手臂酸疼得不行,刘筝一边为他揉捏一边劝他:“大皇子您何必要亲自去施粥呢,多累啊。”
“可是看见他们接过我手里的粥喝得满足的样子我就高兴,也就不累了。”白治笑了笑,“只是要将军陪着,将军可有累着。”
刘筝正了正身,一脸无畏:“臣十三从军,什么苦没吃过,这算得了什么,而且能陪着大皇子,我高兴。”
此时白天送信的士兵过来禀告,“大皇子,将军,那钱帮主说,府衙是我们的地盘,他才不会傻得过来送死,他的钱家寨我们肯定也不会去,所以若是真心想谈,明日他会在青角坡那等着您,还说您不许带兵过去。”
“这个土匪,还挺机智的,而且上次我和他交过手,武功很高,明日我陪您过去吧。”刘筝看着白治说道,“要不带些兵过去藏起来,万一他自己也带了人呢。”
“不用了,上次看他冒死也要回来救自己的手下,估计也是个重情义的人,即使带了人,应该也不会伤害我们的。”白治说道,“而且万一被他发现我们带了兵,就很难再取得他的信任了。”
刘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若只是护得白治安全,他一个人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早点休息吧,明日还得要靠将军呢。”白治送走刘筝,回了房里打开了白月影送给他的盒子,里面的玫瑰芙蓉酥自己一个都没有动,只是想念时就拿出来看看,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估计都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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