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槿跪在御前，扬声道，“启禀陛下，事发突然，臣也在现场。少将军确实是想猎鹿的，不小心箭偏了，才伤到周公子。”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稳如洪钟。

“她撒谎！”

周尚书厉声呵斥，“她是杨雪觞的副将，自然向着她！”

白木槿又道，“不止臣作证，还有在场的各位公子们。”

说着，她转向那几个周锦正的狗腿子。

“诸位公子，不如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狗腿子们跪在一起，闻声都打起哆嗦。

周锦正死了，杨少将军还活着，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分的清。况且，在来之前，白木槿已经私下将几人揍了一顿。伤都在衣服里面，不易被发觉。

“是，是误伤。”

一人发话，众人附和。

“对对对，是误伤。”

“回陛下，是误伤啊，方才臣子们记错了。”

周尚书像要杀人一样瞪他们，几个公子低着头，没人敢看他。

沈伊人接着道，“陛下，水落石出，确实是误伤。若是非要治雪觞的罪，那周公子的罪该如何治？曝尸荒野？还是开棺鞭尸？”

“你敢！”

周尚书发了疯似的，不知道要咬谁。

突然，他双目赤红冲向沈伊人。杨雪觞反应快率先挡住伊人，若是周尚书敢干什么，她就豁出去了。

沈侍郎等人随后去阻拦，周尚书不管不顾了，直到皇帝开口。

“周爱卿，沈伊人不过陈述事实，你是要干什么？杀人灭口？”

周尚书如梦初醒，赶紧爬回来摇尾乞怜。

“臣不是，臣是急糊涂了。”

“既然知道是糊涂，就收敛些。”

皇帝不再看他，看看沈伊人又回过头瞧向慕容兰茵。

“也罢，就依茵茵所言，周尚书，杨少将军，各罚半年俸禄，以儆效尤。”

杨雪觞拱手，“谢陛下！”

周尚书笑着掩饰狼狈，“谢陛下……”

春猎匆匆结束，文武百官三缄其口，默默随王驾下山回城。

******

昌宁城

将军府大办丧事，杨老将军像是要散尽家底似的，大修墓陵，宴请宾客，轰动整个城池。

杨思思下葬以后，宾客四散，将军府里只剩下自己人。满堂残羹剩饭无人收，仆从们不敢去偏院，纷纷猫在其他院落。

杨将军垂目敛神，突然开口。

“跪下。”

杨雪觞凝眸，片刻后转身，双膝跪地。她颔首敛目，似有恭敬，又无恭敬。

与此同时，杨将军愤恨的冲上去，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把杨雪觞打的嘴角出了血。

“上家法！”

管家犹豫道，“将军，这……”

二姨娘在旁煽风点火，“老爷让你上家法，你就去拿家法。哪里这么多废话？”

犹豫再三，管家还是拿来了铁鞭。

紫芙见状偷偷跑回后院佛堂去求夫人，可是求了半晌不见人出来。她六神无主之际，听到前院响起鞭笞声。

心头一紧，她赶忙从后门跑出将军府。

二姨娘端着瓜子观看，听那鞭子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杨雪觞背上新添好几道血痕。

背上的衣服已经被铁鞭抽成一条一条的，露出的皮肤血肉模糊，掩盖住原本的印迹。

杨老将军亲自执鞭，每抽一鞭都带着他痛失爱女的苦楚。他打疯了，越发的用力。

落下第四十鞭。

“你怎么保护思思的！”

第六十鞭。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第七十鞭挥下，杨老将军打红了眼，像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你去死吧！”

恍惚中，杨雪觞已经不太能感觉到疼痛了。背上的麻木，让她渐渐有了倦意。

是啊，为什么死的不是她呢？

父亲，母亲，思思，他们才是和睦的一家人，而她更像是个横插一脚的外人。

杨雪觞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濒死的感觉席卷而来，让她觉得这么死了也挺好的。

模糊的五感，令她尚能知道父亲还在打她，还在咒骂。铁鞭没有停，骂声也没有，甚至二姨娘的笑声也在持续。

意识完全消散之际，杨雪觞好像听见了别的声音，有人在喊她。

“雪觞！住手！都住手！”

沈伊人风尘仆仆而来，却见她被绑在铁架上，背后一片血污，吓得心都快停跳了。

“杨将军！住手。”

她顾不得鞭子会不会挨在自己身上，张开双臂挡住杨雪觞。

杨将军拧眉，“沈小姐，你躲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沈伊人坚决不躲开，“杨将军，我一直敬你是英雄，可是如今，思思的亡故，我们没有人愿意看到。她被人害死了，你不替她申冤，雪觞做到了。可你在外不敢违抗圣命，回家来把气都撒在雪觞身上，这难道就是令人敬佩的大曜将领该做的吗！”

杨将军举着鞭子，迟迟不松手也不落下，脸色铁青。

杨雪觞挣扎着，挤出几个字。

“快……走。”

沈伊人听见了，“我不走，我走了，他要打死你的。”

她盯着前方，攥紧双拳也不退开。

“杨将军，你是雪觞的父亲，她不能忤逆不孝，但今日，我要替雪觞说。你从小就没有给过她父亲的关爱，你为思思办生辰宴，却一次都没为雪觞办过，你对她不苟言笑，除了要求她练武，上战场厮杀，你给过她一句鼓励关心的话吗？”

杨将军怒不可遏，吩咐底下人把沈伊人和所有阻拦他的人通通拉开。

铁鞭再次落下，在血肉模糊的背上又添一抹新色。

“雪觞！杨将军，不要再打了，她会死的！”

沈伊人拼命挣脱徒劳无获，杨将军的护卫拦她，根本冲不过去。

“小姐！小姐！”

紫芙跪在地上去求杨将军，被一脚踢开，接着又被二姨娘踢了一脚。

“滚开，老爷教训女儿，关你这个下人什么事？”

随后，二姨娘揪住她的耳朵丢给身后的丫鬟婆子。

“给我掌嘴。”

突然，杨雪觞凭着最后一丝力气，挣扎起来。

“打我就打我……不要……殃及别人。”

一句话，紫芙得了救，她被沈伊人拉到身后，由佩佩护着。

杨雪觞略带歉意的看了她一眼，自己若失势，平日里亲近自己的人也会跟着遭殃。

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站起来维护她们了。

清除阻碍，杨将军眼睛发直，眼下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今日要杀了杨雪觞。

第一百鞭落下去，杨雪觞彻底没了意识，头垂了下去，毫无声息。

“雪觞！”

沈伊人被护卫拉住，挣脱不开，声音都嘶哑了。

紫芙无力的滑到地上，“小姐……”

然而，杨将军并没有作罢，他再一次扬起手里的铁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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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杨雪觞：惨兮兮……

护妻狂魔沈伊人：我和他们拼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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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