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绾竹送来了锦缎华服,边在衣架上挂起边道:“明将军,这是正君命人为您与夏正君裁剪的衣裳,皆按照品阶所制,又知您不喜奢华,就用了这鸦青月白的料子,将军瞧瞧可还喜欢?奴婢也好向正君复命去。”
明清野欣赏过后就向其道谢。
入府这几日来乌正君都对她们二人十分关切,衣食住行他都命绾竹安排得妥妥当当,没有一丝错漏。
明清野看在眼里,也知道乌正君是把她们当做孩子一样疼爱照顾,就看这古朴衣料,即使没有那么奢华,但做工考究,光是绣在裙角的山水图,乌白渐变银光流转,绝对费了大心思。
这一身怕也是价值不菲。
而夏路回的正装更是与她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这两身就是专为有情人所做,可见乌正君连小两口那隐绰绰的小心思都能照顾到。
“还请绾竹姑娘替我多谢乌叔父。”明清野抬手作揖道。
“将军客气了。”绾竹得了准话就福身行礼,然后去了主院回话。
这些衣物在乌正君看来实在平常,还考量到送的东西太过贵重,这两孩子在府里会待的不自在,听绾竹说了才放下了心,之后又叫住她道:“绾竹,你跟着君后去宫里伺候过,知道规矩,要是竹院那边要迁府,你便跟着明姑娘去罢。”
“正君……”绾竹从被叫到竹院时起就知道府里是想让她伺候新主子。
但这几日观察下来,明清野与夏路回都不喜旁人靠近,平日又形影不离,就算是绾竹,也没有把握能得到那两人的信任。
“你只需多替她们看顾,毕竟也是新建府,明姑娘跟她正君不知会不会买进仆人,会不会管家。我叫你去就是这个心思,切不可多插足她们妻夫之间。”
乌正君有心派个资历更深的管家婆去,但怕明清野多想,而绾竹年龄虽小但见识多,若不是宫里君后被禁足将身边奴仆散尽,绾竹也不会被打发出来。
这几年绾竹做事都尽心尽力,性子沉稳,所以乌正君便选中了她,也是看她不会生事。
“奴婢并非不愿去,只是怕明将军不喜。”绾竹俯首说道。
“等明姑娘离府那日我会亲自去说,你就在之后的日子好好伺候。”乌山玉想到明清野那性子,让绾竹有这样的顾虑也是情有可原。
“你先去吧。”
“是,正君……”
绾竹后退几步离开了主院,刚到竹院拱门处却听里头竹林有人窃窃私语,她脚步微轻,就听两个看门小侍小声说笑。
“……那夜你看见了没有,我都羞得脸热,夏氏平日端着架子那样云淡风轻,原来私下也有那十分勾人的模样,也怪不得明将军那样偏宠人家,我就瞧着她们搂搂抱抱进了房……”
“男子要得宠,不得有点那方面的功夫,倒是你,敢听将军的屋角,也不怕被怪罪……”
“你还别说,我还真听出了几分名堂,我也嫁了人知道那档子事是个什么声响,但昨夜真真是没听见,都那样**还没成事,我也很是纳闷。”
“你的意思……难不成是明将军身有讳疾,宠一男子只是为了遮人耳目,逢场作戏?”另一小侍语气难掩惊讶,声音都大了几分。
“我可没这么说,或许是夏氏不能人道呢!”
“若男子不能人道,那女子娶他有何用,难不成明将军这样的身份还会替一个男子遮掩?我可不信。我觉得啊……”
绾竹一脚踩进门内,冷眼睨了那一处角落,寒声道:“有些嘴碎的东西也不怕隔墙有耳,主人家的私事是尔等能随意议论的吗?既然这差事不想要,就领了板子到后门去。”
她说完就进了院子。
有些小侍聚在一起总是会说三道四,就连绾竹快要三十都不娶夫郎都是他们每日乐此不疲的话头。
主家对下仁慈,只要不是太过分就随他们去,但这两人竟堂而皇之在门口猜测主人家床笫之事,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对本就在风口浪尖的明将军何其不利。
谁会想成为阌朝笑谈,更遑论是讳疾这样折辱人的传言,若是明、袁就此决裂,岂不是白费了正君拉拢之意。
绾竹先是在门口瞧了眼,确定屋里两人没听到一点风声,才出去将那两人处置。
再说夏路回跟明清野并排躺上床睡午觉,搂抱在一起热得慌,却没人愿意松手。
这几日她们亲密了许多,仿佛跨过了什么天堑,揭开了什么纱帘,发生了质一般的改变。
与此同时也变得很是危险,稍有不慎怕就要按捺不住,每每夏路回情迷之时都难以自抑,若不是脸皮薄,怕都要开口求妻主要了他。
明清野顺着他,紧要关头却总是不如他意。
“……”夏路回咬着下唇多次想开口问她,但又不知从何问起。
“阿回……”
明清野蹭了蹭他的脖颈处发出一声睡梦中的呓语,搂得越发紧了。
翌日。
作为举办此次宴会的东家,陆子悠与苏敬一早就携袁憬瑜袁行歌先行,来此督办下人做事。
而乌山玉留在袁府侍奉袁离珏,等袁离珏下朝之后会同她一起赴宴。
明清野也被袁离珏留了下来,说她是袁府贵客,不必跟着小辈们提前到场。一品将军的份量,就算是最后出现,也不会有人乱嚼舌根。
所以到琅苑时,里面已经是冠袍带履,觥筹交错。
到了地方,明清野才发现琅苑并非城府深院,而是阌朝花地。
一入那道青墙,与一路过来的庄严府邸或是喧闹集市截然不同,里头绿荫遍布,宽敞石子路两旁皆有半人高的花坛,花种繁多,让人目不暇接。
明清野只认出几种,更多的还是平常人家难得一见的名贵花卉。
这条路的尽头是一道拱门,走过后,整个琅苑便映入眼帘之中,已然有了不少来客。
许多袁氏门客或是同僚一见袁离珏,立时围了上来,对她身边的明清野则是赞词连连。
最后还是袁离珏发了话:“清野年龄尚小,跟我们这些老东西在一起始终无聊得紧,就让她跟年轻人一处,诸位随我去堂中可好?”
这些女臣都是人精,自然看出明清野笑容隐有应付之意,况且后者的正君也不看看场合,一直紧紧跟在妻主身后,让她们这些人有些话都不好开口。
既然袁将军都发了话,女臣们自然附和。
明清野便被几个年轻女子引路往另一边走去,正巧与袁行歌迎面碰上。
这人从早忙到现在,已经有些疲惫之色,但一见明清野就扬起了笑脸:“阿野你可算来了!”
“你们都互相认识了吗?”她见明清野身侧跟着的都是在阌朝有些名气的嫡女就问道。
“尚未。”明清野只跟那穿着苍青色衣袍的女子说了两句话,还没来得及问名字。
“巧了,你身侧这位就是韩声的大姐韩逢,字穆华,有她招待你我也就放心了。”袁行歌了解韩穆华为人,七窍玲珑左右逢源,生了一副与韩大学士的古板完全相反的性子。
至于别人也能慢慢相认,袁行歌又说要走了,因为刚刚小厮来传话说阿父那边已经跟□□君商谈好了,让她去接韩声,两人说说话。
韩穆华拍了拍她的肩膀,调笑道:“可别欺负了我二弟。”
袁行歌无奈一笑:“这自然不会。”
等她脚步匆匆地离开,韩穆华才又对明清野说道:“行歌还是禁不起玩笑话,但为人负责行事磊落,我倒是放心将涧肃交给她,也不枉涧肃对她一番痴心。”
“对啊。”
旁边一女子接话道:“韩公子今年二十有五,痴等数年,如今可算修成正果,怕是不多时我等就能喝上一杯行歌与韩公子的喜酒了!”
明清野听出几分门道,原来这韩公子早就对袁二姐芳心暗许,不过只看袁行歌的样子,怕是一点也不知情。她常年不在家中,昨日陆阿父对韩声的赞许就可见他对陆阿父平日很是敬重,怕早就成了陆阿父心中最为称职的儿婿。
这么久,陆阿父又怎么会不知道韩声的心意,旁人也看在眼里。
袁二姐原来也是块木头。
明清野在旁听着,嘴角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一行人不知不觉就到了公子们赏花之地,样貌外形又极为出色,很快就惹得一些男子侧目,这一眼看去,就被其中一位长相俊野凌厉,但嘴角一丝笑意冲淡了距离感,平白添了抹人情味,不曾见过的女子吸引住了心神。
“那位莫不是……”
“应是那位少将军,竟长得如此天姿绝色,不同寻常,我可听说她才十八年华……”
“我还想再看一眼……”
有些尚有些理智的,比如满眼复杂之色的宁弦夏,就瞧见明清野身边跟着的男子,拉了拉身边翘首观望的人,蹙眉道:“明清野再怎么年轻,也已经有了正君,你难不成想居于一介平民之下?”
“若我想嫁,那男子自然得退位,我可是都统之子,那不起眼的男子怎能与我平起平坐。”这男子便是跟着宁弦夏一起来的柏忆江,语句间满是傲慢。
虽说宁弦夏一派都是些纨绔公子,多少都对自己的身份很是骄傲自满,一个姿色平平的夏路回他们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但宁弦夏可是亲眼见过明清野是如何宠爱正君,他这样明媚的容貌都没换得明清野一点注目,更遑论柏氏那有些刻薄的长相,尤其是那一双浓眉厉眼,跟其君父生的完全一样。
柏统领眉眼如画,很是温润,偏偏女儿与儿子,眉眼都随了君父。
光看眉眼,反倒那夏路回的更为好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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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琅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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