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欣慈坐在款待燕朝的桌前,愤怒散去,剩下的是冷静,言语应对周县令刚刚良妾的说辞。
“周县令真会说笑,我何时要做周县令的妾了?贼人未死,父亲未安息,我一人得意,有违孝道。”
周县令举起玉杯,笑着说道:“那就处置了司马浦吧。”
处置了便发生叛乱,对于周县令的威胁,孟欣慈不由得冷笑出声。
周县令不悦,又意识到燕朝在此,维持着体面说道:“燕大人在此,注意你的态度。”
孟欣慈对着燕朝微微欠身:“失礼了,燕大人。”
燕朝嘴角一抹笑:“周县令还没驯服呢?”
周县令展开笑颜:“鞭子一抽,人如猪狗,她只是不清楚自己的状况罢了。”
燕朝不理,直接说了正事:“我还在这里,是听说有反贼,现在造反只在萌芽之中,周县令你谎报消息,该当何罪?”
孟欣慈也纳闷,素来没听闻起义之事,为何朝廷的人会来到此处?
周县令从座位上下来,弯腰恭敬地说道:“请燕大人救春围县。”
燕朝眼里有不耐:“我平息叛乱路过此处,两万大军在春围县前方,你说有贼人我才来查看,敌人何在?反贼何在?我要救谁?”
“燕大人可听闻黑铁军?”
“叛乱的黑铁军?”
孟欣慈也知道,那是和环铁军一样的农奴反贼,陛下多次围剿都未果。
周县令说道:“我知道他们的位置。”
燕朝惊愕:“你哪来的消息?”
周县令得意地来到燕朝身边低声说着地点。
孟欣慈想听,但是被周县令的眼神给逼退了。
燕朝听完歪头存疑,周县令说道:“燕大人可派人去查看。”
燕朝:“你找人带路吧。”
“好。”周县令给燕朝到酒:“大人,若是真的,那我这功劳……”
“我必然是要回禀陛下的,陛下自然会封赏你。”
周县令喜不胜收:“那应该是极大的赏赐吧。”
“当然,你全家都会受到赏赐。”
“哦~那小人先谢过大人了。”
两人的笑意,让孟欣慈觉得恶心,随后问道:“那这里的叛乱要如何?”
周县令回到座位上,不以为意地说道:“平地起不了波澜,不足为惧,我周家的人就可以收拾他们。”
孟欣慈故作担心地说道:“真的嘛?春围县一共八万人,周家算上爪牙一共才三千,若真发生叛乱,真的可以收拾得了嘛?”
周县令生气刚要骂,燕朝问道:“你何出此言?”
孟欣慈:“凛冬将至,多数贫民未有吃食饱腹,棉衣裹体,要么饿死冻死,要么叛乱,更别说叛乱的导火索司马浦就在狱中了。”
“饭都吃不饱的贱奴有何能耐?”周县令嘲笑:“往年不也一样嘛。”
“莫要给我惹麻烦。” 燕朝指着周县令怒斥:“若是我们走到一半,后方发生叛乱追上我等,我要你死。”
周县令被吓到,燕朝语气忽然轻飘飘地说道:“在我们走之前把萌芽中的叛乱处理好。”
“那我这就杀了司马浦。”
孟欣慈小声说道:“那现在就发生叛乱了。”
燕朝怒气上升,一甩临近的杯碗。
周县令和孟欣慈吓得跪倒在地。
燕朝言语凛冽,对着周县令恼怒地说道:“你的地方你自己去处理叛乱,最好不要发生叛乱,难不成一定要发生叛乱你才有办法压制?还是说你利用我,要我替你处理叛乱?你可知我去处理叛乱当地的人都如何了?”
周县令竟然大着胆子问道:“如何了?”
“都死了。”燕朝这一句吼声传到了屋外。
周县令脊背发凉,叩首不敢抬头。
孟欣慈大着胆子说道:“若是放了司马浦,平息学子怒气,少了缘由便可制止叛乱,周县令,是吧。”
“啊,是,我马上就~。”周县令忽然想到了什么,言语转了个弯:“放了司马浦未免会觉得衙门办事草率,他们怀恨在心还是有可能叛乱,还是要审问还清白,多加安抚才能平息怒气。”
孟欣慈接话:“那就后天审问?”
“就后天吧,我亲自审问,那时候燕大人也确认了黑铁军的存在。”
燕朝默认,恢复了语气说道:“我要着手布置,待消息千真万确,就杀黑铁军一个片甲不留。”
“是,大人英明。”
第二日,孟欣慈又偷溜出门。
见到学子,孟欣慈本来只是绕过。
“孟娘子,是我错怪你了。”
孟欣慈惊讶,看着瘦弱单薄的学子来到跟前。
学子说道:“我都听说了,不是你要害先生,孟娘子说是明日审问,衙门真的就明日审问,你牺牲很大。”
学子跑开。
孟欣慈听懂了意思,心中五味杂陈,随后街上遇到学子,也都如是说。
孟欣慈去了药馆,等到从药馆里面出来,将东西小心地放进怀里,走在街上出神。
黄隐出现说道:“我如此言而有信,迷上我了没有?”
孟欣慈扯出笑容:“你这么说,是你要迷上我了。”
黄隐接不上话,说起别的:“你真厉害,说是明日审问就真的是明日审问。”
“是啊,我多厉害,所以你迷上我了没有?”
“额~”
黄隐不知如何说的样子,让孟欣慈莞尔。
黄隐发现被笑无奈道:“我从没发现自己如此不善言辞。”
“你还不走?”
“你和我走。”
“你护我?”
“我护你。”
孟欣慈嘴角一翘,面若桃花。
黄隐以为孟欣慈不信:“我真的可以护你。”
“那你帮我。”
“好。”
未有一丝犹豫的回答让孟欣慈抬眼,黄隐的眼眸里诉说着真切,孟欣慈不由得心头撞鹿,整理好思绪,孟欣慈说道:
“春围县周围的高山险阻藏不了人,面前又只有两条路,那宦官的两万兵就只能在这两条路上,绕过他们是不可能的。”
黄隐好奇孟欣慈要说什么。
孟欣慈说道:“明日司马先生还清白后,让他率领着学子们离开,宦官明日会收到义军的消息,若我是他必然会马上启程去攻打义军,兵走的时候,就是逃跑的良机。”
“那你呢?”
黄隐的话让孟欣慈的表情变得柔软,孟欣慈拿出一个布包递给黄隐:“银钱,我偷周苏南的。”
黄隐接过,孟欣慈微笑着说道:“春围县围墙的修建,被周县令贪污钱款,所以建得不深,悄悄地挖一个狗洞,别让人发现了。”
孟欣慈不正面回答黄隐的问题,黄隐看在眼里,手中握紧孟欣慈给的银钱只觉得心里发堵。
孟欣慈回到了周县令的府内。
婢女过来说道:“孟娘子,您怎么又?”
“他打死我又不是打死你,莫要多说。”
“呵呵,周县令说了,您一直在这里住着也不是一回事儿,想让您给钱,若您给不出就卖身为奴。”
孟欣慈闭上眼眸平息自己的火气,被迫困在此处,家中财产估计也无了,现在又被羞辱,孟欣慈小声骂道:“颜之厚矣。”
“啊?您说什么?”没听清的婢女不追问,继续说着刚刚的话题:“您要是不愿意,可以去告。”
孟欣慈突然看向婢女,婢女被吓一跳,解释道:“我只是传话的。”
“我知道了。”
婢女给了孟欣慈一本书,说道:“这是让您学习的。”
孟欣慈打开,一幅幅龌龊的画面进了孟欣慈的眼中,人与人形牲畜的交合,绝非正常。
婢女说道:“周县令要我念给你听。”
“口净身~”
“闭嘴。”
孟欣慈发了大火,那本书被撕碎,婢女要跑,孟欣慈拉住说道:“你应该不认字的?”
婢女点头。
“那你怎么会读?”
“是他们教的。”
孟欣慈听得眼眶发红,不问也想象到发生了什么:“这不是对的,你知道嘛?”
婢女的苦笑让孟欣慈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孟欣慈松开了婢女,在原地久久不能平复心情,攥紧拳头,随后心生一计。
第二天,司马浦审问之时。
孟欣慈穿着翻领袍,摸了一下胸前,确认东西没问题。
公堂内,地上是伤口结痂的司马浦,孟欣慈稍微地松了一口气,打点派上了用场。
周县令在公堂之上,说道:“孟欣慈状告司马浦杀害县丞一案,现在开审,传原告,孟欣慈。”
孟欣慈跪在地上说道:“大人,我要撤掉自己的状子。”
周县令没想到孟欣慈会这么说,狞笑一声。
“那好啊,司马浦无罪释放。”
后方的学子们雀跃,衙役解除掉司马浦身上的枷项后,司马浦站起要和孟欣慈说话。
“司马浦退出公堂内。”
司马浦暗暗地瞪了周县令一眼,退到学子之间。
就在众人要离去之际。
周县令的声音传过来:“孟欣慈,你随意递交状子,视公堂为儿戏,依据律法,我要罚你。”
司马浦气急喊道:“哪条律法?”
但是被眼疾手快的黄隐捂住嘴:“司马先生,莫要给周苏南由头。”
黄隐将司马浦递给学子们,让他们离开。
孟欣慈回头看见这一幕,心中事已了却一件,说道:“我从未递交过状子,今日之事当属荒唐。”
周县令:“白纸黑字落上了你的款,还敢抵赖,我要罚你,你今日便无处可逃。”
“春围县是大人的地方,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你知道就好。”
“那律法确实无用,天子无用,大人在春围县内建了个小国。”
“大胆!你敢如此说?”
“我只是顺着大人的意思说罢了。”
周县令阴笑,眼神示意着衙役,黄隐和学子等人竟然被推搡出去。
黄隐看着公堂之内的人皆露出下流的笑容,气急喊道:“周苏南,你干什么?”
话说完外面的衙役一个板子打在了黄隐的身上。
黄隐和周围学子的反抗无用,眼看着公堂的大门缓缓关闭。
坐下的人站起,站着的人去往孟欣慈那里,淫猥下流的样子让黄隐崩溃,不顾打在身上的板子,黄隐的脸已经狰狞:“狗杂碎们,你们敢?”
孟欣慈回头冲着黄隐笑,用唇语说着两个字:
“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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