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鑫嘴上说的信誓旦旦，可没过几天，两个通房就都放在了明面上了，该做的事情也都做了。

李兰馨不是那种喜欢折腾人的，她也不太愿意见这两个通房，所以平日是不用她们来请安的。现下春光好，她正打算带了睿哥儿到庄子上住两天，有这两个通房缠着姜鑫，想必姜鑫是没空去找李娇娇的。

自打知道那话本之后，李兰馨已经两三个月都没能放松一会儿了，现下这机会难得，她就不想将自己困在这后院之内了。

通知了睿哥儿，睿哥儿也高兴的不得了，走路都要蹦蹦跳跳，一直不停的问李兰馨：“真的要去外面玩儿吗？到庄子上吗？那爹爹去不去？我上次在庄子上看见有小孩儿骑大马，人家爹爹背着的……”

睿哥儿比划了一下，李兰馨就有些心疼了，不管大人如何，小孩子总是需要父母的。

她想了想，不如彻底杜绝姜鑫去找李娇娇的可能，于是就派人去请了姜鑫，说了去庄子上的事儿。

姜鑫有些犹豫：“过两天才是休沐……”

“休沐日一天就可以了，我早上带着睿哥儿先出发，我们坐马车，走得慢，到下午你下衙了，你就骑马赶过去，第二天我们在庄子上玩儿一天，你晚上再骑马回来。”

李兰馨打断姜鑫的话，姜鑫有片刻的迟疑和不自在——李兰馨刚才的话，半点儿是没为他着想的，骑马大半天，那可是很累人的。

以前，她都是会很温柔的为他着想的。

但他又看不出来李兰馨的表情有什么不对劲儿，迟疑这片刻，李兰馨就又说话了：“老爷可是很久没有陪着睿哥儿了，睿哥儿就这么一个请求，您也不能满足他吗？”

姜鑫对上了睿哥儿的眼神，小孩子的眼神，最是纯粹干净，姜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觉得自己心里有些难堪，他很快就转开了视线：“那行，我下衙了就骑马过去，咱们一早就到庄子外面的山林里玩耍。”

睿哥儿欢呼起来，李兰馨笑眯眯的：“那多谢老爷了，您先忙着，我让人收拾行李起。”

姜鑫跟上来：“还收拾行李？不是住个三五天就回来的吗？”

“既然去了，那就多住几天，等老爷你下下次休沐了，您去接我们回来就是了。”十天一休沐，姜鑫算了算时间，叹气：“夫人，你真舍得将我一个人扔在家里？”

“有什么舍不得的？美人在怀，我还以为相公是巴不得我不在家呢。”李兰馨打趣道，姜鑫忙表明心迹：“我是只喜欢娘子你的，那两个不还是娘子你纳进来的吗？你若是不喜欢，我现在就将人给发卖了？”

“那可别，我等着她们开枝散叶呢。”李兰馨摆摆手：“老爷，我忙着呢，您可别在这儿捣乱了，有那时间，您检查检查睿哥儿的功课？”

这是正事儿，姜鑫就带着睿哥儿去了前面书房。

李兰馨收拾了一大堆的行礼，她最近吃睡都不是很好，就怕到了庄子上更不习惯，所以连茶杯什么的，都得要带上。

中午是一家三口一起吃的午膳，睿哥儿是很久没和父母一起用膳了，今儿就特别高兴，吃一口看看母亲，再吃一口看看父亲，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来过。

看的李兰馨心里一阵酸，又一阵软。再看看姜鑫，李兰馨心里叹气，更是坚定了决心，哪怕是为了睿哥儿呢，也是不能和离的。

就算是和离了，再嫁了，那别的男人，能比姜鑫这个亲爹对睿哥儿更上心吗？

再者，睿哥儿也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子了，记性不好，谁对他好他就跟着谁。他七岁了，懂事儿了，他知道亲爹是谁了，他心里也仰慕亲爹，若是忽然之间告诉和离了，那理由呢？难不成真告诉他，他爹是个人渣？

这种残酷的事情，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她怕睿哥儿被这事儿给吓坏了，也怕睿哥儿一辈子被这事儿给影响了。

现下，睿哥儿就是玉瓶，她不能为了个老鼠就打碎了这玉瓶。

况且，她自己以为这事儿是难以接受的，但是纳妾这种事情对男人来说，那就是无所谓，风流韵事，就算姜鑫找的是自己的姨妹，那外面也顶多说一句是风流，怕是更有那不要脸的，说什么娥皇女英之类的。

这坏名声，终归还是要她来分担一些的。

李兰馨捂着额头叹口气，睿哥儿忙问道：“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头疼了？”

姜鑫也皱眉，一脸担忧：“你总是不愿意看大夫，可最近你又总是头疼，你到底是怎么了？身体哪儿不舒服？要不然，我下帖子，请御医过来看看？不能讳疾忌医，睿哥儿还在呢，你要给睿哥儿做好榜样才是。”

李兰馨笑着摇头：“并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最近几天，心里事情多，晚上睡不好，这才有些头疼的……”

睿哥儿扒着她胳膊：“请大夫吧？”

李兰馨最是顶不住睿哥儿的眼神了，只好点头：“行行行，请大夫。”

姜鑫紧张兮兮，特意拿了自己的帖子，请了太医过来诊脉。太医伸手把了半天，皱眉，脸上神色有些凝重，害的李兰馨也跟着紧张起来，莫不是真有什么病症了？

“脑子里像是长了东西……”良久，太医放下手指，一脸凝重：“从脉象上来看，怕是有些不太好……这个东西，压迫着脑子，自然会觉得疼……”

李兰馨就觉得嗡的一声，像是有人拿着锣鼓在她耳边使劲敲了一声，于是剩下的话，她就全听不清了，脑子里就只有前面那一句——脑子里长了东西。

这年头，也没有华佗了，哪怕是御医，也没人敢在别人的脑袋上动刀子了。

难怪她觉得那话本里面有说不清的地方——她向来身体好，怎么说生病就生病了呢？她一开始还怀疑是姜鑫为了李娇娇，对她做了什么手脚。

但现下，要是脑子里长了东西的话，就说得清了。

要不然，一个奸夫□□的故事，如何就在话本里的描述，成了美好的新组家庭的幸福故事了呢？

定是那有心人，将这里面的时间做了改动。姜鑫和李娇娇明明是在她病中就勾搭成奸的，她躺在床上看着那两个人抱在一起亲亲我我伤风败俗，那话本却是她死后李娇娇才上门客居的。

原本就有情，一个丧夫，一个丧妻，互相安慰互相取暖，然后旧情复燃。

她伸手捂着额头，这会儿也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脑子里长了东西，是不是说，她就要和那话本里的人一样，马上就死了？

她若是死了，姜鑫和李娇娇，是不是还会勾搭到一起？

她若是死了，睿哥儿是不是还会落入到那母女手里？

她若是死了……

姜鑫也有些着急：“能治吗？”

太医摸着胡子不吭声，姜鑫咬咬牙：“只要能治，不管什么，我们都能接受。”

他又让人去取银子，给太医包报酬。

“倒也不是不能试试，但是，也不一定……”太医也不敢打包票，这脑子里的事情，谁能说清楚呢？万一这个药重了，对脑子有影响了可怎么办？万一这个药轻了，对病情不起作用了怎么办？

“您尽管治。”姜鑫还没开口说什么呢，李兰馨就缓过神了，她勉强笑了一下：“是好是歹的，我都能接受。治了说不定还能好，我还有机会，但若是不治，我可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比那话本里，她早发现了半年，那应该还是有机会治好的吧？

太医点点头：“既然你们打算治，那我先说好了，这个过程，怕是不好受，先吃药，等吃药三个月养好了身体，我会开始针灸，每天两次，针灸之后还要药浴，然后按摩头部，这个要持续一个月，有没有效果，就要看这一个月了。”

“一个月之后，情况若是好转，那就换治疗方法，要是没好转……”太医没说下去，但是夫妻俩都知道这隐藏的意思，若是没好转，那怕是没办法了。

“我听您的，您说怎么治就怎么治。”李兰馨点头，反正，再坏也坏不到哪儿是不是？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可若是死了，她的睿哥儿，就要落到话本里那个结果了。

太医低头开方子：“你先吃药，一天两副，一副吃两次，早起空腹喝一次，午饭之前一次，晚饭之前一次，睡觉之前一次。”

“另外，我开些药膏，这个是辅助的，你贴在后脑，这个味道有些不太好，需要你将头发剃掉一些。”太医看了一眼李兰馨，怕她接受不了这个，但没想到李兰馨面不改色的照旧点头了：“好，我现下就剃掉。”

姜鑫在旁边一句话都插不上，他张口想说点儿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不太合适，于是就给咽下去，来回几次，索性不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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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床前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