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好消息回绣衣坊,郁清和走路的步子都轻快起来,不等她踏入门内,一道身影扑过来作势要抱她的腿。
好险,她躲得快。
“东家啊!”
郁清和直道吓人,她人好好在这,三魂楞喊出了七魄。任由这么喊下去,围观的人迟早影响绣衣坊生意。
“吴姑姑,你有什么话起来好好说。”郁清和伸手欲搀扶,吴姑姑“巧合”躲开好几次,人硬是没扶起来。郁清和干脆不扶了,手叉腰,悠闲站定,等着看吴姑姑又想玩什么把戏。
反正丢的是锦绣阁的脸。
吴姑姑干巴哭嚎几声,发觉郁清和不搭理,下不了台,自说自话:“东家,都怪我猪油蒙了心,那锦绣阁绣品卖相一般,哪里比得上我们绣衣坊好?您行行好,就让我回来做工吧,准保比若汀称职!”
绣衣坊参与新商道开辟一事,倒是先被吴姑姑知道了。郁清和眯了眯眼睛,没有答话。
想来吴姑姑撺掇绣衣坊众人走,沾了顺风耳的光,在刘掌柜面前,也是这么诋毁绣衣坊的吧。
放不相干的人离开是行仁义之举,为利所趋人之常情,但接连两次背主求荣,恕她不能苟同。
郁清和冷笑,另一道声音抢在她前头。
“一仆不侍二主的道理,吴姑姑难道不知晓吗?”若汀冷冷走来,骂道:“招了吴姑姑进来,绣衣坊怕是要闹不安宁,绣娘们这辈子别想碰绣花针了。”新来的一批绣娘要是落到吴姑姑手里,学的迟,手就越生硬。久而久之,上边派任务下来,无人可用,可不就是某人一人之天下了吗?
戳破旧事,吴姑姑脸上无光,嘴硬回怼:“你乱说什么劲,小贱人。”
“没听清要我重复一遍吗?好。”若汀早就不是过去的软柿子,她居高临下看着吴姑姑,拔高声线。
“我说,你曾经独断专横自以为是,如今当街拦人不知廉耻,乃泼妇行径,你还听不懂的话,那就是蠢。”
郁清和没忍住笑出来。好样的,以后不必担忧若汀嘴上吃亏了,颇得她言教身传。
吴姑姑脸色铁青,怼不过若汀恼羞成怒:“你借着我表哪门子忠心?还不是……”
若汀冷哼:“不是什么?”
正门后探出来几个小脑袋,她们偷听许久,眼瞅着要被东家发现,忙收回头,耳朵竖起来听外边的动静。
吴姑姑自以为捏着把柄,得意道:“东家怕是还蒙在鼓里不晓得吧?刺绣赛……”
郁清和喝道:“闭嘴。”
鲜少见郁清和这么凶,吴姑姑一噎,转念想是自己握着若汀软肋,郁清和激动什么?莫不是早知道了?那这是打定主意要包庇了?
吴姑姑一时拿不定主意,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她不说话,若汀却是有话要讲:“刺绣赛为你们的绣品帮忙?”
藏着的秘密就这般公之于众,吴姑姑嘴巴张大,看若汀像疯子。
若汀毫不在意:“你怎么就没想过是我故意帮忙呢?为的就是让你们放松警惕,弄清锦绣阁绣技水平。果真东家绣技高超,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哪里比得过?我随口一说,你们就什么都信。”
“何况绣衣坊赢得堂堂正正,你们锦绣阁也敢拿这件事出来叫嚣?小心官府知晓,你们锦绣阁榜眼的位置也休想要了。到时候,你觉得是谁没脸?”
没想到若汀柔柔弱弱一个小姑娘,居然有如此深重的心机。
吴姑姑感慨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以前在绣衣坊可没少得罪这丫头。不对,一定是郁清和出的主意。
这对绣坊当家的真是可怕的紧,吴姑姑越想越骇人,指着她们两人,有气说不出来:“你,你们……”
闹剧也该结束了,郁清和抬起下巴朝后一指。
吴姑姑转头,看见了面色不善的刘掌柜,两人对视,刘掌柜拂袖而去。
坏了事,她借口出来买绣线,攀附旧东家,不成想被掌柜逮了个正着,忙爬起身匆匆赶去:“掌柜,您听我解释啊……”
引得身后几人哄笑。
郁清和看向若汀:“这般自毁,锦绣阁信以为真,多半真觉得是你我联手,算计他们在先。”日后少不了找若汀麻烦。
“那不是更好。”若汀低头,“我说过不会再有下次的。我和东家始终是一条船上的。”
心中动容,郁清和挽着若汀进门,“我回来,是有好消息说于你们听。”
推开门,偷听的两三个绣娘猝不及防,“诶呦”摔倒在地。
她们立马起身认错:“东家,姑姑,我们错了!不该偷听!”
好在若汀自圆其说,应付了吴绣娘那番话。郁清和没生气,“去把其他人都唤来吧,我有大事要讲。”一个两个都是听,索性一并说了。
等众人齐了,郁清和不多卖关子,将海贸一事说于绣娘们。
偷听的小绣娘悟了。
“怪不得那个吴姑姑墙头草似得,缠着东家。”平时可是对她们爱答不理,鼻孔朝天呢,风水轮流转,现在估计自顾不暇了。
回来的路上,郁清和早做好了谋划,仔细说给众人:“此事重大,我要亲自前去盯着,绣衣坊有姑姑这个二当家当家,我是不愁的。遇事你们多商量,书信寄来给我便是。”
一听东家要出远门,绣娘们极为不舍,“我们不能跟着去吗?”
“你们忘了吗?马上你们也要当师傅了。”绣衣坊于刺绣赛上名声大噪,慕名来学苏绣的人数不胜数。
郁清和已看过若汀登记的名册,报名新学徒的上至八十老妪,下至七岁孩童,仍需细细筛选,她一个人顾不过来这么多,还需要仰仗这第一批大徒儿们。
此举也有所获,名册上诸多无家可归之人前来,不为问学,而是求个心安之所,她派人尽数禀告给官府,悉心照料,也算帮朝廷的忙,减少动乱。
“绣衣坊的未来,还要拜托给各位小师傅,但愿我此去有好消息给你们。”若是能带苏绣走出国门,便是无限荣光。
若汀身为二当家,离不开绣衣坊,阿枝安置新学徒,是传授心得的行家,郁清和思来想去,想带着陆沅一同走。
天大的理由只有一个:这可是女主啊。
总有主角光环庇佑吧。
可惜陆沅一口否决:“东家,你且安心去吧。我挺喜欢这里,也爱和妹妹们相处。况且阿枝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以前也算半个外行人,绝对能帮到想学苏绣的人,白吃白喝这么久,也是为绣衣坊贡献一份力嘛。”
看出郁清和还要劝,陆沅吐吐舌头:“离家出走还怪想我爹的,我知道他老派人来绣衣坊打听我。还是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跑远了,让他安个心吧。”
想想偏离主线的剧情,郁清和扶额,算了,就由着各人想法去吧。去他的按不按剧情,原书BE没好到哪里去,眼下路就是最好的。
临别前,她还是叮嘱陆沅:“沅沅,在绣衣坊这几个月,你肯定也懂商战可怖了吧,你也知有些底线碰不得,一定记牢了,多和你爹爹分享你进步的心得啊。”
她到底于心不忍,还是提点一下因为贪污进监狱的女主爹吧。金盆洗手,及时悔过弥补就还能再周旋。
“你对我太好了,东家。”陆沅热泪盈眶,没想到郁清和还惦记着自己和爹爹和好,她定要多报答绣衣坊,认真做事。
并不懂陆沅脑回路的大好人·郁掌柜:“……”
再不舍也得面对离别,郁清和却安慰她们道,一时离别才会有更好之相遇,再见面,一个个都是大姑娘,等来日绣衣坊在各地开了分店,她们就是分店的大掌柜,不同往日而语了。
离别的苦闷消解在欢声笑语中,绣娘们满怀对未来的憧憬,送别郁清和。
“东家,一路顺风!”
“再见!”
海风吹乱郁清和一头墨发,她使劲招手,和岸上的人告别。
待熟悉的身影都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再瞧不着,她才放下手,依依不舍回到船舱。
“看不出郁掌柜还是重情重义之人。”
郁清和思索一番,没觉出这是夸人的话,反问:“沈大人日理万机,看不出这么闲,还管辖海贸一事。”她得知和男主一个船舱,就猜准没好事。
日日祈祷这船别出意外,可装着她和宝贝徒儿们多日绣成的心血呢。
苏绣作为海贸货物已然定下,看来这掌柜的达到目的也懒得装,沈确心里也并未放下猜疑。
之所以选中苏绣,一为郁清和刺绣赛所言,和他调查不符,沈确存了试探之意,可顺藤摸瓜查清部分商铺;二则他信任也有几分,若是郁清和多行善举,便是顺手帮上一把,有益无害。若郁清和德行有亏,他便及时收手,为时不晚。
三则为防止贪腐,不信在他面前,还有人为非作歹,打百姓们货物的主意。这念头就该从源头斩断,免得人惦记。
“沈某身为官员,自然是要亲自走一遍,不辜负百姓信任,尘埃落定才安心。”沈确踱步回座,翻了一页账册。
“大人英勇神武,无人敢犯。海州有您这样的清官,真是百姓的福气。”郁清和话到嘴边脱口而出。
心却道,这船上有你,才最让人不安心。历来就没有官不贪的,你断了别人财路,这路上少不得找你寻仇呢。
沈确看出郁清和口是心非,未置可否。
他合上账册,翻出来个酒坛,“路途久远,此去气温骤降,诸位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小郁做事比较厚道,有系统督促的成分在,不贪才稀奇,后面她成长会改变。
沈大人是:行路难,我便更要前行(很典型的理想主义文官,被贬也不长记性)
小郁本心不坏,这也是她和沈大人能有的聊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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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话比写文还累啊o(╥﹏╥)o我这个手速已经没得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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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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