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有后宫三千(二十七)

在大晋建国以前,曾经有长达数百年的分裂割据。朝代更迭,小国林立,世家大族把持着朝政,一国之君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傀儡。几十年甚至十几年就换一个朝代、换一个帝王,世家却还是根深蒂固,不受半分影响。所谓百年皇族,千年世家,便是如此。

自古权力,皇权弱则世家兴,世家大族牢牢把持着权力,原本朝廷荫官乃察举孝廉,从民间选取有才有德之人为官。可是这察举制还需得有名望的人推举,世家大族有人入朝为了官,自然推举自己世族的人。由此,选官任官的权力便集中到了世家手上。寒门士子想要入朝为官难如登天。寒门士子为官者,不到一层,高位官爵更是一个都没有。

生逢乱世,皇权势弱,世家却仍枝繁叶茂,甚至更加势大。大肆招揽流民百姓,修建坞堡,扩大自己的实力。世家贵族之间互结姻亲,以嫁入皇室为耻。便是用皇后之位尚世家贵女,也没人愿意。相传一年楚国国君欲以皇后尊位迎娶一世家女,又许了好处无数,才让当家家主同意。可是那贵女认为嫁入皇家是一种耻辱,不愿嫁给皇帝,竟然以死明志。

人都没了,婚事自然也就作罢了。原本这件事对皇室来说是奇耻大辱,是明晃晃地打皇帝脸面,楚帝虽然气急,却也拿世家没什么办法,只能暗暗忍下这口气。自此后,皇室便也歇了迎娶世家女的心思。

后来大晋开国帝王晋高祖横空出世,从一个不显山水的平民,一路上整顿力量,任用贤才,竟然打败了各路军阀,统一了动荡多年的乱世,自立为王,开创了大晋王朝。把其他的小国家全部灭了,除西北的草原部落和南疆的属国,整个中原一统。世家大族的势力也大大受挫,开创了大一统朝代的君王可不是好相与的,建国前便已经重挫了世族,在建国后,更是磨刀霍霍向世家,把权力一点一点的收了回来,自此皇权大兴。

开创了大晋皇朝,手上有兵又有权,为了继续削弱世家的权力,晋高祖改变了选官任官的制度,科举制由此诞生。并在后面几个帝王的手里不断完善,到楚湛这一代,已经是很成熟的体制了。

而这三年一次的科举选拔又一次到来了,这也是瑾玉穿越之后,第一次亲身体验古代的科举是怎样的。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还算得上这次春闱的主考官。

原本皇帝只负责选殿试的考题,京试考生的试卷都是由吏部长官和太傅等人批阅打分,通过的考卷再呈给皇帝过目。整个会考过程,命题、监考、批阅都和皇上没有关系。当然,如果皇帝有兴趣,也可以出几道策题。(京试即后世的会试)

这次京试的考题便有瑾玉的手笔,同时,京试结束后由她和吏部尚书、太傅等大臣共同批阅。几百张考卷中,有一个人的试卷尤为出众,在看到这张试卷的第一眼,瑾玉便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字迹是试卷的脸面,一手好字通常会让人心情愉悦产生好感。这张试卷的主人便写得一手好字,字迹磅礴大气,飘逸隽秀,颇有风骨。所谓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不过如此,一看便是十几年勤学苦练的功底。

除了字好看,文采也是超乎常人,一篇文赋做的华丽而不失内涵,虽然在夸赞江河社稷,却丝毫不显谄媚,反而透露出一股大气和真诚,让人不由得相信作赋者的真心。与此同时,还引经据典,巧妙地将所有问题都融入了文赋中。

瑾玉看罢考卷,又和其他几个大臣交换讨论了意见,众人都点头称赞,认为这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批阅完所有试卷,之后再没有一份试卷如此出众。这份试卷也毫无疑问地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绩。

所有成绩评定完成,刮开密封的署名,将成绩和考生对应起来。当看到第一名的名字时,瑾玉不由得挑了挑眉。

无他,在原剧情中,这一次的京试的榜首并不是这个名字。甚至,在这次春闱中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以此人的才华,即便不能夺得魁首,也不至于连一点水花都不曾激起。要么就是原剧情中他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参加此次春闱,要么就是发生了其它事情。比如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脚。

原剧情中的楚湛并没有参与这次春闱的批阅任务,要不是她想看看这些考生的实力,恐怕就要错过一个有着真材实学的顶尖人才了。

不过,这件事也给瑾玉敲了一个警钟,前朝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平静。即便是在天子脚下,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也会有人暗中动手脚。这些朝臣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忠君爱国。不过,在官场上,在权力场上,本就没有真正的清明。

京试完毕后,考生们有半个月的休整时间。这期间,考核通过者的名单将在考试过后一周左右出炉,粘贴在考试院外的墙壁上。

今年录取的人数大约有两百多个,发榜那日,早就密密麻麻地围了一大圈人。再由身着红衣红帽的小吏亲自贴榜,旁边还有礼部组织的用来庆贺的舞狮队。并且点上了最近京城里新兴的流行玩意——爆竹。

锣鼓声声震,鞭炮也在哔哩啪啦的响,人们一边焦急地等待,一边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今年可能上榜的新秀,一时间,场景热闹非凡。

当名单正式出来的时候,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道贺声、咒骂声叠在一起,阅尽人生百态。

其中一个气质清雅的士子身边围了最多的人,有些是同窗好友,有些是有钱人家的老爷。

“周兄,恭喜夺魁,一举拿下京试第一名。”

“是啊是啊,算上这一次,周兄你可就是三试第一了,三元及第啊,几十年都没有出现过了。”

“我就说周兄肯定能夺得第一,若是殿试再中了状元,那才是真正的传世佳话。周兄将来绝对前途无量......”身着长衫的士子们不断恭维着。

“这位郎君,不知可有婚配啊?老朽家中有一爱女,年方二八,钟灵毓秀,至今还未婚配。若是你有意,可以成为老朽的乘龙快婿......”

“哎我说老刘头,你怎么先下了手。周郎君,别听他瞎说,我家比他家有钱,女儿也比他的女儿好看,还是考虑和我家结姻亲......”

与其他士子的恭贺不一样,另一边穿金带银的老爷们激动地都快打起来了,都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周沈然,提前定下这一支潜力股。

被围在中间的周沈然,脸上含着一抹清淡的笑容,一边小心翼翼地和众人隔开距离,一边谦虚地回应着这些人。

他看向榜单顶端明显放大了的、还鎏了金的名字,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眼睛也弯了起来,总算没有辜负这些年来尊师的教导。

————

半旬后,殿试开始。

殿试只考策问,应试者历经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礼节。然后由考官发布策题,再在金銮殿上,当着皇帝和百官的面书写策文。

今年的策文是由瑾玉出的题,关于即将到来的旱灾的治理办法。怎样可以防护旱灾,最大程度保护百姓,保大晋岁晏安泰。

在此期间,瑾玉还客串了巡考官的职责,在大殿上走来走去,观看各考生的答策情况。尤其是对上一次考试后比较欣赏的几位,着重关心。

直至来到周沈然旁边之后,瑾玉就再也迈不开步子了。她紧紧地盯着周沈然的考卷,内心感慨万分。他写下的答策竟然与她心中大半所想不谋而合,关于治理旱灾的应对之策条理清晰,条条直刺,鞭辟入里。细陈了旱灾可能带来的危害,又给出了解决的办法。而他对于未来局势的预测,竟然和原剧情中的结果十分相似。

这一切,被写成了一篇赋,阅览下来,没有丝毫突兀之处,极具美感。

瑾玉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暗暗出声,她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个人。

后,殿试结果出炉,封周沈然为状元,莫之澜为榜眼,卫亦恒为探花。还有数十个进士、从进士。凡进士及第者,皆入翰林院任职。唯状元周沈然除外,被任命为户部从六品官员。

而周沈然三元及第,又被册封为状元的消息公布出去后,一时引为美谈。京中无数闺秀视其为心中的理想夫婿,暗许芳心。更有许多肱骨大臣抛出橄榄枝,欲招揽他于自己门下。

只不过,一般来说,进士及第者都会入翰林院历练。虽然官职不高,却都是清贵之职,几乎是将来尚书省、御书台等官职的后备役。

但这一次的新科状元却直接被任命成了户部官员。虽然官职品阶一样,所掌握的实权却完全不一样。

而让那些想要拉拢招揽的官员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和新科状元好好交往一番,周沈然就被皇帝派去了河西,协从户部长官,负责兴修水利的事宜。

在有些官员看来,这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堂堂新科状元居然被当成了泥腿子,去干小吏干的事。一些官员由此丧失了结交周沈然的兴趣,不过是一个状元罢了,翰林院里不知道有多少个状元,多的是默默无闻只能一辈子蹉跎的小官。能登上高位的少之又少。

只有少数心思细腻、心有八窍的官员,如丞相、尚书一流的,从皇帝的这番任命中看出了一些不一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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