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血脉的神奇之处,在于除了初代神君的后裔,旁人根本无法继承。
在北冥仙域,白族沈氏、江氏便是初代神君的后裔。
族人生来便具有稀薄的神君血脉,即便只有一丝,在成为修士后也能比同阶多出一些法力。
若用现代说法来形容,根据血脉浓度的不同,大约能增幅百分之一到五的法力值。
而外姓人若想获得完整的神之体质,获得两成的灵气增幅,唯有成为各仙域的神君。
然而这体质也有其特殊之处——它无法遗传给子嗣,只能通过交接传承。
因此每一任新神君都需要接受前任的洗礼,以此转化为神之体质。
与之相对的,前任神君也将失去这份体质,只余下一丝血脉,与普通白族修士无异。
倘若上任神君不幸陨落,各仙域虽有初代神君的血液和神力作为备用,可以完成继位仪式,但这些珍贵的资源都是有数的。
虽然至今未有哪个仙域耗尽神君血脉,但不难推测,一旦某域再无血脉天品,便将面临亡域之危。
由此可见,各仙域的神君不仅是最强战力的象征,更是必须倾尽全力守护的存在。
白千昱在六百四十二岁时接任北冥仙域第二十六任神君,执掌神权三百年后,于北冥一万三千五百二十一年将位禅让给弟子沈予贺。
就在同年,诡月魔尊得天降陨玉,以镇域之宝'魔陨剑'为载体,引天地煞气将陨玉锻入剑中。
此剑煞气之重,斩仙则魂飞魄散,斩地则山崩地裂。
魔尊为此更名'截剑',并立诡月宗,专门搜集日月精华祭剑。
次年,魔尊率十万魔军攻打北冥仙域。
北冥向外求援,却见中立的忘忧仙域避而不战,海神域虽出兵相助却仍节节败退。
一时间,天元仙界最强的北冥仙域竟濒临覆灭。
危急关头,第二十七任神君'白予贺'率领护域三尊(其中包括沈玖鸢的母亲,可惜战死)奋起抵抗。
他以燃烧血脉的禁术换得与魔尊同归于尽的机会,虽然成功击败魔尊,却也身负重创。
更糟的是,截剑中还残留着一丝魔尊的残魂,且无法毁去。
白予贺只得用从三代神君白明赫处习得的上古封印术,将魔尊残魂和截剑一并封印。
而这封印还有个特殊要求——只有体内尚无灵气的神君血脉者才能压制魔剑。
换言之,不是天生废人,就只能是十三岁前的孩子。
让自己的骨肉成为囚笼,白族沈、江两氏子弟自然无人愿意。
有人提议将截剑封印在一个分家江氏废人体内,但垂死的白予贺不愿他人白受此苦。
最终,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将截剑封印在了自己初生女儿"沈玖鸢"体内。
施展逆生长禁术后,将女儿托付给白千昱,使其在神力庇护下沉睡于白族禁地近两百年。
直到北冥一万三千七百零三年,也就是江颜汐出生后半年,沈玖鸢的身体才与截剑融为一体,不再受其影响而得以苏醒。
这既是白予贺的无私,也是他的不得已。
这便是沈玖鸢体内封印着上古魔尊的缘由。
而这个秘密,也仅有在场幸存的仙君、部分长老和白千昱知晓。
为防截天剑的消息走漏,上层更是下达了严格的封口令。
大多数北冥子民只知道神君白予贺为击败魔尊动用血脉禁术,导致女儿沉睡禁地多年,直至近来才苏醒。
在白予贺与护域三仙尊牺牲后,由于仙域内再无能担此重任的白族嫡系天品,
长老团与仙域生灵便共同推举第二十六任神君"白千昱"重掌北冥。
此后近两百年,已失去神之体质的白千昱为这个风雨飘摇的仙域殚精竭虑,直至北冥重归鼎盛。
到了北冥一万三千七百二十一年,这位老者终难支撑神君繁重的职责。
加之沈玖鸢渐长,为弥补爱徒并观测截剑封印,白千昱决意将重心转向沈玖鸢。
经过一系列商议,这才紧急召回云游在外、已臻天品之境的北冥剑神"苏令仪",接任第二十八任神君。
这就是今日神君禅让仪式的前因后果。
对此早已知情的江颜汐,对这位几乎倾尽一生守护北冥的老者,心怀深深的敬意。
待巳时一到,继位仪式正式开始。
白千昱先向观礼者致辞,随后伴随轰隆巨响,宫殿正门大开。
随着一队身着北冥纯黑战服的官方修士列阵台阶两侧,一道身影从甬道中徐徐而来。
她的出现瞬间点燃了全场的热情。
"是苏剑神!快看啊,是苏剑神!"
有人激动高呼。
"千昱神君的弟子,予贺神君的师妹。"
"战争年代的中流砥柱,与魔域对决中永不倒的旗帜!"
"域之柱石,这就是我们的域之柱石!"
此起彼伏的赞誉中,又夹杂着山呼海啸般的呼唤:
"苏令仪!苏令仪!苏令仪!"
面对如潮的呼声,这位身着战服的女子步伐依然沉稳,目光清澈而幽远。
明明披着与旁人无二的服饰,却自有一番气度——那是久经沙场的从容,是自信而不张扬,稳重却不完全内敛的气质。
嗒。嗒。嗒。
她的脚步声在台阶上回响。
一阶。
二阶。
三阶......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心上。
当她最终立于白千昱面前时,这位老者起身,摘下象征神君权柄的冕冠,郑重地戴在她头上。
这一刻,万籁俱寂。
人人屏息凝神,连根针落地的声响都清晰可闻。
这是北冥仙域的庄严礼仪,无人敢有丝毫不敬。
直到戴冕完成,新任神君转身面向观礼者。
她的目光坚定有力,扫过每一片区域。
神力加持下的声音,低沉而不失威严,传遍全场。
"我北冥仙域自建立以来,已历经一万三千七百二十一载。期间,我们强盛过,也衰败过。但无论如何,北冥始终能重返鼎盛,在四域中占据不可替代的地位。"
"然而,究竟是什么造就了我们北冥仙域的经久不衰?"
她缓步走下高台。
"是历代神君吗?确实,在我之前的每一位神君都值得我们尊敬。但我想说的不仅仅是神君。"
"真正值得尊敬的,是那些为北冥付出、奋斗乃至牺牲的每一个生灵。无论是边疆的修士,还是仙域的子民,亦或是道院中的炼气士。只要你每日都在为北冥努力,不管结局如何,都值得我们的敬重。"
她的声音陡然提高,目光如电般扫过全场。
"因为,你们才是我们北冥仙域的脊梁!"
"在解释之前,我想说说作为曾经北冥仙卫主帅最害怕的事。"
她声音沉稳。
"不是战役的失败,不是斗法中的牺牲,更不是默默无闻地死去。我唯一害怕的,是死得毫无价值。"
她目光如炬。
"身为北冥修士,敌众我寡不足惧,战死沙场不足惧,无人知晓我们的存在也无妨。"
话锋陡转。
"但我只怕有朝一日,我的部下不再问死亡可怕与否,而是质疑为北冥牺牲是否值得。"
"唯有辜负人心的仙域,才会让修士失去信仰。"
她的声音沉重而有力。
"所幸,这样的疑问我至今未闻。"
"正因有你们在——无论是两百年前,还是更远的战役中,千千万万为保卫北冥而战死的烈士,他们的牺牲才如此珍贵而有意义!"
"他们以热血换来今日和平,而你们以努力铸就北冥繁盛。"
这平淡的话语中,却蕴含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她也踏上了最下方的平地。
"我,白令仪,北冥仙域第二十八任神君。不敢言要超越前任功绩,但在任期间,我只愿北冥永无战事,子民安居乐业。"
她缓缓抬起右手,背后神剑嗡鸣共鸣。
"若有来犯者——"
剑光一闪,她手臂猛然下劈。
"虽远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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