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血色祭3

据村民说,大巫师是死在自己家的,今儿个他得了族长的话,正是去寻大巫师说那乌鸦之事的,可一进去就发现人死在了自己的屋里头。

当下,他便慌了神,这才急急地来寻族长。

萧玉峋立刻命那村民带了路,一行人便朝着大巫师的住处而去。

孟昀含因着脚上有伤,是走在最后头的,与前面的隔着些距离。她人还离着屋子有十几步的距离,前面萧玉峋已经到了屋跟前,其他人紧跟其后,房门一开,一股股浓重的血腥味儿便铺面而来。

她心头一动,眉心也锁了起来,怎么有这么浓的血腥味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一进到屋子,她脸色立刻变得深邃起来。

屋内红澄澄的,有一大滩血迹,摊开足足有一个簸箕那么大的面积。一个约摸四十多岁的男人,背部朝下,两臂摆开,四平八稳地倒在血泊之中。脸上是雪色一样的白,身上灰旧色的道袍,已被血渍浸染了大半。

如此多的血,想来那村民便是进来时无意沾惹上的。

孟昀含走到近处,发现大巫师右手握着一柄八卦剑,左手拿着一只三清铃,刀锋上有明显的血迹,难道这就是凶器?

索性蹲下身来,撩起衣袖,探看起来。她本就是收拾了行头,准备回京的,所以验尸的工具正好在身边。

打开箱笼来,从里面取出一片南姜放进口中,又拿过一副简易的手套戴上,抬着细白的胳膊验看起来。

那族长见着这么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居然打跟前翻弄起尸体来,眼睛都瞪圆了,谁能想到这一群人中唯一的女子居然是个仵作?

死者脖子处已经被血色染成了一片红,血色已经有些干涸,细看之下孟昀含发现脖子动脉处有一道细小的伤痕,伤痕虽然细,但是却非常深。

她对比着那刀口,与那柄八卦剑并不匹配。

“昨日你可曾见过大巫师?”孟昀含虽然没有抬头,但面是朝着那报信的村民的,自然就是在问他。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便道:“昨天去族长家时路上见过,其后便没有再见过了。”

孟昀含点了点头,又将胳膊和腿脚细细验看,其手脚也是一副惨白色。众目睽睽之下,她很自然地解开了死者的衣衫,惊得一旁的族长那眼睛瞪得更大了。

可萧玉峋立在此处,他只能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翻看周身,尸斑还不算很深,尸体也还算新鲜,虽然血液有些凝固,但翻动之时还是有些成浆的血流了出来。应该是昨夜酉时以后死的,而身上除了脖子处那道致命伤外也并没有别的伤痕。

孟昀含又掰看了死者的嘴,里面也并无异物,只是鼻孔里,有些香灰。将灰烬挑出来,放到一方帕子上,又凑到鼻前嗅了嗅,有迷香的味道。

她又四下打量了下屋内,屋子没有打斗痕迹,死者的指甲虽然算不得干净,但里面的灰垢多是些青香白蜡之物,并没有发现留下他人的皮屑。

看来死因很简单,是被人迷晕后,在脖子处割开了一道深而细的口子,待其血尽而亡的。

一遍验完,孟昀含还想再探看尸体,看看是否有遗留,一翻身,死者衣领处掉出了一朵桃花。刚刚是直接连着好几件衣服一起脱的,所以并没发现,这会儿翻身之时扯动了衣服才掉落了出来。

可是入秋的天儿,哪里来的桃花?

她将那桃花捡起来,真真是一朵粉色的花朵,这么冷的天,桃树还能开出花来?

见着那桃花,一旁的萧玉峋也踱步过来,“这是——桃花?”

孟昀含将那花朵交摊在手上,“正是,这般的天气怎么会有桃花?”

萧玉峋转头看向族长,“你们村里可是哪里种有桃花?”

那族长眼见着萧玉峋手里的桃花,脸上先是一惊,而后摇了摇头,“这时节,村里谁家会种有桃花?即便有,也都是突突的杆子。”

此时的天儿已经过了卯时,村子不大,萧玉峋带着玄机军这般大的动静,想来大巫师死的事情也已经四处传开了,许多好奇的村民纷纷前来凑着热闹。奈何玄机军立在门外,村民也不敢靠得太近。

不过总有那么一两个不怕事的,绕到屋子后面,想看个究竟。不知道是谁,听得屋里说桃花的事情,惊叫出了声,“冤孽,是冤孽!”

话说到一半,就传来人跑开的声音,萧玉峋使了个眼色,陆庭便立刻绕去了房后,刚刚看热闹的几人一哄而散,连影儿都跑没了。

陆庭回话,人没追到,萧玉峋看向那族长,族长扯出一丝无奈,“贵人,侯爷大贵人,老朽也不知啊,想来是因着金连是个修道之人,村里的人见不得世面,才瞎咋呼吧!”

原来大巫师叫金连,还是个修行之人,难怪他一身道袍,还拿着八卦剑和三清铃,是在行什么道法的时候被人迷晕的吗?

孟昀含检查后未发现遗留,这才起身回话。

许是见着她腿脚不方便,特意指了一把椅子,孟昀含感激地道了谢。

“死者应该是死于昨天晚上酉时以后,脖子处是致命伤,应该是血尽而亡。说起来,昨日民女也见着了那只乌鸦,想来那凶手每杀一个人都会用一只同样死状的乌鸦以作警示。”

萧玉峋眉头微皱,看向陆庭,“去查查村里最近有谁猎过乌鸦?”

陆庭忙地应道,立刻带了两人去查办此事。

萧玉峋又看向孟昀含,“怎么没听你说起此事?”

孟昀含蓦然抬起头来,脸上有不易察觉的赧然之色,“民女想着只是一只乌鸦,当下便也没往心上放。”

萧玉峋看着她,眼神淡淡,“此次入京,也算是私事了,你的安全自然是本侯负责,日后再遇着这般事情,要记得说。”

她心里打着鼓,这不是说着案子吗?怎么问起她来了?抬起头来,看向萧玉峋,却发现男人已收回了目光,正起身去到门外,像是交代着什么事情。

孟昀含忽的有些说不清的情绪,收回了心思,打量起屋子来。

屋子不大,统共不过三间屋,里头一间是卧榻,外面两间像是被打通了般,面积一下就大了很多,视野也更宽阔了些。依墙处立着一圈的柜子,堆满了书籍,或是放着些道场法器。

那些法器样式颇多,除了拂尘,还有法尺、法印、法绳、法旗、圭简、八卦镜、帝钟等等物件,一应俱全,怕是三清道观也就这么多了。

一个小小的村子,是经常做法事吗?东西竟这般齐全。

说起来,大燕是更崇尚佛学的,道家的观子或是修士虽然也常常见得,但越靠近京都,道家的影响便越小。这兰村离着京都也就两三天的路程,这般距离,却是对道学这般推崇,确实少见。

正想着,萧玉峋已经交代完回了屋,大概是看到了孟昀含眼神定在一处,也瞅了过去。

他大步过去,将里面的一应物件翻看了一番,又转头看向族长,“村里崇道?”

族长闻言,脸色微变,“是,是,正是。说起来我们兰村也算是族村了,村里人多是兰姓人士,先前祖辈们从西北逃荒过来,才辟了这里扎根落脚,一来二去才有了这村落,道学之事便也就顺承了下来。一年总会做那么几次道法,以祈求丰收康泰。”

孟昀含听着萧玉峋这边的问话,转身想随手从柜子上拿本书翻看。因是坐着,手上使不上劲儿,索性用了大力,竟将着扯下来好几本。

书哗哗落了下来,她打挑儿望过去,一张像是挂图似的的纸画也掉落了出来。忙地起身去捡,却见那画纸上赫然隐者一只异兽,似鸟非鸟,似兽非兽,四只脑袋神色各异,张着血口,龇着獠牙,嘴边还垂涎着几滴血色。

这不是蛊雕吗?

《山海经·南山经》记载:“又东五百里,曰鹿吴之山,上无草木,多金石。泽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滂水,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

这里怎么有蛊雕的画像?它可是十大凶兽之一,这修行之人还修这个?

刚刚扯书多少有些动静,孟昀含起身之时便看见萧玉峋正定定地看着这边,她忙拿着手里的画纸踱了过去。

“侯爷,无意间发现了这个蛊雕的画像。”

萧玉峋拿着那画,面色寒沉,略有所思般,然后问道:“你们信道就是信的这个?”

族长瞧着那画,面色惨然,“天爷呢,金连怎么将此物放于屋中?”

萧玉峋轻笑一声,“如此说来,你不知道?”

族长似乎有些迟疑,随即坚定地说道:“老朽不知。想来是金连自己放在屋子的,而且放在屋里也并不是就是信奉此物啊。”

“既然如此,那为何会放于书页之中,倒像是好生收着般一样!”

这边说着话,那边孟昀含退到一侧又开始翻阅起架子上的书籍来,她拿起一本没有名字的黑皮书,翻阅起来,看到一处,她脸色瞬间黑沉了下来。忙地将书递到萧玉峋面前,“侯爷,你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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