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昀含指给萧玉峋看的,是一处手迹,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的全是关于蛊雕的种种。
上面写着,蛊雕声音如婴,有雌雄之分。其雌雕食其子,雄雕为护子,常以女子股肉喂之,日长,蛊雕以食女子股肉为乐。
大体都是一些蛊雕习性的事情。
萧玉峋将那黑皮书拿过来,直接递给族长,“若不是有什么,怎么会记得如此详细?”
族长接过来,脸上有些说不出的样子,“金连是村里的老人了,没做过什么伤天理的事情,他为何记这些小人确实不知道。”
其实,按理说,修道之人做什么,旁的人不知也算正常,毕竟他们整天捣鼓着什么又怎会对外人说?尤其是这种事情。
那族长一副委屈模样,萧玉峋也不好再逼问,而是转头问起那兰枫的尸体在何处。
族长许是没想到他会问此,脸上有些尴尬,低声道:“已经,已经下葬了。”
萧玉峋一只手啪地拍在柜子上,脸上腾起一股怒意,“村里死了人,你不问死因,就这般葬了?”
族长低下头来,嘴里嗫嚅着,“人死为大嘛。”
萧玉峋一眼扫过去,族长便再不敢出声。
孟昀含心里也是孤疑,怎么说也是村里的长老,死得这般离奇,明显是为人所害,而今居然草草给下葬了,那长老的家人就不闹?真不知道该说这兰村是草菅人命,还是该说他们不把官差当回事儿。
还是说他们在怕什么?
被责问,那族长慌得不行,大概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推诿,加上迫于萧玉峋的威严,便也只得不说话了。
萧玉峋脸黑得跟块锅底,继而转向孟昀含,“已经下葬的尸体可还能验?”
孟昀含点点头,先前她在公安局做法医时,死了十几年的尸体也不是没有验过,这才半月,当然能验。
留下几人看管此处,萧玉峋便让族长带路去了兰枫的下葬地。那族长面上看着很是不愿,但如此这般他也是不敢说半个字。
很快,便到了后山,这后山刚入村时,孟昀含就瞧着有些压抑。这会儿进了山来,树林里连半只鸟都没有,显得更为奇怪。
据说,兰村里死了的人大多埋在这后山脚下,难不成是阴气太重,连鸟都不来了?
从山脚往里走,很快就到了一块地势平坦之地,这里堆着大大小小的坟堆。其中,中间一处新堆的土堆就是兰枫的墓穴。
临到了跟前,那族长大约是还想求个情,希望着能不能不掘坟,毕竟是下葬过的,从某种意义上讲,掘坟,这是大大的晦气。
他刚想张口,萧玉峋一个眼神过去,族长噤地往后退了退,瞬间便收回了话。
萧玉峋着令了几个人翻开黄土,小半炷香后,一具青石棺便赫然出现在眼前。
孟昀含心中一惊,看向族长,那族长退到一边,一副看吧,说了让你们别翻的神情。
大燕的风俗,下葬死人时多是用楠木或是白木为棺,极少用青石棺材,只有为了辟邪镇凶才会用这青石棺材。
孟昀含看向萧玉峋,却见他眼里没有一丝犹疑和害怕。
这样的风俗,孟昀含都知道,想来萧玉峋自然也是知道的。孟昀含是从现代穿过来的,自然不信什么鬼邪之说,见着青石棺多是惊讶,而萧玉峋是一本正经的古代人,居然也这般镇定倒是让孟昀含很是佩服。
她看向族长,“兰枫长老为何要用青石棺下葬?”
族长汕然一笑,脸色有些难看,“这是当时大巫师说的,说毕竟不是自然死亡,又是过半百的的人,又是满身的血,凶孽更甚,为了安心,才用的青石棺。”
他这回答不觉有差,可孟昀含心头还是觉得诡异。就算是被人谋害,也不至于用青石棺呀?这世上有那么多被害之人,难不成还个个都这般?
但不管究竟是何原因,眼下要紧的是先验看尸体。几个玄机军费了好些力气,才将棺材盖挪动,刚一开缝,一股**的尸臭味便铺面而来。
那族长当下便扶着胸膛往更远处站了去。
棺盖打开,孟昀含已经戴好了手套,由于尸体过分**,她将随身带着的帕子蒙了口鼻,含了南姜,佝着身体将头埋进了石棺,然后细细查验起来。
由于是秋天,尸体面上看上去还好,只有少许的尸虫,但尸虫之下,尸身还是溃烂得厉害,但依稀还能辨得清身体部件和各处要害。
孟昀含小心地拨开尸虫,拿着小刀将衣衫解了去。
虽然说身体已经开始大面积地腐烂,但若是身体上有其他伤痕,尤其是外伤,还是能瞧出与别处不一样之处。
比如脖子处。
她小心地剥开领子,先前有伤口处,此时便比其他地方腐烂得更甚,原本细小的刀痕,这会儿已经翻烂成足有一寸那么宽,上面尸虫尤其的多,已经密密麻麻裹夹了一片。
孟昀含又将尸虫撇开,打眼看那伤口之处,齐展得很,正是利器所伤。为了确定两位死者是否为同一利器,她右手取了一把钝刀,对着那伤口处,将刀子又深入了几分,顿时面上一片烂肉翻得更深。
伤痕虽深,却不见骨,想来正是细薄之物划开的。
她又翻看着尸体其他地方,每动一下都掀起一股新的尸臭味儿来,即便是一旁的玄机军看着喉咙也不自主得有些发呕。可毕竟是训练有素,还是忍着了。
周身都翻看了一遍,都是普通的尸体溃烂,应当是没有伤痕。
这样一翻看完,她又将尸体的头颅细看了一遍,拨开头发来想看看是否有器物所伤的痕迹,只是一抓头发就跟着掉,探看起来颇为费力。
她皱了眉,索性只得将身子勾得更低了。
这边验完,她又掰看了嘴鼻来看,由于尸身腐坏开来,嘴又是闭着的,所以掰开嘴鼻之时,腐蚀味儿更为浓烈,一些小尸虫蠕动着身体往外爬。
这一下,即便是一旁的萧玉峋看着也有些不忍。可孟昀含做起来却像是并不在意一般,专注的神情仿佛眼前只有那具尸体,再无其他。
这番折腾验看之下,已经是过了约摸有一个时辰之久了。冷风瑟瑟,天也阴沉了下来,仿佛在酝酿着一场蓄谋已久的大雨。
孟昀含用酒洗了手,这才到萧玉峋跟前回话,“从目前的验断来看,死者致命伤只有一处,便是那脖子的地方。和族长所说差不多。那伤虽深却不及筋骨,而且根据尸体的情况来看,应该也是血尽而亡。”
两起案子都是一般路数,可见是同一凶手所为。见着族长今日的反应,他应当是大致猜到了大巫师的死法,可为什么他还是不愿意官府插手呢?
这般想着,天空已经有些飞雨了,萧玉峋让人盖了棺,这才回了祠堂。
一进祠堂,孟昀含便看见陆庭已经等着了,想来是交代之事有了着落。
萧玉峋坐定,陆庭就上前回了话,“侯爷,已经查问过了,村里的人多是农户,几个平日里有打猎的都问过,皆没有猎过乌鸦。怕他们欺瞒,属下还去各自房里查验了一番,看着倒是没有痕迹。”
孟昀含心下疑惑,没有人打猎过乌鸦,那乌鸦是从何而来?难不成有人养着乌鸦?
陆庭这边刚说完,就见着一个玄机军越门而来,见了萧玉峋便先行了礼,“侯爷,您吩咐的事儿属下查问了,从昨晚到今日,属下询问了负责祠堂洒扫的,除了族长和几个村民,并没有见着其他人来。那几个村民也是结伴而来,彼此都能作证,没有单独行动过。”
原来,刚刚那会儿,萧玉峋是差人去查问祠堂出入之人去了,可乌鸦确确实实是孟昀含进屋时好巧不巧地掉下来的。难道是早就放在了上面,只是她路过之时刚刚好,就掉下来了?有这么巧的事情?
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萧玉峋起了身,径直去了屋外,冲着孟昀含招了招手,孟昀含便出了门来。
萧玉峋看着一排屋舍,指着孟昀含住的那边,“你说乌鸦便是从那处掉下来的?”
孟昀含点了头,“正是,昨夜我刚要进屋,那乌鸦便从房檐掉了下来。”
话音刚落,萧玉峋快步走到那边,脚下一用力,已经蹬着廊柱,借着力道飞身上了房顶。孟昀含见着他立在房顶之上,沿着屋顶四处探看,随即在一处蹲下了身子,像是确定了什么事一般,才从屋顶上下来。
“房顶上没有瓦片动过的痕迹。”
没有吗?那乌鸦是怎么从房上掉下来的?
萧玉峋拍了拍手上的灰,问道:“昨晚,你没听见什么响动?”
孟昀含摇摇头,昨晚她睡得不好,按理说有响动,她肯定一准儿能发觉,而且不但没有响动,昨晚她反而还觉得格外的静。
孟昀含心中盘算着,乌鸦虽然是掉在她门口,但凶手却是奔着大巫师去的。孟昀含忽然想起族长说第一只乌鸦也是在祠堂发现的。她心中微亮,乌鸦掉在哪个房檐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掉到祠堂里就好了。
又想起那祠堂里的红字灵牌,孟昀含一眼看向族长,“敢问族长,这祠堂是有什么隐晦吗?”
听着问话,族长脸色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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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血色祭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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