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上台前一刻，被乔沅交给工作人员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眼尖的乔沅瞥见，匆忙折回到工作人员跟前，接过手机，发现是沈鸢发过来的消息：

我这边临时出了点事，不能到现场看你演出了，等事情处理好，再来找你赔罪

消息是一次性发过来的。

乔沅眼眸微垂，在消息框里敲打下一行字，面上一片冷然，发出去的消息，却恰恰相反。

乔沅：好吧〔哭脸.jpg.〕

乔沅：那姐姐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记得跟我说！不许自己一个人硬抗着！

沈鸢：好

沈鸢：〔摸摸头.jpg.〕

在队友难以抑制的激动神情下，乔沅将手机重新交由工作人员保管，深呼出一口气，才跟在她们身后走上暗色舞台。

台下的观众举起五光十色的灯牌跟荧光棒，止不住地晃动，在无尽浓稠漆黑的黑暗里，汇成一片耀眼闪烁的荧光海。

脚下踩着的黑色厚底马丁靴莫名有些许沉重，鞋边上装饰的链条，随着走动轻微碰撞起来，发出轻细声响。

乔沅挥手跟台下观众打着招呼，平稳的步伐变得轻快起来，跟一众队友成弧形路线，小跑到舞台最中央的位置。

站定的瞬间，舞台灯光骤然亮起，观众席响起更为热烈的欢呼与尖叫声，如同潮水般，霎那间席卷整个会场。

身后的大屏幕投射出她们洋溢着灿烂笑容的脸。

注意到观众席最前排某个空缺座位时，乔沅脸上明媚生动的笑减淡几分，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明明知道沈鸢有事来不了，可却还是会不由得感到有些许小失落。

正当她想问问栗子沈鸢那边的情况时，还没来得及开口，栗子忽然急匆匆地出现。

【宿主宿主，女配之所以没来，是因为女配母亲住院了！】

语气透出极为明显的焦急。

从沈母重病住院到最后逝世，原剧情都只是一笔匆匆带过，并没有详细说明，也没有标注明确的时间跟情况。

乔沅本以为这个剧情节点会在之后某段时间来临或者是在几年后，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得这么早。

——我这边走不开，你先帮我盯着医院那边，有情况就马上告诉我。

思索片刻后，乔沅不动声色地叮嘱道。

很快，系统空间就再度陷入一片沉寂。

乔沅扯了扯唇，手无意识摸上脖颈处冰凉的银质蝴蝶项链，急切的心才缓和了些。

恰巧这时旁边的队友递话筒过来，乔沅看着横在自己面前的粉色麦克风，唇角往上微翘了翘，伸手接过。

再看时，她脸上已经重新露出真诚的灿烂笑容，恍若什么都没发生般，笑吟吟地继续跟台下观众互动。

等演唱会圆满结束，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三十分。

原先人声鼎沸的观众席变得空荡。

跟几个队友简单说过情况后，乔沅匆匆换下演出服，连妆都没卸，就拿起车钥匙往外赶。

晚风裹挟着丝丝缕缕的寒意，迎面吹来，衣角翻飞间，乔沅披散的长发被风吹乱。

取下头盔戴在头上，根据栗子提供的医院地址，乔沅骑着那辆炫酷机车往医院赶。

引擎的轰鸣声在高速公路上回响，她上半身往前压了压，不断加快速度，最后，快到只剩一道远去的残影。

露在头盔外的大半截黑发被风吹舞，在半空中扬起弯曲的凌乱弧度。

不知不觉间，已然是初春。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一点。

车被乔沅停在医院楼下的停车场。

利落地取下头盔，从栗子口中得知沈母的病房号后，她拿出手机拨打沈鸢的电话。

一阵响铃声过后，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乔沅索性掐断电话，直奔医院大门，一只脚刚踏进去，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女声。

“乔沅！”

她脚步一顿，匆匆转身回望，在数米开外的位置，看见一道高挑纤瘦的身影。

是沈鸢。

这次见面，横跨了一整个城市。

沈鸢手上还提着个被塞得鼓鼓囊囊的袋子，眼下淡淡的乌青怎么也遮掩不住，看着很是疲倦，此时静静站在那，比上一次见面要消瘦很多。

见乔沅看过来，她素白的脸上浮现出抹浅笑。

乔沅眸光骤然亮起，朝沈鸢奔去，还未走近，便伸出双手怀抱住她的腰身，扎实地扑进她怀里。

少女周身还泛着冰凉气息，凌乱的发丝糊在脸颊两侧，看着有些许小狼狈，可那双眸子却很亮，像是无云夜晚闪烁的星。

沈鸢身形轻晃了晃，伸手扶住乔沅：“演唱会结束了？”

虽然对乔沅的到来感到有些意外，但沈鸢并没有过问她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结束了。”

乔沅闷声道，从沈鸢怀里退开，仰起张小脸去看她，脸上还带着精致的舞台妆。

“医生怎么说，阿姨的病严重吗？”

她下意识揪住沈鸢风衣的衣袖，眼里流露出的担忧让沈鸢有一瞬恍神。

想起沈母的病，沈鸢回过神，眉眼低垂下来，垂下来的眼睫遮挡住了眼底的情绪。

原先跟乔沅见面的欣喜在此刻渐渐消散。

对上乔沅担忧的目光，她舒展开的眉头紧皱起，唇瓣紧抿成一条线：“是……肺癌晚期。”

—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凌晨的医院走廊空荡荡的，灯火通明，一点小动静也能听得格外清晰，安静得不由得让人放缓呼吸。

乔沅跟在沈鸢身后走出电梯，往沈母所在的病房走去，途中，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瞥见里面脸色苍白虚弱的病人，默默加快了脚步。

走到病房门口时，前面带路的沈鸢忽然停住脚步。

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嘴角牵扯出抹清浅笑意，手才握上门把手，从外面推开病房门。

目送沈鸢走进病房，乔沅站在门口没有动，她双手插进外衣口袋，细细端详起病床上的沈母。

明明距离上一次见面才不过短短一个月，沈母却肉眼可见的憔悴消瘦不少。原先还有肉的面颊此时凹陷得厉害，无论做什么，似乎都是一副恹恹的虚弱模样。

看着沈鸢强打起精神逗沈母开心的模样，乔沅眼睫轻颤，不禁感到动容。

恰巧这时，沈鸢跟沈母提起了尚还在门口驻足的她。

被病痛折磨得憔悴的女人朝她露出抹和蔼的笑，嘴上喊着她的名字，一如第一次见面时。

乔沅眸光微动，继而弯唇嫣然一笑。

——栗子，我想救她

她蓦地出声，惊动了同样注视着眼前场景的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