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苗学堂开学的事情处理完,姚善高产田的小麦也都已经返青,没有多少被冻死的苗。
李草儿等人按照姚善的吩咐,前几天适当清垄后追了肥,过段时间等天气暖和些再浇返青水。
“庄子的小麦冻死的大概有一两成,周围有些村户田里的小麦听说冻死了三四成。”庄头和姚善禀报。
“那就赶紧去买些麦种,过几天补种上。”姚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随后她吩咐庄头和姚秋:“有空的时候多堆些肥,多存些水。”
她不太会看天象什么的,毕竟以前她可以呼风唤雨,风霜雨雪对她而言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现在不行了,晴雨都要看老天的意思。她观了几天天象,也没观出个一二三,从孙宏那里淘来一册书,照本宣科地看云形,勉强推测今年可能有旱情。
如果真发生旱灾,必然会滋生流民和盗匪,方便她起事,但起事后又有些棘手。山东紧邻京师,她若今日反,不过几日朝廷便能派兵压境。
姚善回到县衙立刻去书房翻查孙宏送过来的邸报,之前她忙别的事情,邸报只随意翻一翻,并没仔细看过。不过记得去年九月,建州鲁尔贺齐率兵攻打叶赫部。
她翻出此事相关的邸报认真看了一遍。叶赫部向朝廷求援,朝廷派出两位游击率兵并火器进驻叶赫,鲁尔贺齐见此便率兵返回建州。
姚善放下邸报,带着李秋月去前衙二堂寻孙宏。
“你有何事可以派人来寻我。”孙宏见到姚善就忍不住心惊肉跳,不知道她又有什么事。
她自顾自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冲李秋月摆摆手。
李秋月很有眼色地走出二堂关上门。
“你知道辽东和奴儿干都司多少事?”姚善示意他倒杯热茶给自己。
“辽东和奴儿干都司?”孙宏皱眉,从座位上站起来,提着茶壶给她倒了杯热茶,“你问这个做什么?”
“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姚善端起茶杯,吹了吹。
孙宏不敢再多嘴:“那里苦寒,地广人稀,并无什么大事。”
“建州鲁尔贺齐呢?”
孙宏想了想:“几年前他曾亲自来京朝贡,蓟辽总督薛大人今年年前还称赞他对朝廷'唯命是从、忠心耿耿'。”
姚善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他能一个月之内连下叶赫部大小城寨十九座!朝廷上下竟然对这等战将不生防备之心?真是一窝子蠢货!
“我要近十年的邸报,县衙应该有存着。”姚善喝了口茶,看向孙宏,“一个时辰内找齐了送到我书房。”
说完起身离开。
孙宏不想顺从姚善却又不敢不顺从,叹了好一会儿气后,命小厮松风去文书房找出近十年的邸报,送去给姚善。松风一听奶奶要看,更不敢耽搁,麻溜地把近二十年的都找出来抱过去,就怕奶奶近十年的不够,再让他多跑一趟。
姚善把邸报分成几堆,让李秋月、吴芍药和松风一起看,帮她找出涉及到鲁尔贺齐的。
她一目十行扫过去,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就看完自己那一多半。
李秋月和松风把挑出来的涉及到鲁尔贺齐的邸报递给姚善,薄薄几份,她很快就翻看完。虽然关于鲁尔贺齐的不多,但她已经能大致拼凑出来,这些年他到处争战,打下建州然后夺下东海部,紧接着又大败叶赫部等九部联军……
如今奴儿干都司一大半已经落在他手中。待他吞下叶赫和东海残余诸部,难道不会向西进攻而取辽东?姚善想了一下,若她是鲁尔贺齐,不止要取辽东,取下辽东还会挥军南下直捣京师。
大好江山,谁不折腰?
不知鲁尔贺齐何时撕下自己的羊皮,姚善希望他能快些,只要他牵制住朝廷一部分兵力,她起事就能方便许多。
看完邸报,姚善留下几份有用的,其余的让松风全拿了回去。
第二天,姚善带上李秋月前去登州府,找登州同知黄高。
戚继光所著《练兵实纪》中有言:“以上之外,有火砖,一窝锋,地雷,千里炮,神枪等,百十名色,皆不切于守战,故不备,今皆一切禁之。”
现今各色火器中只有鸟铳和子母炮可用。
姚善刚来此地时就有在留意这里一切器物的情况,通过翻阅孙宏书房里的书册,知道朝廷现在有很多火器,有用的却没多少。
北南两直隶的军器局所造最多的火器还是手铳,由于朝廷的火器管理比较严密,孙宏也只有一把手铳。之前姚善还以为手铳是什么国之重器不可示人,看过之后才知道,和她以前一个属下搞的连珠枪很像,但比其拉胯很多。
连珠枪按一下即可,但手铳发射弹药需要以药匙将火药填入药室,然后将木马子放入,用木槌将木马子舂实,再将多颗铅子放入舂实铅子,最后打开火门,将火捻放入火门并倒上少许火药……因此需要两个人配合,一人瞄准一人点火才能用好手铳,十分不便。
听说鸟铳要方便许多,后手不用弃把点火,一个人就能使用,而且十发能中八/九,飞鸟之在林,皆可射落。
可惜孙宏手中没有。
姚善便把主意打到了登州同知黄高的头上,官位大一些,胆子也大一些,敢和人贩子勾结,这么多年都未曾败露,想来是个不一般的。
到了登州府,她先去看望大女儿,次日让李秋月去他府上递了张帖子。
晚上戌时姚善带李秋月去拜访,黄高立刻命仆从把她请到书房。
“账册在孙宏手里?”见姚善进来,黄高当头就问。
“不在他手里,在我手里。”姚善随便找了张太师椅坐下,笑着看向他,“你知道登州府城外,黄八一宅子人是谁杀的么?”
黄高瞬间想起当初带兵士来到黄八宅子里所见的景象:所有汉子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血流得哪里都是。
“你认识贼匪!”他青着脸指着姚善鼻子,“贼匪头目是谁?”
“我。”姚善站起来,走近两步,啪啪两扇子打在他食指上和小手臂上,“我不喜欢你指我,这次给你点小教训。”
“啊——”
黄高抱着手臂,冷汗涔涔地躬起身子,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老爷,您怎么了?”门外的仆从听到自家老爷喊叫了一声,开口询问道。
“你们老爷无事,正在与我商议事情而已。”姚善语气清淡。
“我知道你想杀我,不过你杀不了我。”姚善把玩着手里的铁骨扇,笑着对黄高说,“我要杀你却是易如反掌,我不仅可以杀了你,我还能杀光你这一府人,即便我杀了你,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孙宏夫人便是是灭你家门的姚夫人?”
“我却有铁证,证明你和黄八勾结多年。”
黄高缓过来一些,疼喘着问她:“你想要什么?”
姚善通过读他的心思,从他书房里找出一只长盒子,打开看了一眼:“这个,鸟铳。”
“你已经拿到鸟铳,能把账册给我吗?”
姚善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在说什么梦话?一支鸟铳就想换账册?”
“你就算给我一架子母炮也不够。”
姚善把鸟铳匣子递给李秋月,然后带人离开。
书房里的黄高立刻叫仆从快去请大夫,大夫来后诊断他指骨和手骨和桡骨断裂。
黄高还是不信这个姚夫人就是杀光黄八等人的凶手。她背后绝对有人!
大夫给他的手臂涂上药膏上完夹板离去后,他把心腹叫进来,吩咐他派个人去招县好好查一查这个姚夫人和孙宏。
姚夫人如果是真正的姚家千金,怎么会有这般力气?
也许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姚夫人,而是孙宏偷梁换柱来的。又或许孙宏背后也另有其人,想他孙宏在京城一直名声不显,并不是什么惊才绝艳之辈,他们安宁伯府也落魄得不成样子了,来到招县不到一年却能破了这么件大案,神不知鬼不觉一夜屠尽几十条汉子,这绝非他一人之力可以做到的。
黄高想到武安侯盛骅身上,随后又想到某个皇子身上,越想越复杂越想越远。
姚善拿到鸟铳,和大女儿告别后,带人返回招县。
“奶奶,您不担心大姑娘么?”李秋月都有些放心不下,奶奶前脚刚威胁完登州同知,还把人家打了,后脚还去看大姑娘。大姑娘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人家万一对大姑娘做些什么呢?
“他不会轻举妄动。”姚善斜倚在马车里,“而且你觉得他会认为我看重女儿么?他不会觉得女儿有足够威胁我的价值。”
“就算他知道可以用宪儿威胁我,但他做了这么多年官,别的本事没有,但多思多想的毛病总是有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用这么蠢的招数。”
“就算他敢动宪儿,难道我是死的么。他家大业大,玩不过我的。”
李秋月想了想,也是。
回到县衙后,姚善把鸟铳拿到书房,搞明白后,画出构造图纸,第二天拿着鸟铳和图纸去庄子上找黄知器。
“这是鸟铳,需要提前引燃火绳发射弹药。”她举着鸟铳向黄知器演示了一遍,五丈远处的陶碗被弹药击中而顿时碎裂。
黄知器吓得惊呼,隔这么远都能把碗打碎,这要是打在人身上……
姚善填装完火药,把鸟铳递给黄知器:“试试?”
黄知器有些畏惧,但也感觉有点儿新奇,在姚善鼓励下最终接过鸟铳,按照姚善的指点,点燃火绳,把鸟铳架在肩窝,瞄准远处桌子上另一只陶碗。
耳边“砰”地一声,没打中陶碗,但把木桌打出一个小坑。
她心跳“砰砰砰砰砰”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是不是觉得拿着这把鸟铳就觉得无人能奈何你了?”姚善笑问。
黄知器马上冷静下来,双手把鸟铳还给姚善:“不敢不敢。”
姚善没接:“这鸟铳有个很大的弊端,阴雨天火绳淋湿不易点燃,就是个废器。我把鸟铳送给你是有条件的。”
“燧石可以生火,你琢磨琢磨,想办法把火石用在鸟铳上,摩擦也好击打也好,让火药可以在膛腔内点燃。”
“三个月之内做成,我赏银一百两。若是两个月之内做成,赏银二百两,一个月之内做成就赏银三百两。你一个人如果短时间内做不出来,可以找人一起完成这桩差事,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么。”
“是,奶奶!”黄知器立即向姚善躬身拱手。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奶奶已经指出来道儿怎么走了,这差事若是再做不来那真是,阎王见了都要在生死簿上批一句“此人蠢死也”。
至于一个人琢磨独占赏钱还是多找几个人一起琢磨,她也是想都不用想,直接选择后者。有好处的差事,她不找别人帮忙一心吃独食,那以后别人接到了有好处的差事,也不会想着她。
黄知器回去和同是木工的姐妹们说了一下这个事儿,虽然念着人情往来,但也要能者居之。
她这般坦荡,别人也没什么可指摘的。
很快就定下来三个人,加上黄知器,这个“火器改良队”就初步建立起来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二月末,旱情已经初显。
不过之前冬天下雪,姚秋按照姚善的吩咐存了好几大缸子雪水,这些水可以勉强伺候半亩高产田到结穗,她是不太愁的。
又过了半个月,姚晖、姚嵘、玉娘和霞娘几个大孩子把育苗学堂的课业都学完了。
她们都学过一遍三百千,新版三字经和千字文的课本还有她们抄的呢。至于算术课、识物课和强身课对于她们更是不值一提。比较新鲜有趣的就是卫生课。
教她们要干净就不提了,还教她们要保护自己,长辈若是打骂就要跑,说不出道理就不要听,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要向老师求助。
比如被长辈骂“贱丫头”,应该反驳:我不卑贱。我若是贱丫头,生下贱丫头的你们又是什么?
比如被长辈骂“赔钱货”,就要反驳:我不是赔钱货。我们同为女人/我和你母亲同为女人,我是赔钱货难道你就不赔钱吗?我们都是人,不是东西。
又比如被长辈教训“我说的就是规矩道理”,也要反驳:你读过什么书?认识多少字?我读过的书比你多,识得字比你多,我更懂道理,应该听我的。
对于姚晖她们,是没人敢骂她们这种话的,但对于甲二班的那些姑娘,这种辱骂便是家常便饭。
所以姚缨掰开揉碎一点一点地教她们。
一点点地教她们反抗,一遍遍地告诉她们值得。
除此之外,姚缨还告诉她们:你们不欠自己母亲父亲任何,你们现在吃得喝的学堂的、穿得学堂的、住得学堂的,你们如果不听学堂的教导,才亏欠学堂。
不必害怕不顺从而被母亲父亲舍弃,学堂可以是你们的家,我们可以是你们的亲人。
养育这些小姑娘犹如抱着松柏幼苗逆着风雨而行,想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们不要被疾风骤雨摧折。
那些长得又高又快的,已经不惧风雨的,就把她们种在路边。
姚善得知晖儿、阿嵘、玉娘和霞娘已经完成育苗学堂的学业后,再次去教坊司把红云等人提溜到学堂。
开学典礼有,结业典礼也要有!
结业典礼依旧在影壁后的大院子里,院子里也装饰着彩纱和彩色鱼灯。所有学生们拿着小板凳排排坐在大院子里,打头鼓乐管弦,一曲《冲天引》。
奏完乐后,姚善站到最前宣布结业的学生,姚晖等人依次上前。
甲二班的小姑娘们忽然小声惊呼出声。
“她们的衣裳!好漂亮啊!”
“山长给她们做的吧,肯定是绸缎的……”
“还是以前从没见过的样式,显得又利落又高挑。”
“别想了,咱们这辈子都穿不上。”
……
姚晖四人穿着育苗学堂定制的“结业礼服”:上衣天青色立领窄琵琶袖对襟衫,下衣月白高腰系带阔腿长裤,衫裤都比较素净,除了领子上和裤腰上有些云纹,就没其他纹饰了,再往下,脚上是白底青色云纹布鞋也是礼服之内的。
姚嵘穿好后还问帮她梳头的姚缨:“缨姐姐,这些云纹是寓意平步青云吗?”
“一猜一个准儿。”姚缨笑了。
玉娘都把上衫扎进裤子里,其他人发现这样穿着显得整个人特别精神,便也跟着如此。
四个身姿挺拔的小姑娘齐刷刷站成一排,姚善看着就舒心,尤其自家女儿。
她眼带笑意地看着晖儿,然后从身边李秋月手中拿过制作精致的结业书,双手递给她,并把一个圆形铜牌吊坠系在她腰侧:“我苗生之,愿秀与荣。”
这个铜牌就是赠送给三年以内完成学业的学生们。是柳眉君画得样子,一面是双手护着禾苗的图案,一面是“我苗生之,愿秀与荣”八个字。
结业书和铜牌发完后,姚晖、姚嵘、玉娘和霞娘依次上前简单说两句学习收获以及对其他学生的勉励。
等到她们说完,乐声再起,这次撒的雅致一些,是花瓣。
结业典礼结束后,学生们回到讲堂里。
姚缨站在讲桌前,笑问班里的小姑娘们:“方才结业典礼,姚晖她们的衣裳好看么?”
“好看!”
“那是学堂的结业礼服,只要你们能很好地完成学业,都可以穿上那样的衣裳。”
学生们一个个瞪大眼睛,都一脸难以置信: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儿?
“骗你们做什么。”姚缨笑道。
——
“骗你们做什么!”吴彩凤撅回去,“我家大孙女儿连着两次月考拿了第一,赏钱四文这有什么好编的!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一个班十几个孩子呢!”
“也不过四文钱而已。”怀疑吴彩凤的妇人不吭声了,她旁边的女人忍不住嘟囔,“就算得那几文钱又怎样?又不能科举做官。”
“你不稀罕那几文钱,那你别和我掰扯鸡蛋钱啊!回回都要我多给你一文!”吴彩凤叉腰回嘴。
村里人见她们在程大花家门口斗嘴皮子,围过来好几个喜欢听闲话的。
那嘟囔的妇人登时有些恼羞成怒,喊了起来:“你家丫头片子捧什么捧!挣那三瓜俩枣的那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同我儿子一起去考科举!有本事和男人一样为官做宰!”而且越喊越大声。
郑灵从门里走出来,看向她:“可是您儿子都十三岁了,连三百千都没读完,那些读书人两三岁就开始读书识字,五六岁就读完了三百千,开始读四书五经。您儿子这般资质,估计连个秀才也考不中,到最后还不是要和我比挣钱。”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尖牙利嘴的,以后哪户人家肯要她!”
周围人不理她,这小姑娘读书这么好,有的是人家想娶进门,生个读书胚子出来,家里以后就不愁了。就算没生出读书胚子,她读书识字能写会算,教导几年家中小辈,能省下多少束脩啊!
“我听说只有不值钱的东西才有人抢着要,可惜我不是货物,不是为了卖出去。”郑灵心想,我如今住着镶嵌了琉璃的舍房,每日吃着鸡蛋喝着奶,我这般金贵,可没哪户人家配我去当牛做马!
妇人被郑灵气得脸色涨红,指着她鼻子“你”不出一句话。
郑灵怼赢了也不恋战,转身进门。
程大花家门口这一嘴架,没半天就传遍全村了。
几乎全村人都知道了,程大花家的大闺女读书第一,连拿两个月的赏钱了!
以前听说育苗学堂会给读书好的学生赏钱,但毕竟还没学生,谁知道是不是嘴上说说,实际上一分没有。现在有学生了,开学两个月,也真的给赏钱了,这还能说啥?
还有每日的蛋奶肉送去学堂,学堂的女娃们一日比一日面色红润长起肉来,看得他们心里都觉得心疼。
你说这肉蛋奶给丫头片子吃有啥用?这要是男娃们的学堂该多好,培养几个苗子,能考秀才靠进士,不比啥也做不了的女娃们强?
唉,知县奶奶终究是妇人之见,目光短浅呐。
“目光短浅”的姚善背着长枪骑着马,带着李秋月、吴芍药和府衙的兵卒开始在招县周围巡逻。
旱情越来越明显,周围的流民流匪也开始多起来。
这是招兵买马的好时候,她自然是当仁不让。
对于流匪她也不是什么都要的,只要杀害过和侵犯过女人的,一律处死。姚善这样的“铁刷子”刷下来,男流匪流民也就剩下十之三四。
别看人少,但是大部分服帖听话。
一个月下来,她收服下三百多人。其中十五岁以下的女娃二十来人,十五岁到四十五岁直接的壮年女子有一百多人,四十五岁以上女子六十多人;十五岁以下的男孩十来人,十五岁到四十五岁的壮年男人有八十多人,四十五岁以上男人有三十多人。
这三百多人都被她安排到了城外村子没人住的空房子先凑合着,同时盖着连屋的土坯房。
春日天气干燥,土坯房只要晾五六天就能入住。
姚善日日供着她们米面,供了半个月,等到所有人都住进土坯联房里了。
她开始提要求了,毕竟米面不是大风刮来的,不可能让他们白吃白喝。
姚善要求十五到四十五岁的女子每日要接受一个时辰训练。好好参加训练有饭吃,不好好参加训练就没有米粮。
十五岁以下的女孩不许裹脚,裹脚者全家扣米粮。
女子未满二十四岁的,不许成婚生育,男子未满二十岁的,不许成婚生育。
已经生育了四个孩子的,不许再生育,再怀孕就绝育她男人。
……
姚善奇奇怪怪的规矩很多,但是民以食为天,有什么能比吃饱肚子重要呢?
盖房子的时候她就开始安排他们开荒种玉米,玉米刚从外面传进来几十年,产量高又比较耐干旱,虽然比不上米面好吃,可是好歹能裹腹。
三月初三姚威生日,四月初五和二十四分别是姚晖和姚嵘的生日,给女儿们过完生日,也就到了五月份。
午后姚善半躺在书房的竹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茶。
忽然有些感慨,这么快就一年了。
想当初她还只是觉得四个小姑娘是她的责任,如今却觉得岂止是责任呢。
去年今日她还想着如何离开,而今时今日她倒是舍不得离开了。
如果她百年之后,她的孩子们怎么办呢?
想到此处姚善忍不住笑了,她越来越像个凡妇了。
姚威拿着一枝梨花从外边跑进来:“母亲母亲,梨花都要开完了!”
她摸摸小女儿的脑袋:“明年还会开。”
姚威把梨花枝递给姚善:“母亲,你能再用梨花练一遍去年那个刀法吗?”
姚善接过梨枝来到院子里,再次练了一遍渡魔十八斩。
手铳(chong):火门枪。
鸟铳:火绳枪。
姚善让黄知器研发的:燧发枪。
先进程度:燧发枪>火绳枪>火门枪。
其实明朝火器挺落后的,不要听什么明吹明朝火器第一,和别国比差很多。
就比如那个子母炮,其实是佛郎机炮,从葡萄牙那整过来的,但佛郎机炮在欧洲那边快要淘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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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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