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谢鲤甜言蜜语。
“阿鸢,我会一生一世疼你的。”
每每想到此,凌鸢都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蠢!色令智昏!”
当时,谢狗明明是想成婚之后,光明正大留自己照顾他妈,然后自己去参加春闱的。
好显得自己多么忠孝两全。
结果没想到,谢母终是没能撑住,在腊月过世了,三年孝期,这春闱是别想了,他只能乖乖在家守孝三年。
“谢鲤啊谢鲤,也该你能发达,心狠手辣!”
这其中道理,她也是在做鬼许多年后才想通的。
当然,谢鲤想要在官场混的如鱼得水,是得有这样的手段、心机和算计。
他若杀的不是自己,她只会觉得他有手腕有决断,不是那等庸庸碌碌之辈。
可他杀的是自己,她只能大骂——谢鲤是个王八蛋!
可见,人确实是双标的,人永远双标。
总之,上辈子她不仅死不瞑目,还被凌迟了那么多年。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悲,可敌人的成功才更让人揪心。
尤其是,他这个成功,还是踩在自己头上的。
更要命的是,凌鸢她还是个穿越的。
一个穿越者,混到她这地步,她自己都感觉羞耻。
好在,她重生了!
如果重生在三年前,她一定不会嫁给谢鲤。
可现在嫁都嫁了,捶胸顿足也没法子了。
还好,现在春闱还没开始,一切还来得及。
一步错,就是步步错。
一生错,重生之后不能再错了。
凌鸢回了娘家,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老爹奇怪地问:“你找什么?”
“爹,我那一套湖笔呢?”
老爹从旁边一个柜子里翻了出来:“你这丫头,干什么都毛毛躁躁的。”
凌鸢接了过来:“哎呀,我这叫不拘小节。”
大人物都是如此的。
老爹看她翻出一堆笔墨纸砚和书籍来,莫名其妙:“你找这些做什么?”
“爹。”凌鸢抬头笑了笑,“我也要去考试。”
老爹:“啥?”
*
重来一回,看起来谢衡没变,爹爹没变,凌二凌三没变。
但是,这个时代变了、这个世界变了。
女子,也能参加科举了。
上一世,她原以为自己碰上的是一个种田文,山野田园、家长里短。
她第一眼看谢鲤,就知道如果这是一本书的话,他一定是主角。
好看 个子高 聪明绝顶 家境贫寒 心比天高 命也比天高……
这不是妥妥的大主角配置么。
哪知道,谢鲤是男主,可她非但不是女主,甚至连个配角都不是。
挂了时候,她整个人简直懵逼了。
要不是后来她变成了鬼,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作为一只鬼,她见证了谢鲤跌宕起伏的一生。
说实话,如果他没有杀自己,那确实是完美的一生了。
他确实是魅力满满的主角了。
考最难的科举,做最厉害的权臣。
无论是朋友还是对手,都对他充满敬意。
即使他的手下败将,也觉得输给的若是谢鲤、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虽然他后来娶了沈广韵,和她多年琴瑟和弦。她才是贯穿于他生命中的所谓“白月光”。
真是死了也要担“骂”名。
她重生了,重生到谢狗科举之前。
第一要紧的事,就是看看谢鲤重生了没?
她旁敲侧击了一段时间,觉得他应该没有重生。
当然,这小子是个莲藕精托生的,浑身上下全是心眼子,且能装的很,她也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所以此事不急,可以慢慢再看。
重要的是,她重生后的这个世界,既熟悉又陌生,和以前不完全一样。
最大的不一样的,女人能顶半边天,她们也翻身做主人了!
“从哪里开始不一样的呢?”
她找书来看。
还是太祖晋阳起兵,平定中原,一统天下。
然后,下一任皇帝却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一位皇子,而是三公主。
“竟然是三公主当了女帝?”
太祖有四子一女,唯一的一个女儿早年被仇敌所杀,也不过十二岁。
太祖登基后,追封为长安公主。
可在这里,长安公主没有死,顺利活到了老爹登基。
而且,后面居然在一众兄弟中脱颖而出,最终承继大统。
既然女子都能当皇帝,那自然能参加工作了,既然能上班,那考个科举也就不在话下了。
凌鸢想,也不能说公主称帝就说她是穿的,武则天还称帝了呢。
但看着长安公主执政的种种举措,倒大有可能是穿的了。
“谢鲤不就是想要权么。”
人生在世,无非为名为利,不过权钱二字。
当然,有了权之后,自然不愁钱。但看上辈子,谢鲤倒也不是那么爱钱。
准确的说,钱不是目的,他爱的就是那种在官场如鱼得水、大权在握、高高在上的滋味。
内阁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特别是在皇帝年幼、不能亲政的情况下,他就是完全的摄政之王。
纵横朝堂几十年,没人是他真正的对手,最多只是过客而已。
凌鸢冷笑一声,后面的事情不急,且先让她参加春闱。
区区一个进士,拿捏!
*
“女孩读书有什么用?考状元吗?”
上辈子凌鸢读书时,就有一些小屁孩儿如此如此嘲笑她。
果然嘲笑的十分精准、杀人诛心。
虽然她功课上头头是道,一点也不比谢鲤差,但她确实没有办法考状元,甚至于连当个童生都不行。
她只能反驳:“你是男孩,你考个状元给我看看?”
可是,男人确实生来就具备在这世间行走自如的权利。
他们可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即使什么都干不成,总归是“顶天立地”男子汉。
而女子,虽然有腿,也等同于无。
当然,你可以说读书无需如此功利。
“我就是为了陶冶情操,不行么。”
可是,不去考科举和不能考科举之间的差距,大家都心里有数。
嘴硬没用。
老爹拉长了声调:“你要去参加会试?”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我也是举人。”
如果说上辈子,那是没办法。
反正女人也不能参加科举,而她也没有能力改变现状,给天下女子开辟一个能科考的道路。
好在这一世,有人做到了。
而她、就是坐着摘桃子了。
可这么好的机会,之前的凌鸢居然没把握住?
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谢狗和弟弟们去京城考试,而自己在家眼巴巴瞅着他们给自己送喜报?
真是见了鬼了。
她都忍不住骂——你这脑子里面全是浆糊吧?!
她是三年前跟谢鲤一起参加的乡试,都中了举人。
然后还是老情况,谢母病重,盼着临死之前能看见儿子成婚,不然她如何如何死不瞑目云云。
而她看中的媳妇儿自然就是凌鸢了。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出自己的儿子并非良人,早晚把人家闺女祸害的不轻。
还是她根本只把儿子放在心上,不管别人家女儿的死活。
总之,一番推心置腹,涕泪纵横。
结果凌鸢如她所愿,恋爱脑发作,不管不顾地和谢鲤成婚了。
“男人可以晚几年成家,女娃可不一样。”
“谢鲤这样的好苗子,你可得抓紧了,不然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从前,她也觉得谢鲤是爱她的,即使没有自己爱的深。
恋爱中的女人,总是会放大男人对她的爱。
一点点的举动,她们都甘之若饴,觉得对方非自己不可,离了自己就是一蹶不振、以至于活不下去要殉情。
呵呵,你见过几个殉情的男人?
恨不得你头七还没过,他二婚的对象就领进门了。
这还算好的了,你看谢鲤,主动做鳏夫,都等不急你自己去死,迫不及待要帮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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