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凶手

不怪褚停云这么认为,如果说她认识的是十**岁的游医陆姜,他知道的则是汴京城曾经人人称颂的陆家小郎君。

温润如玉,谦谦君子,还有一手传承其祖父的好医术。十六岁以前的陆姜克己守礼,从不与人交恶。

按他阿娘辰王妃的说法,那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他褚停云如果哪天能像陆小郎君那般老老实实待着,一定是那天他爹辰王在家。

他气不过,带上荀令决定将人堵在山道上。

从书院回城的路烟霞山中只此一条。陆小郎君的马车轱辘轱辘……从他们面前经过,不带停的那种。

褚停云学聪明了,直接堵在了他的屋子门口。结果……任由褚停云想破头都不明白,谢山长怎么恰巧也在那陆小郎君的屋里?

后来他偷偷往屋里瞧了一眼,才知他们在下棋,还有那个不苟言笑的萧缘冰。

“第三回呢?”季寒问他。

褚停云高深莫测地望去,“我从不在同一个坑里摔三回,”她是例外,“后来没过多久,就听得他离开了汴京。”

那时恰逢自己寻到了机会拜入崔提刑门下,听闻陆姜离开的消息也并没在意。

“说来,我与他虽自小都在汴京城长大,同一书院念书,可现在想来交集甚少。也未听旁人说过他与谁特别交好,或是交恶。这般想来,反倒是在虔州那几日,才算得上真正认识。”

若有所思地抿了下唇,褚停云继续说道:“如果说这些案子的背后有陆姜故意为之的痕迹,我信他有那个手段。但若要说是为了温家,别忘了温莹出事时他也在虔州,他为何不救?”

就像梁逢春明知公孙夏蓝是罪臣之后,不仅不揭穿还想方设法保护她。陆姜既与温涵衍熟识,没道理不知温莹的身份,何况他们还曾对饮多日,彻夜长谈。

这正也是季寒觉着说不通的地方。她瞪着碗里渐渐堆起的小山,拿起了筷子,“还是莫要着相了,吃饭。”

竟那么快想明白了?褚停云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又给她盛了碗汤。

一顿饭吃了约莫半个时辰,直到季寒再也吃不下。搁下筷子,又喝了口汤,接过一旁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

清冷的雪松香味透过帕子沁入心脾。她这才发觉拿的是他的帕子,咽了口口水,默默叠好还给他,“谢谢。”

接着若无其事地起身,道了声:“我出去走走,消消食。”

也不等他开口,说完就往外去。看着故作镇定的背影,褚停云弯了弯唇角,将帕子塞入袖中。

他回到书房,耐心地等了一炷香后,见她还不进屋这才丢下了书。

廊檐下,她抱着猫在发呆。

“不冷吗?”褚停云问她。

她茫然地望来,然后摇头。

“……在想什么?”他换了个问法。

季寒道:“想睡觉。”

“……床铺好了,去睡吧。”

她点点头,越过他朝着书房的方向才走了两步——

“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你去屋里睡。”背对着她,褚停云硬声道。

“无妨。”

在褚停云明白何谓无妨追进书房时,她已经和衣倒在了罗汉床上。

抱着被子,双眸紧闭,猫在她枕边蜷缩成一团。

他站在床榻与书案之间,进退两难,还有些哭笑不得……

翌日,季寒醒来时褚停云已去了刑部。管事的说,郎君是天不亮走的。

简单用了早膳,她便回到书房。书案上,昨日尚未捋完的纸一张张摆放得整整齐齐。

镇尺下还压着张素笺,写着:去去就回。

与她那一手的潦草字迹相较,他的字形工整,刚劲有力。季寒看了会搁到一旁,在书案后坐下……

褚停云回府时已近午时。管事的告知他,一上午没见季娘子出过书房。

快步赶往流园,竟隐隐带着期待。

推门而入,埋首书案的女子闻声望来,见是他,笑道:“回来了?”

“嗯,回来了。”

乱了的心跳在这一声中被安抚。朝她走去,“今早傅尚书被荣和安参了一本,回到刑部将我好一顿骂。”

褚停云自然而然地与她说起所受的委屈,仿佛天经地义般。

季寒搁下笔,好奇道:“骂你什么?”

“骂我磨磨叽叽,不给个痛快,让他在官家和那么多朝臣跟前老脸都丢尽了。”边说着边摘了官帽,他拖了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管事说你一早上把自己关在房里,都没去院子里走走,是还在捋案子吗?”

褚停云指了指写了一半的纸,洋洋洒洒,不似昨晚那般紧凑潦草,多了份潇洒恣意。

“这不是,”她回道,随手拿起一本书压住,“这是随便写着玩的。”

他还未问她写的是什么,季寒又道:“明日你去向傅尚书说,荣修能一案可以结了,凶手是魏明宣。”

“?!”

他在做梦吗?不自觉抬手,褚停云狠狠拧了自己一把。

有点疼,所以他没听错,“凶手也是魏明宣?”却还是忍不住重复又问了遍。

看着他脸颊上浮现的红印,季寒未立刻回答他的问题,促狭道:“要我帮你再拧一下吗?不然我怕你不信。”

“好。”

没有犹豫,褚停云把脸凑了过来。季寒一愣,继而失笑道:“我闹着玩呢。”

蓦地,那日的话不期然跃上脑海,“咳,”她扭过头,敛了玩笑,“你怎么不问我有何证据?”

许是她伪装得不错,褚停云似乎未察觉她刹那的不自在。

听得她问,他端正了坐姿,像个听话的学生。思索了一番后,试探道:“是因为郑翰学说的棋局吗?”

季寒有些诧异,“你发现了?”

“真是棋局?”同样的吃惊,褚停云解释道,“我今日去见了郑翰学,除了再三说自己是冤枉的,反复提起的就是案发现场的那局棋。所以我又重查了案卷,上头当时的确并未将棋局誊录,现在怕是早没人记得了。”

“郑翰学还说了什么吗?”

褚停云紧紧抿了下唇,“他还说,与荣修能下那局棋的人才是凶手。”

眉梢上扬,不过很快,季寒露出一抹悲哀,“他应还不知郑之远出事了吧?”

褚停云一顿,叹了口气,“应还不知道。”

如今身陷囹圄,虽然害怕但仍能保持冷静的头脑,郑翰学已是不易。郑之远若还活着,会不会后悔当年做的安排?无人可知。

“他的推断没错。不过,”说回案子,季寒补充道,“我是听了昨日你说的那些事,才想到要如何去证实凶手是魏明宣。”

“我说的事?”不对,褚停云忽然恍然,“你早知凶手是魏明宣?”

她笑了笑,不答反问:“你说曾经见到陆姜与谢山长下棋,萧缘冰也在。”

“不错,可,这与荣修能一案有何干系?”褚停云又有些糊涂。

“你还说,荣修能生前很喜欢邀些文人墨客去他府上吟诗作赋,饮茶对弈。”

褚停云沉吟了会,道:“你是指,萧缘冰也许也在那些人之中?”

“嗯,萧堂长跟随谢山长多年,又是他的学生,应对山长的棋路十分熟悉。而郑翰学出事后还能回忆起棋局,我猜他的棋艺在荣修能之上,甚至比萧堂长还高不少。”

“可下模仿棋的很少见,至少方巡检就没见过。”顿了顿,季寒又道,“如果荣修能命案现场的如郑翰学所说也是模仿棋,我想,我有办法证明魏明宣,就是当时与荣修能下棋之人。”

“如何证明?”

“让我与他下一局,同时郑翰学和萧缘冰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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