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库抓着自己的喉咙,喘不上气来,满嘴满鼻腔的泥巴涌进了她的口鼻,她看着眼前的那个白色天使,她伸出手,想要再触碰一下。
“朱利安!回来!”舍库抓挠着自己的脖颈,声音却细若蚊蝇,“你不能这样!”
“你不能给了我承诺又反悔。”
“舍库!你怎么了?”烟花推开门,看到舍库面朝着那幅巨大的画,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眼看就要窒息了。
她一走入房中,就被满屋子浓烈的怪异气味所包围,不对劲!
舍库喉咙处发出咔咔的声音,她像是突然被恶魔上了身似的,疯狂地掐着自己。
烟花尝试去掰开她的手,可是舍库魔怔后力气变得愈发的大。
“朱利安......”舍库嘴里叫着一个全新的名字。
烟花紧紧皱起眉头,她没听过这个名字,是谁?
舍库已经撑不住了,她摔倒在地上,单薄的衣服沾上了灰,她翻来滚去的开始哀嚎,哀嚎中夹杂着咒骂。
烟花突然趔趄一下,她竟然有些晕,她死死抱起舍库,然后在她指尖看到了闪着银光的颜料,她摸过那幅画。
几乎是猛然间,烟花想起了这股若隐若现的气息是什么了!
是幻梦花汁!
这不是一种花,而是一种从黑麦面包发霉后的菌丝中提取的致幻的生物碱类毒药。
能让人产生幻觉,好梦噩梦不一定根据其中的配比来决定,但会给人的神经系统造成损伤。
烟花开始感到四肢乏力,她进屋前猛吸了两口,此时堵住口鼻都无济于事了,她的眼前开始一闪一闪地出现护幼院的小白塔,还有院外的女巫游行队伍。
她猛地晃了晃头,舍库破坏了画上的那层屏障,所以这种毒素扩散的愈发快了。
“你看看我,舍库!”烟花狠狠掐了一下舍库的手背,“看清楚我是谁!”
舍库睁着无神的眼睛,眼中淌出泪水,她猛地喘息一口气,但很快又被自己的双手锁上了喉咙,“朱利安!”
烟花很生气,她狠狠擦了一下舍库的脸。
脱下自己的外套,硬生生将舍库的双手扒下来,捆在旁边的椅子上。
一定有解药!否则索恩太太不可能天天生活在这里。
解药......解药在哪?
烟花抬眼,面前是母亲。
母亲永远都是一幅温温柔柔的模样,从没有向她发过脾气,她在自己身上倾注了所有她能想象的到的爱。
“怎么跪在地上?”母亲温柔地拉起她的手,替她拍干净膝上的泥巴。
烟花跟在母亲后面无知无觉地往前走,停在那个放着洋娃娃的玻璃柜前。
母亲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拥住烟花,轻声在她耳边说,“别怕,学会去爱,学会去感受,其实这世上有很多值得你关注的事情。”
突然“啪”一声,玻璃柜子倒了下来。
洋娃娃摔断了头。
从她空空的脑袋里,滚出一只袖珍小瓶。
母亲拉着她蹲下,捡起那个小瓶子。
烟花满脸无意识地流着泪,哆哆嗦嗦地拧开小瓶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嘴里扔了两颗白色药片。
感受到确实没毒后,她匍匐到舍库旁边,掰开舍库的嘴往里塞药。
舍库的双手被紧紧捆着的衣服勒出一道道红痕,她的脖颈也被她自己的指甲划破了,此时正斑驳地流着血,她在地板上就如同一尾即将要干涸的鱼。
烟花撬不开她的嘴,她的嘴死死地闭着,下唇已经被她自己咬出了血,烟花多番尝试,依旧无法打开一丝一毫。
她一狠心,又往嘴里塞了两片药,双手齐上,紧紧捏住舍库的下颌,使劲掰开。
......然后她低头将嘴覆了上去。
她用双腿摁住乱动的舍库,用了全部四肢的力气将舍库钉在地上,随后用舌尖撬开了那两瓣唇,近乎献祭般的,深吻下去。
舍库仰起头,药片在挤压间碎成了好几块,滑入她的喉咙,她中毒较深,药效并非立竿见影。
在烟花要撤出时,舍库突然挣脱了捆着她的衣服,将烟花的头猛地下压,然后......咬住了她的舌尖。
“呃......”烟花的舌尖传来剧痛,可是舍库下嘴极狠,她的双手绞死烟花的后脖颈,双腿缠住她的腰。
好像要进行一场殊死拼搏。
烟花被猛地往下一拉,为防止自己整个上半身砸在舍库身上,她用手掌迅速撑在一旁。
两人亲密地等待着药劲儿上来,烟花等到整个嘴都麻了,舍库才慢慢松开手。
烟花起身,吐了慢口的血,擦了擦嘴角的血沫,喘着粗气靠坐在一旁。
舍库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整张脸煞白,唯有嘴唇和脖颈上的血是唯二绝色。
“对不起。”舍库有气无力地说。
烟花摇了摇头,她没说话,刚才稍微一吸风,整个口腔如同针扎一般疼。
“我知道索恩太太怎么杀人了。”舍库擦干泪痕,感觉脖子火辣辣地疼,她摸了一把,摸了满手的血。
烟花也知道了,她看着那边断了头的洋娃娃。
她的母亲再一次救了她。
烟花和舍库死里逃生,第二天一早,罗伯特就派人过来将那幅画搬走送去检查。
“史密斯家的人下午就到了,我们只走访了一小半人。”罗伯特说,“还找不到詹德的话......”
“不用走访了。”舍库嗓子还是有些哑,说话很艰难,她脖颈上缠着层层绕绕的绷带。
罗伯特知道昨晚她俩都中招了。
“其他的人不清楚,但是詹德的失踪应该是和索恩太太有关,否则她屋子里的这些东西没办法解释。”舍库咳了咳,“还有半天时间,我们再想想,你能查出索恩太太是哪里人吗?”
“她曾经待过和接触的人要么不在了,要么已经物是人非。”罗伯特看了一眼一旁闭口不搭岔的烟花,感觉有些怪,这位皇家侦探已经好半天没说话了,他收回眼神,继续道,“毕竟她连她自己的亲戚都断了联系。”
或许就是怕把无辜的人波及到,索恩太太才选择离群索居的。
舍库坐在桌前,将那已经翻过好几遍的资料重三遍四地看,突然她烦躁地抬起头。
烟花三缄其口地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一直看我做什么,昨晚我道过歉了。”舍库色厉内荏地说。
“朱利安是谁?”烟花问。
舍库突然沉默下来,“和你没关系。”
沉默许久后,舍库再次抬眼,烟花还是那样看着她,她顿时火气上来了,正要开口,只见烟花故意大着舌头说,“我的舌头被你咬了个豁。”
她依旧面无表情。
但舍库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她起身,将烛台点亮,怀疑地说,“我不信,我看看?”
说着走过去就要掰开烟花的嘴。
她跨在烟花的腿上方,烛火映照在两人的脸之间。
“张嘴。”舍库摸了一把烟花的下巴。
烟花看着她,半晌呆呆地听话张嘴。
舍库看着烟花冷脸张嘴反而有种反差的萌态,有些憋不住笑,“伸舌头。”
烟花伸出昨晚被重创的舌头。
舍库一见就有些心虚。
舌尖真的豁了。
在豁口附近还细细密密地渗出一些小血丝。
怪不得烟花今儿一整天都不张嘴呢,吃饭也吃得格外慢。
舍库再次真诚道歉,“对不起,我去给你买些药?”
烟花再次开口,“朱利安是谁?”
舍库抱着手臂,“你玩儿我呢?”
烟花:“你告诉我,我就不问了,否则我会自己去查。”
舍库放下烛台,被气笑了,“我凭什么告诉你?”
“因为......”烟花说了一半突然卡了壳。母亲告诉过她如果一个人不愿意和你交心,说明她并没有把责任共享给你。
烟花眼中暗了一瞬,在心里重新码好另外一个理由,正要说,抬眼发现舍库越过她正在看她箱子上放着的一个东西。
舍库的箱子那天搬上来后就没有再动,此刻那箱子上再次放着一封信。
舍库没心情再和烟花掰扯这些,她走过去,拿起那封信。
底部依旧署名“S”。
打开后,内容和上次的那个信封一模一样:“我每天能听见恶鬼的哀嚎从墙里渗出。”
这是新的一封信!
烟花念出了信上的内容,她的舌头带着痛感,所以导致说话重音不对劲。
舍库却突然从她怪异的咬字和重音分布中,感受到了什么。
——恶鬼的哀嚎,从墙里!
如果那些四处沾花惹草的人是恶鬼,那么从墙里传出哀嚎是不是代表所有失踪的人都被封进了墙里!
舍库拿着信封突然冲下楼,对罗伯特说,“快!砸墙!砸开所有屋子的墙。”
“什么人在墙里?”罗伯特不知道舍库突然又从哪得到了神的授意,“你别开玩笑了。”
“相信我。”舍库将信重新揣起来,写信的人不知道是何来头,最好还是不要暴露这一点,“试一试吧,万一呢。”
罗伯特眉头狠狠一皱,还是下了令,“砸墙!”
一个小时后。
索恩太太的侄子彻底瘫坐在地,是耀武扬威也没了,神气也没了。
警督们分别从一楼那幅画的背后和顶层小阁楼的墙壁里找到了二十几具尸体。
失踪的人横跨十八年,每个人被裹着死气沉沉的裹尸袋,足足排列了半小条街道。
詹德在一楼的墙里,胸口处还有一丝丝若隐若现的起伏。
史密斯家的人到了,还没修整好,就被这个消息吓飞了魂,扬言先把索恩太太的侄子抓紧进警司。
罗伯特赶忙跑回去把贝蒂放了出来,害怕史密斯家的人再拿她做什么文章。
碍于权势与淫威,索恩太太的侄子吃了好些苦头,不过好在詹德捡回了一条命,不过能不能醒来就看天命了。
史密斯家的人气个半死,因为凶手早已作古,他们除了把人的坟抛了,再没有别的办法。
舍库倒是有些遗憾,她还想靠詹德拿到史密斯家族舞会的邀请函呢,不过幸好,她给自己准备了后路。
钱真是个好东西。
索恩太太的侄子被关了一阵子,鉴于他一点关于姑妈房子里藏尸体的事情毫不知情,交完罚款后,他再次成了一个跛脚的穷光蛋——那些姑妈的遗产全被做了保释金,就这还差点不够,史密斯家的人想拿他当出气筒来着,好在罗伯特快了一步。
最终他决定回乡下,他跛着脚走前对这栋凶宅啐了一口,“晦气的老太婆。”
这三天就当做了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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