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什么的她当然是不会的。

只能言传身教了，她就不信有自己以身作则，这孩子还能差到哪里去？

女巫抱着孩子走进高塔，塔内有她专门做的蜡烛，所以虽然阳光难以照射进黑黢黢的塔，室内仍能保持光亮，且持久。

金灿灿的阳光撒在阴气森森的巫女服上，背影竟也中和出暖意。

“以后你就睡在这吧。”女巫走过长长的楼梯，到了她宽敞的房间，没错，女巫在自己房间修了一张小床，允许莴苣跟自己同住。

小莴苣已经被放下来，睁着孩童懵懂无知的眼睛，奶声奶气地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床。”

“那你现在见到了。”女巫低下头，揉了揉小孩子粉红粉红的脸颊，手感很好，她从来没捏过这么柔软的玩意儿。

“老师，我可以睡那张大床吗？”出身高贵的小公主很有礼貌，仰着头询问。

任她的蓝色大眼睛再如何眨巴眨巴女巫也是不会答应的，她随口糊弄小孩：“你那么小就应该用小床，想要大床等比我高再说吧。”

“对了，你还没有名字吧？以后你就叫莴苣。”

小公主本来还因为被拒绝而感到闷闷不乐，这会儿突然被起了个名字，好巧不巧地转移了她的视线，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名字是由眼前这个人来起。

但总归有就很好。

她在脑海里想了想，发觉自己没学过，“你能教我认识这个字吗？”

“当然可以。”女巫欣然点头，就近抓过桌子上的笔书写，放慢速度一笔一划地写了莴，苣两个大字。女巫的字迹相当放荡不羁，看起来却莫名显得潇洒豪放。

特别是在一直以来看的都是宫廷里齐整字迹的莴苣眼里。

还没桌子高的小莴苣被抱起来观赏老师的字体，小孩子眼睛亮亮的，满是崇拜地道：“我喜欢这样的字。”

“哈哈，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眼光！”女巫乐开花了，不愧是她预言到的能继承自己衣钵的人！

“你以后也能写出这样的字，”女巫弯着眼睛意有所指，“能写出怎样的字取决于她待在什么样的环境，以及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莴苣似懂非懂，搂紧了女人的脖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喜欢眼前这个奇怪的女人，比之前在皇宫的任何人都喜欢，除了母后。

学完了自己的名字之后老师说要带她去看莴苣。

莴苣一脸疑惑地盯着老师，见女巫笑出声：“是的，你的名字就是用它命名的。”

小孩子必定不能接受自己的姓名由他物而来，气鼓鼓地扭过头不搭理人了，还超大声的哼了一声。不过女巫没在意，拎着她的后衣领就要走。

可是……让她自己走的话真的太慢了，女巫嫌弃地看着莴苣的小短腿，看她拉住自己的衣摆亦步亦趋，自己一步能顶她三四步。

算了算了，女巫暗叹。最终还是将人抱着，反正就当抱了个奶香的洋娃娃了。

女巫的花园里是花花绿绿的各种植物，草长莺飞，对眼睛很友好。是以女巫经常坐在躺椅上在这儿睡觉，还被蜜蜂叮过。幸好女巫对非人的小动物友善许多，无所谓它们光临自己的花园。

女巫深深吸了口这里的空气，清新至极还伴着些许馨香。“怎么样？”她蹲下来捏捏小公主的脸颊，“我的花园不错吧？”

小莴苣目光追着翩跹的蝴蝶，“这里的花园虽然没有我家里的大，但是小动物好多哦，我喜欢这里！”

女巫随便应了声，她从泥土里拔出她的宝贝莴苣，青翠欲滴的叶片上还沾着露水，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她已经等不及要品尝这上等的美味了。

她拉过莴苣让她欣赏，“看，我的莴苣，人间美味。”

小公主看着普普通通的绿色蔬菜，水汪汪的蓝眼睛里充满不解，女巫瞅着这小眼神，“嘁”了一声，道：“等会儿可别跟我抢。”

女巫牵着小公主的手就要回高塔，眼见着她还恋恋不舍的，好笑道：“你在这里的时间还多着呢，不着急。”

莴苣扁扁嘴，想问问要待到什么时候，她想母后了。可是她又不敢，虽然年纪小，但直觉告诉她这样做不算礼貌。

女巫捏着手里软乎乎的小手毫无所觉，毕竟在她看来一个放弃自己孩子的母亲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她甚至不敢为了女儿和自己争辩一句。

俩人回了高塔，女巫将人放到餐桌座椅上，转身进了厨房，厨房里称得上干净整洁，毕竟女巫挺少做饭，偶尔心血来潮弄完后也会将之处理干净。

美味的食材往往只需要经过最简单的处理，就能得到食材最原始、新鲜的味道，这是女巫自己的理论。她仅仅把莴苣切成片状，叶子丢进滚烫的水里就算完成。

当见到女巫端上来的是这样的美味，莴苣的眼神更从疑惑变成了同情，小大人般欲言又止。

女巫用叉子叉起一块到小公主嘴边：“快尝尝。”

莴苣张开嘴咬了一口，只觉入口清甜脆滑，非常爽口，跟之前吃过的食物完全不一样，比昂贵的上贡之物更有味道，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反而保留了植物本真的口感。

“怎么样？”女巫看到她神情上的变化，笑眯眯地说：“花园里的植物当然跟外面的不一样，都是我亲手种植培养。”

莴苣嚼吧嚼吧咽下去，满口脆爽，她向老师眨巴眨巴眼睛：“好吃，老师我还想要~”

女巫却收回手，“哎，根本不好吃，我还是自己解决吧。”

刚吃到甜头的小孩子哪里能甘心，情急之下抓住女巫袖子撒娇：“莴苣真的很好吃，难怪我叫这个名字。”

“谢谢老师，我喜欢这个名字。”

女巫把一个叉子递过去，“你自己吃。”完事后开始享受美食。

莴苣也不在意，母后教过她自己用餐的，不像弟弟还需要仆役的伺候。

真的很好吃，两人把叶子都吃了，仍是意犹未尽。如果是这样的蔬菜，那天天吃素的也不是不行，之前要被母后哄着吃蔬菜的莴苣这么想。

“不可以，”女巫看出她的心思，“你需要营养均衡才能健康成长，况且你以为莴苣很多吗？”她一脸沉重道：“我也就偶尔吃一次，自从被小偷偷走很多后，我也没剩下多少了。”

“什么？！”莴苣一脸不可置信，怒道：“可恶的小偷，您没有去把小偷抓起来吗？”

“不需要了，我已经得到来自小偷的补偿了。”女巫端着盘子走远，开玩笑，她女巫能让别人占便宜？

盘子不沾油污，只随便洗了洗。回来还是看到莴苣一脸气呼呼的样子，小眉头都皱在一起。

真糟糕，女巫刚才还在担心孩子的吃食问题，她不会挑食吧？自己可不能惯着。她一想到养孩子要每日准备三餐就很头大。

女孩子还是要吃饱吃好，长得高挑些才显得她们女巫有气势。

“别生气了，我们再重新种，你可以把花园里那些莴苣照顾好，等成熟之后我们就可以多吃点。”女巫摸摸她的脑袋，哄了哄。

看时间还早，女巫想着带她去个地方。

“走，老师带你飞。”女巫拿出自己精致的扫帚，让小孩坐到上面，自己骑在后面。

飞什么？是她想的那个飞吗？莴苣一脸懵，人怎么可能飞起来？一边怀疑，却也按着老师的意思做了。

下一秒，扫帚震颤了一下，竟然真的动了起来！明显是顾及到还有个小孩子，它缓缓地升上天空，直到高塔变成一个小尖尖，森林在眼底尽览。

莴苣人快傻了，两只手握住扫把，拼命把自己往女巫怀里塞。

女巫此时轻快至极，也不知道为什么帽子没被吹掉，闭上眼感受着风在脸上拂过，哎，她也好久没飞了，主要是消耗蛮大的，以她的实力飞一次也得虚弱几天。

不过嘛，今天是个例外，她得展示些本领给自己的学生看，免得这小屁孩还想家！

不对！她陡然睁开眼睛，才想起孩子会不会可能被吓到。

对不起，看来已经被吓到了。女巫看到孩子紧紧握住扫把身一动不敢动，还闭着眼睛。

她暗骂自己不够细心，小心翼翼地空出一只手揽过孩子的腰，当做一根绳子把人锁在自己怀里，柔声细语道：“睁开眼睛吧，不会掉下去的，有老师在呢，看这风景很美呢。”

扫帚还在飞着，但确实很是平稳，莴苣听着耳边喋喋不休的软语，又被窝在温暖的怀里，终于敢挣开一只眼睛。

眼前是一片绿色与黄色交织在一起的景色，偶尔经过几座房子，鸟儿与她们并肩，身边雾气蒙蒙的，不知道是云还是雾。

初生牛犊不怕虎，知道不会有危险，莴苣的好奇心就上来了，凭借着良好的视力去观察这个世界，她现在不太想搭理老师。

女巫讪讪地闭上嘴，不理她没事，别吓出问题就好。她提高速度，想快点到达目的地。

小孩子嘛，哄哄就行了，师徒之间哪有隔夜仇的，女巫打定主意到了地上买些小玩意儿把孩子哄好。

在天上刺激归刺激，总还是没有脚落在地面上踏实的。女巫落到地面上，看着孩子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就是步子有些虚浮，看上去还有点头晕。

她只得把人抱起来，额头贴贴她的脸，“没事吧？不好意思，忘记你只是个小孩子了。”

莴苣蔫蔫地靠着她，还是不说话。两人降落的地方是座不大不小的城市，女巫看了看周围没人，把扫帚堆到巷子角落，轻声问怀里的小家伙：“要不去找医生看看？”

“不用……”

好吧，女巫决定先观察观察，既然小莴苣状态不佳，她也就不急着去原本的目的地，两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瞎逛，她们现在是在国外的地界，异国风情对于小孩子吸引力大，莴苣即使是头有点晕，还是看不够似的使劲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