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黑衣黑裤，白色板鞋，神色淡漠，一身清朗。不是卫勤是谁。

不过和白念琪的表情不同，卫警官在看到白念琪后，眸子瞬间明亮，震惊之余还有丝意外的喜悦。

奶奶今早忽然和他说给他找了个武学高人，说是老朋友，然后告诉他地址，让他登门拜访。不想竟在这看到白念琪。

“来，是卫勤吧。一表人才啊。”尹荣笑着招呼。

“爷爷好，我是卫勤。这是我和我奶奶的一点心意，谢谢您愿意教我。”卫勤不卑不亢，走过来双手奉上礼物。

尹荣起身接过，笑容加深，指着桌子对面道：“好好，坐吧。”

卫勤站着没动，桌子对面是条长凳，白念琪坐着。

尹荣只当是卫勤懂礼貌，心里又是喜欢几分，介绍道：“这是我的徒弟白念琪，我一手教出来的。以后就让她教你，你们年轻人也方便沟通。”

“念琪，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卫勤。”

白念琪一时坐着没动，还没从震惊中没走出来。

中国十几亿人，怎么偏偏是他呢？

这两周下来，她对卫勤可谓是冷眼旁观，好在这家伙嘴巴还是紧的，没在背后嚼舌根，身上有股韧劲，战斗力也有所提高，若是好好调教，也不是不能胜任。但一看到他，她就想起相亲二字，进而想到顾女士的碎碎念，到时候没事真弄出事情来。

所以，于公于私，白念琪都希望卫勤尽快转走，别整天在她眼前晃。

“念琪，怎么回事？坐着一动不动，招呼也不打。”尹荣佯怒。

白念琪这才回神，站起身颔首。

“念琪啊，小卫也是警察，说不定你们以后会打照面呢。”尹荣说着坐回位子。

趁尹荣坐下的空档，白念琪和卫勤使眼色，让他不要说破他们在同一个单位的事。

然而，“尹爷爷，我和白警官早就认识的，她现在是我领导。”卫勤毫不隐瞒，实诚得紧。

白念琪生无可恋地坐下，手挡额头，还早就认识，才不到一个月好吧？要不要这么夸张？

紧接着便听到尹荣惊喜的声音：“是么？真是巧了。正好，念琪你就带带小卫，你们在同一个单位，你又是他领导，当仁不让啊。”

师命难违，白念琪挠了挠太阳穴：“要我教也不是不行，但我也只教徒弟的，而且一入师门，终身不得自行退出，每日早晚都需请安，风雨无阻。”

随后看向卫勤，嘴角噙着笑：“如何，卫警官，愿意认我这个师父么？”

“我愿意。”卫勤说下这句爱的宣言。

白念琪傻眼：“……”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行，小卫，你以后就跟着她学，过来叫声师父。”尹荣不知白念琪搞什么名堂，只要她愿意教就行。

“等等。”白念琪伸出手制止。

“又怎么了？”尹荣一脸无奈。

“既然要拜师，是要行拜师礼的，可不是口头上叫一声就行的。”白念琪手指敲桌。

“这……”尹荣为难地看了眼卫勤，小声对白念琪道，“这拜师礼就算了，现在也不讲究这些繁文缛节。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就算了吧。”

“师父，您也太没原则了。这江湖规矩则能说改就改的。”白念琪大义凛然，坚决不肯让步。

尹荣犯难了，诚然，这拜师礼是历代习武求师的传统，不好轻易省的，但时代在变，卫勤是个铮铮硬汉，只怕不愿行这个拜师礼。

“什么拜师礼？”卫勤问道。

等得就是这句话。白念琪清了清嗓子：“跪下磕三个响头，每磕一次便叫声师父。这拜师礼就算完成了。”

白念琪等着卫勤拒绝，单是下跪这一项，卫勤就不可能答应，更别说磕头了。

“是不是我磕了头，你就同意当我师父？”

“对。”白念琪下意识应道，等回过神来，发现卫勤已双膝跪地，连磕了三个响头，叫了三声师父。

白念琪阻止都来不及，吓得从椅子上跳起。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算是领教了。

卫勤拜完后走到白念琪跟前，轻声道：“师父，以后多多指教。”

“嗯，好……好说。”白念琪丧失语言能力，想拿杯子喝茶压惊，结果拿空了，卫勤很有眼力见地拿过杯子，递给白念琪。

白念琪接过，躲避卫勤的视线，无比虔诚地将茶一饮而尽。

尹荣笑而不语，静静吃瓜，悠哉地品了口茶。

-

尹荣招待俩人吃了饭。

饭后，把空间留给俩新晋师徒。

小花园，俩人对席而坐。

“行，既然你是我徒弟了，那师父先给你讲讲规矩。”

“好。”卫勤虚心听讲。

“第一，不得违背师命。第二……算了简单来说，就是两个字，听话。”白念琪脑袋空空，主要她当初拜师时，师父也没对她提什么要求，这没有参考，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她说什么拜师根本是一时兴起，想让卫勤知难而退的。

早知道师父让她教时，就该爽快答应。现在好了，得对人负责到底。

造孽啊。

白念琪手抵下巴，打量着卫勤。

老实说，粗粗地看，卫勤是帅的。若是细细地看，还是帅的，很漂亮的帅，经得起推敲的帅。五官分明，一对野生眉，长得恰到好处，双眸亮如点漆，皮肤细腻白皙。少年感很足。

这阵子来他们办公室的女同志都多了不少，有点儿慕名而来的意思。

“今年刚毕业？”白念琪寒暄。

“嗯，读大学前去当了两年兵。”

“那体能应该不错啊。”白念琪嘀咕。

“我那时主要负责脑力工作，而且部队要求没那么高。”言外之意，也有靠脑子的兵，而且我的体力也不差，是你要求太高了。

白念琪：“……”

“不过，我会好好练的。”卫勤挽回。

白念琪对卫勤的眼力见儿表示满意：“这段日子跟张驰他们练得怎么样？”

“还行。”

倏然，白念琪拿过桌上的杯子，掷向卫勤。

卫勤反应很快，偏头躲过，杯子落在地上，应声而碎。

“嗯，这些打还算没有白挨。”白念琪意指卫勤胳膊上的伤。

卫勤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不过，最好的方式是不仅能躲避，还要做到回击。刚刚杯子过来时，你可以伸手接住，减少不必要的损失。”白念琪给个枣再打个巴掌。担心卫勤自卑，又怕他膨胀。哎，师父不好当啊。

“嗯，我知道了。”

-

“白小姐，卫先生，吃点点心……呀，这可是先生最喜欢的杯子，怎么碎了？”朱一本端了点心来，发现地上碎了一只茶杯，顿时愁眉苦脸。这茶杯是尹荣从古玩市场淘来的，是近期的新宠。

白念琪一惊，桌上的茶具一直摆着，她刚刚也没想那么多，随意拿过一个就扔过去了。

“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打破的。这杯子多少钱，我来赔。”卫勤抢先道，揽下本不是他的责任。

“这是钱的事么？这可是孤品！”老朱口气不是很好。若这杯子是白念琪打破的，他是不能拿先生的爱徒怎么样，但若是这初来的小子弄的，态度就难免有些不善。

“这杯子是我打碎的，我自会和师父赔罪。朱叔，我们现在还有事，你先去忙吧。”白念琪毫不客气赶人，其中的维护自己也不曾察觉。

朱一没再说什么，放下点心后便走了。

白念琪玩味地看着卫勤，卫勤忙转移视线，自方才白念琪出声维护他，他便直勾勾看着她。

“怎么样，卫徒儿？师父正算以身作则了吧。”

半晌，卫勤才反应过来，白念琪是拿他的话来堵他。

紧接着，就听她道，“撒谎，是不对的。”

卫勤一时无话，心里bb：还不是为了帮你。

白念琪见状，笑问：“在心里骂我？”

“没有。”卫勤答得那叫一个快。

“好了，言归正传。现在能接住张弛几招？”白念琪随手拿过糕点吃着。

“不知道。”卫勤对招式没有概念，看了眼白念琪吃的糕点。

“能坚持多久？”

卫勤有些犹豫，看了看白念琪没说话。

“跟师父有多么好隐瞒的。”

“……十几秒。”

“行，听说过哪些功夫？”白念琪想考考卫勤，看看他理论上懂得多少。

“北冥神功、降龙十八掌、乾坤大挪移……”

“停停停，这都什么呀？”白念琪扶额，“金庸小说看多了吧。说点现实世界存在的东西好伐？”

“太极拳、咏春拳、少林功夫这些。”卫勤换了个思路。

“嗯，以后这些都会学。今天先从最基本的太极拳开始练，另外每天体能训练也得跟上，到时候我制定一个计划表发给你，按上面的来。”

“行，暂时就是这些。我先给你打一遍武当太极拳，看清楚了。”白念琪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空旷处，开始动作。

白念琪一招一式看似绵软，但若打在人身上，攻击力却是不小，充分体现以柔克刚的特点。

白念琪演示了两遍，一快一慢，接着拆分动作教卫勤。

卫勤学得认真，这和他之前接触到的太极拳打发不同，有些动作难免不到位。

白念琪不时调整卫恒手腕，胳膊。肌肤相触，卫勤如遭电击，但调整过后，便心无旁骛地学。

只是心跳速度飙升，一场太极拳下来，仿佛负重跑了十公里。

-

不觉已至日暮时分，直到朱一来问晚饭想吃什么，俩人方才如梦初醒。

俩人都表示要回家了，和尹荣道了别。

尹荣送到门口，得知卫勤是坐公交来的，便让白念琪送送。

“这是自然，徒弟上车吧，和师公说再见。”白念琪对师父这个身份适应得不错。

“师公再见，谢谢您。”卫勤深深鞠了一躬。

“哎，代我问你奶奶好。”尹荣很是欣慰。

白念琪这厢也道别，上了车，降下车窗：“对了。师父，今儿不小心打碎您一个小杯子，您心胸开阔想来是不会和我计较的。不过不白摔您的，我过几天给您送几个新杯子过来。”说完便开溜。

尹荣咆哮：“白念琪，你个破坏精。”

-

路上，白念琪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释放八卦因子：“徒弟啊，你奶奶和我师父是什么关系？”其实她早就想问了，但在师父家又不好细问。

“我不知道，奶奶就叫我来找这位……找师公，让我跟他学功夫。”

“这就见外了啊。”白念琪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尹荣这个人她了解，一向独来独往不受拘束，在武学圈颇有名气，多少人慕名前来重金向尹荣求情，尹荣都不为所动，不教就是不教。

当初尹荣愿意教她，也是合了他的眼缘，这才收了她当徒弟。

眼下突然冒出一个老朋友，连对方高矮胖瘦都不知道，就同意了，绝对有故事。

“我真的不知道。要不以后有机会，你亲自问我奶奶？”卫勤诚恳建议。

白念琪：“……”会不会聊天。

“你和师公是怎么认识的？”卫勤搜肠刮肚问出一句。

“师父的事少打听。”白念琪双标得明明白白。

卫勤：“……”

“既然拜了师父，是不是得表示一下？”白念琪一时兴起。

“嗯？”卫勤一时没跟上节奏。

“你看啊，虽然说我们拜师是你情我愿的事情。钱呢，师父也不收你的，礼物倒是可以有的。”白念琪说你情我愿时颇有些咬牙切齿。

“我行过拜师礼了。”

“那拜佛的人还会捐香火钱呢。”

“我随叫随到。”

“整点实在的。”

“你想要什么？”卫勤决定直接问。

白念琪扬了扬左手，装模作样道：“为师这块表带了不少日子了，是不是得换换了？”白念琪晃了晃去年白桦同志送她的生日礼物，跟新的一样。

“其实，没坏……也得换了。”卫勤硬生生改口，又道，“我给您买。”

孺子可教。

白念琪很满意，补充道：“记得去香奈儿官网看喔。”

“好。”卫勤一脸认真。

白念琪笑开，瞧卫勤这样子，怕是真的要去买了，刚想说自己是开玩笑的，来电话了。

手机连了车里的蓝牙，白念琪在方向盘上按了接通。

“老大，花园小区有命案。”高升的声音充斥整个车厢。

“好，马上来。”

挂了电话，白念琪看了眼卫勤：“假期提前结束，卫警官，坐稳了。”

白念琪踩油门，在车流中穿梭，卫勤默默握住车扶手。

所谓烈女怕缠郎啊(?ì _ í?)

卫勤：磕头而已，多简单啊。小白就是向着我。

白念琪（内心os）：我真的……没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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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修·师父在上（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