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此话,孔甲双眼无光,脸憋的通红,脖子青筋暴起,双腿一软,腹中痉挛恶心,吐出新鲜绿血,手掌伏地失声痛哭,七殿阎罗王泰山王董白术,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替他止住再吐血,并搀扶起他,董白术吩咐鬼差,“请一把椅子过来!”
孔甲坐下,如同坐在夏宫的龙舆上,拒不认罪。无忧抱着竹简上前,黄炎拽住她,悄声劝她,“你别去,雌龙死了,天帝雷霆之怒,人王先祖都对孔甲弃之不顾,你去管他做甚!”
“不公平对吗?”她的正直眼神炙烤着黄炎,他松开无忧的手臂,她单手举着竹简说,“姒孔甲是自启以来第十四位夏王,别欺夏王初来乍到,不知地府的规矩,这人王地府是无权审问,祖制不是人王自省罪恶,如何今个儿私刑审讯了?”
在场无不哑口不言,孔甲仰天大笑,“整个儿地府统统来污蔑我,只一女子肯为我辩白!本王哪里是第十四位夏王,我是第十六位夏王才对!”
殿内殿外议论纷纷,“难怪人王们不认他,一个大王昏庸将两位叛臣认作夏王,真是疯了!”另二位是被子民诟病的后羿和寒浞,孔甲捂着腹部,撑笑说,“不管尔等承不承认,本王比尔等诚实!”
记载孔甲政绩日常的竹简在十殿阎罗王手中传阅,孔甲乱夏的谶谣在铁证面前不堪一击。无忧对峙诸位问:“即使孔甲乱夏,他承认了,你们又打算如何?将他驱逐出神界?历代人王,不问善恶,都是要前往神界的。”
阎歾第一个跳出来质问:“你这证据可靠吗?这仅是你一人所记,多掺杂的是个人喜恶。”她未来得及反驳,五殿阎罗王包龙图作证说:“无忧是随我奉阎君大帝之命到人间稽核夏王孔甲的王政,记载是假,岂非儿戏!和人间道听途说,说人是非的黎民有何区别。”
他下跪对阎王爷陈词:“夏王孔甲并无德行有亏的行为,王政称得上勤勉。”神色落寞的孔甲嗤笑叹:“明明从我的堂兄弟姒廑开始,夏朝已开始没落,偏要我来背这罪责。此行径和瞧不上我的父王一样,对我横加指责!”
阎罗王们皆知此事,幽冥界不该横加插手,应当将夏王孔甲送往神界,由天帝和人王先祖去争个天昏地暗。一切都得看云风炎的决断!
“三日后,恭送第十四位夏王孔甲荣升神界!”他下达了诰命,思索一番又说,“请夏王孔甲将这竹简一并儿带上到神界,请夏王到六桥洞歇息!”
黄炎和薛定崿出了三更午时殿,犹在聚首议论,黄炎诵读了一句破斧之歌,薛定崿对孔甲大加赞美,“这夏王孔甲所作的盘盂铭和破斧之歌情真意切,诗歌表于心,好淫鬼神的人,断不会有此等心魄。”
北阴酆都大帝阎歾偃旗息鼓了,当她为孔甲辩护时,他躲在众人的嘈杂后,连酆都那只嚣张的红斑乌鸦也不再夜里凄厉鸣叫了。“你真是见不得不公,你确定你是在帮人界,你站在人的立场?”
她颓然的驻足,然后发问师父董白术,“师父,是不是天帝东皇太一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夏朝灭亡是天注定!" ”
他并未隐瞒,“是,现如今神界已对夏朝降下灾厄,无忧,你要相信,人有太多的神力,只会灭亡的更快!”
“不!神界是在奴役人,人神妖平等共存才是正途。”她庆幸孔甲最终还是归于神界,虽然东皇太一急于打破这个规定,开始对人王孔甲问刑
心中还系着一个疙瘩,奈何桥新招了一枚鬼魂,“那不是刘累吗?杀死雌龙的凶手,溜之大吉的御龙氏魂归地府了!”她心里痛快的暗骂,“趁此问清楚到底谁派他祸害雌龙的。”
在人神妖三界上下有序上,董白术更倾向天帝,他也无法抗拒无忧身为始母神,对人忧患的考虑,阎歾已然在探察十殿阎罗王的立场,只等着阎王爷云风炎是否和无忧一个立场?董白术自认是一个帮凶。十个兄弟基本都在观望,无一人支持她
“姑娘,你一直追着我死死不放,到了奈何桥,你还不肯放过我?”刘累看着冤家路窄的无忧拿着生死竹薄,刘累索性一股脑全撂了,“雌龙是我害死的,我招了!我是受神界的派遣,即便姑娘知道,还能去灵霄殿问罪?”
“是天帝下派你的?”她继续追问,刘累神色迟疑,还是招了,“我是受天帝的旨意!”无忧将生死竹薄归还白无常谢必安,没有戳穿刘累的谎言
哪里是天帝,倘若是受天帝的旨意,他该归返神界,来这奈何桥,他的话只是假话。他与幕后黑手达成了某种协议。这派他的人也绝不是天帝东皇太一,而是孔甲的父王,将亲身儿子置于死地的夏王,真是为他夏朝神祗殚精竭虑,大义灭亲!
三日后,孔甲此去神界,他拿着竹简爱不释手的望,“这竹简书写文字,比人间雕刻在龟甲上便易多了,只是不知书写文字的墨汁是怎么个制法?”他指着竹简上的墨色字体问无忧
神界的方方面面都比人间精妙,譬如这文字记载,神界已用毛笔和竹简记载,而人还滞留在龟甲雕刻。以前神有了新的发明,都会毫无保留的传入人间。而今……
她只说:“迟早会传入人间的,只是这个是轮转王的发明,改日得空你问一问他,旁人也不知其法。”
孔甲些许遗憾,登上奈何桥的金桥,攀上云霄封神,抱着记载他行为日常的竹简,也是要和天帝与人王先祖唇枪舌剑一战,这时地府金光落地,是孔甲豢养的雄龙飞降地府,载着孔甲飞天而去
过往的鬼魂都称奇,“孔甲真是个胡作非为的君王,又如何召来龙作坐骑?”
******
地府两个月的光阴,人间已换了两位夏王,到孔甲的孙子姒发在位,各方诸侯已经不肯来朝贺了,夏朝进一步衰落。
观象台内,无忧入定看着鼎内水里的斗转星移,鼎内象征夏王的星辰忽明忽暗,有黯然殒落的行迹。太卜官只有她一个徒弟,除了潜心研制无忧水,聊赖之际,也琢磨琢磨太卜官师父的占卜之术。
云风炎携一众人到观星台内,众人围着鼎内的水,纷纷唉声叹气,交头接耳说:“此星昏黄,大有殒落之兆。”
捡起卜骨端看,云风炎下令:“太卜官,你且为夏王室占上一卜!”经过灼烧,卜骨龟甲裂纹已显象,在场无不惊骇,无忧回禀,“夏后氏历数将终!”
“秦广王!你去回禀天帝幽冥界观星台的卜辞!”秦广王退下,得令而去,阎王爷云风炎继续下诏令,“轮转王!你去准备准备魂魄投生以及神界下凡的诸神之事。”
“这是要改天换日了!”
黄炎向无忧透露,“天帝已物色好推翻夏朝的人选,正在布局,再过一世,夏朝将很快儿灭亡。”
“为何阎王爷还要到观象台占这一卜?天帝不是已经降下灭夏的厄运?”她捡起火盆里灼烧过的龟甲
陆爻冷笑,“还不是为堵人王先祖们的攸攸之口,即使黄帝也是反对的,推翻夏朝意味着连年战争,更多的是生灵涂炭。幽冥界的观星台是女娲始母神所建,只有与天上的观星台占卜到同样的卦象,人王先祖自是无法再庇护夏后氏,灭夏是天命难违!”
“轮转王,灭夏的人是神界下凡的吗?”无忧谨慎近身问薛定崿,“如若实在不易对我讲,你只摇头便是。”
他并不隐瞒说,“将来的人王还是凡人身躯,下放的众多魂魄里,人王是谁,只有天帝知晓。神界下凡的,是襄助人王灭夏。最近天帝盯得紧,我们得走了,不宜久留!”
地府时辰再过一个月,她的灭夏谋划也要正式实施,玄黄殿还是要走一趟,妫戾的怨气也是时候散了
夏王世代更替,这次新王名讳姒桀,地府奈何桥上紧锣密鼓的鬼魂投生,时不时有阎罗王在奈何桥上巡视,他们都在猜测哪一位是灭夏的天乙。
“看来姒桀必是夏朝的亡国之君!”无忧定定的盯着奈何桥上形色各异的的魂魄,楚江王历万乾带着火融来寻无忧,火融亲昵的喊,“无忧姐姐!”
她欢喜问:“火融,听说你的五行庖厨术,已是天下第一了!”火融往地上跪下,“火融要离开地府了,多谢姐姐当年在太康王殉葬奴隶里救我出来,火融要投生人间了!”
“好!好!姐姐恭喜你了,我还记得你说过你要成为最顶天立地的奴隶!”
楚江王引无忧到一旁儿,她急切问,“火融他将投生到何等家庭?不要再让他投胎奴隶家中受苦受难。”
历万乾赞许的看在奈何桥上帮黑白无常维持秩序的火融,“火融他说了,他还要投生成奴隶,他说世人看不起奴隶,他偏要当个顶天立地的奴隶,给天下奴隶立下一个榜样。”
听了这席话,她顿觉惭愧,“我这也是藏私心,火融听到了,恐是对我失望,这岂不是对其他魂魄不公。”
“火融什么时候投生人间?”她已将他视为亲生胞弟,历万乾掐算时辰,“大概是一个月之久,姒桀还是个襁褓的男婴。”
“火融是不是襄助天乙灭夏的人选?”历万乾讳莫如深的,只说,“天界与人王先祖择选出了天乙,火融是幽冥界的择选。”无忧了然,她有些心惊,那妫戾不就是妖界的择选
她的灭夏谋划,是将妫戾投生人间,成为姒桀的王后,亲手覆灭夏朝,才能消解妫戾的怨气,“楚江王能看出这些魂魄哪一个是灭夏的天乙?”
“我们十个兄弟轮番来看,也未找出这个天乙来!”必须找出这个天乙,将妫戾投生,天帝决不容许,如若有天乙的举荐,妫戾才能名正言顺的投生为姒桀的王后,时间尚早,还要去玄黄殿将妫戾接到无涯岛来住
“腓腓,你去玄黄殿将妫戾接来,你只和她说,玄圭要沉了!”腓腓展翅而飞,一定要将戾训练成姒桀一见钟情的美人,亡国祸水的美人儿
今个儿正好到月中十五,又是无涯岛升朝阳,悬明月的日子,提到舞蹈,恐怕无人能出紫微其右,除了我,紫微便是地府里有生命迹象的,对无涯岛一天的日光,她逢日必来。
“我还是去烦请紫微,训练妫戾跳舞,她不在可不成!”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