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人王先祖离间计

文姜全身无力,几近昏厥,那个将她捧在手心的君父薨了,齐国是她生于斯长于斯,父山已崩,女已嫁,齐国丧家也丧。午夜梦回里,常常在齐国的闺阁里等着芰荷公子。威风的齐僖小霸离世了?文姜泪如泉涌,捂着脸泣涕涟涟。

姬允也不劝她,“我去齐国带回一两件君父的遗物,给你聊以慰藉。允即刻要动身,还要和你兄长齐襄公在艾地回家,谋划安定许国的事宜。文姜,哭后记得把早膳吃了,同儿和友儿早课该下了。”

君父不准她回齐国奔丧,鲁桓公三年,君父送她出嫁,那一别竟是诀别。姬允和兄长姜诸儿此行还有军事行动,回齐国是无望了。

“我无法劝你节哀顺变,文姜,别哭了,再哭眼睛要花了,你答应我不哭,到午夜,胭脂帮你和君父在梦里相见。”她连连答应抹干眼泪

午夜子时,胭脂来到文姜床头,见她入睡,开始施法。手掌覆在她的窄窄的额头上,白雾刮入她的梦里。文姜的眼珠在转动,说明她已开始入梦。

“君父,你要走了吗?”文姜看到齐僖公穿着她亲手缝制的冕服,红光满面的骑着一头神兽,离她愈来愈远

“女儿,不要担心君父,君父封神走了。赶上东周这好时候都是要封神的,东周一亡,与三皇五帝,天帝血亲近的子孙后嗣封神罢,往后天子受封成神难于上青天。文姜,天上见!”

梦境里,文姜跪倒,“恭送君父升天封神!”

临行前,齐僖公坐在神兽背上回过头,他脸色变幻莫测,警告的口吻说,“文姜!记住君父的话,勿回齐国!”

见到君父的尊容,得知他封神升天,文姜一觉到天明。胭脂等到她醒,与她说,“胭脂去盯着祭仲了!胭脂允诺你迎郑昭公回郑国,郑厉公和祭仲也该动手了。”

郑宫内,郑厉公突勃然大怒,踢翻案几,忍无可忍道:“这个祭仲,仗着年事已高,大权在握,处处压制本伯,长此一来不是要架空本伯!”

雍纠察言观色跪着,郑厉公决定先下手为快,“雍纠!过来!”他与雍纠密语,“找个吉日,杀掉祭仲,你和本伯都不必受他的窝囊气,祭仲的食邑全封给你!”

自娶了祭仲的女儿,他对这个女婿横竖不顺眼,休怪我雍纠心狠手辣,他眉头一横,恶向胆边生,手握刀柄回府。

胭脂大喜,这是个好契机,祭仲倘若得知郑厉公欲除他而后快,祭仲前朝元老,以他的德高望重,再加上上次郑国被以宋为首的四国诸侯联军羞辱,郑厉公又是宋庄公扶持的。郑厉公必会被祭仲驱逐,迎回郑昭公姬忽回郑国指日可待。

跟踪雍纠回到府邸,胭脂攀在房梁上,见雍纠的妻子雍姬,她计上心来,“我这一魄附在雍姬身上,借着她的身子向祭仲告密。”

正要附到她身上,胭脂又反悔了,“不可,万一雍姬因此精神错乱,岂不害人性命?”

雍纠已谋划好用毒,神不知鬼不觉的,摆宴请岳父祭仲,又不知祭仲的喜好,遂问雍姬,“雍姬,父亲他爱吃哪些菜肴,我近日要在郊外宴请父亲。”

雍姬满腹狐疑,只道:“我列个菜名给夫君,夫君早些安歇!”

胭脂还在房梁上摇摆不定,“唉,不管了,鬼附身,附身到雍姬身上,危急关头,勿怪!勿怪!”

见雍纠熟睡,雍姬推门而出,胭脂纳闷,这深更半夜是去哪儿?她偷偷跟着雍姬,见她已骑着马飞奔,胭脂看方向,那是祭仲府邸的方向,“雍姬这是去告密?”

祭仲留宿在侍妾房内,雍姬的母亲见女儿半夜归家,将她迎到房内,忙问,“雍纠欺负我宝贝女儿了?”

附在房顶,胭脂正听得出神,细听雍姬的母亲如何作答。背后沉沉一个声音,“无忧?”胭脂回头,暴露了!六殿阎罗王卞城王毕孝邕正在讶异的看着她

“我是胭脂!一个砚台精,半夜出来游荡,不是鬼魂,阎罗王管不着吧!”她抵赖要走

毕孝邕喊住她,“无忧,不,胭脂,本阎罗王不会向天帝告密。”她逼近毕孝邕,面对面仅有一指的距离,盯着他根根分明的睫毛问,“你爱慕我吗?我如何相信你,你当初不是利用我将你母亲送到桑火烘小地狱?”

他也不反驳,勉强笑道:“邕还是多谢你给了我母亲一个新的开始,她在骊山无忧无虑的,即使是个修行不到一百年的小青蛇,邕从未见她如此自在过。”

“你记得信守诺言!”胭脂勉为其难相信他

“你是想附身雍姬吧,她母亲和雍姬都是我安放在人间的影子。我今晚来此,是确保她们按我的计划实施!”

“何为影子?”

“形象的说是黑洞,改变天下的往往不是大人物,周天子这种的,直系先祖都被翻得底朝天,一言一行三界监视的清清楚楚。而影子都是这些大人物身边的黑洞,吞噬他们一步之遥的成功。将他们拖入深渊,以此改朝换代。”

半信半疑,胭脂侧耳倾听,雍姬愁眉不展问,“父亲与丈夫哪一个更亲近?如果他们同时遇难,我该帮哪一个?”

雍姬的母亲直截了当答:“人尽可夫,任何男子,都可能成为一个女人的丈夫,父亲只有一个,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呢?”

毕孝邕问:“这下可以信任我不会告密天帝了吗?”

“人尽可夫,是个孝女的善心,卞城王是冥界出名的大孝子,你的影子也得你遗传,不过青出于蓝。男子向来弃女子如敝履,但一个女子弃丈夫,助父亲可是自断后路。”胭脂佩服雍姬母女的决绝,她当时是选了蒋子文的,差点酿成大错,毁了三界

毕孝邕颇为认同,“的确如此,所以春秋时期的女子比男子英勇,一个公主比世子对国家贡献的更多。”

何时人间变成这样了,诸侯国间嫁女换子,互不信任。雍姬的母亲急急去敲侍妾的房门,请祭仲出来。胭脂叹息道:“幸亏祭仲没做对不起他妻子母家的事!”

“祭仲娶的妻子是个孤女!”毕孝邕说完消失在黑夜里

雍姬跪下对祭仲说:“雍纠不在他家里而在郊外宴请您,我怀疑他对您不利!”

胭脂半路都在咀嚼人尽可夫这四个字,思索半晌,“人尽可夫很有女王气概在里头,女娲氏神族在时,女子才如此自由自在吧!”

次日晌午,祭仲伏兵选郊外杀死雍纠,将他的尸体悬挂在街市,陈尸示众。郑厉公听闻此事,束手无策,自知危险将至。

月黑风高夜,孤身架了一辆马车,挥剑斩下雍纠手上的绳子,骂咧道:“蠢货!杀父之事和女儿商量,死得活该!”载着雍纠的尸体出了城门,往宋国出逃,“去和宋庄公谋划一下,本伯该如何挽回颓势,赶走他祭仲!”

回到鲁宫,文姜听到此消息当即给胭脂跪下说:“文姜说过必唯命是从!”胭脂将她扶起来说,“日后文姜别怪我!”

同年夏天,祭仲迎回了郑昭公姬忽。文姜松口气,“多亏了雍姬!”

“如果你是雍姬,你选君父还是选夫君?文姜!”胭脂心血来潮问,文姜不假思索答,“同雍姬一样,男人们觉得雍姬是杨花水性,才信人尽可夫这话。我文姜是齐国人,与文姜同宗族的不是夫君,若能平衡齐鲁两国,那是最好!”

郑昭公姬忽不负众望,冬日,宋庄公与鲁桓公、卫惠公、陈庄公在袲地会见,策划攻打郑国,战争均失败,姬忽守得郑国固若金汤。

等到次年,多事之秋,先是文姜的姐姐宣姜嫁去的卫国,宣姜的儿子卫惠公,左公子洩、右公子职怨恨卫惠公诽谤杀害太子伋而取代他继位,于是起兵作乱,进攻卫惠公,拥立太子伋同母弟公子黔牟为国君,史称卫君黔牟,卫惠公逃亡到齐国。

接到宣姜姐姐的来信,文姜叹气与胭脂说:“这也是卫惠公为公子朔时的报应!”

“卫惠公逃去哪了?”

“出逃齐国,寻我兄长姜诸儿的拥护去了。当年太子伋回来见君父卫宣公霸占了他的太子妃宣姜姐姐,他竟一言不怒。到死一副孝子,忠臣,贤兄的模样,被周礼教的是非不分!害了我姐姐宣姜一生。当年卫惠公与我姐姐宣姜构陷太子伋,他也活该!只是害了我另一个侄子公子寿也因此殒命。”文姜隐隐为姐姐担忧

胭脂在怀疑,“太子伋是不是卞城王毕孝邕的影子呢?”

约摸一个月,正是齐襄公二年,正月丙辰日,鲁桓公姬允留宿文姜的寝殿,**后说,“明日允去和你兄长,纪国国君到黄地结盟!”

文姜下巴支在他的胸膛问,“所为何事?纪国的先祖纪炀侯当年在周夷王面前告密齐哀公,当年齐哀公被周夷王烹杀,齐纪二国世代为仇!”

姬允柔声说:“促成齐、纪二国的和议,同时商量对付卫国,你不是要助一助你姐姐宣姜吗?”

劝和是不会成功的,文姜眼睛澄清,暗自琢磨,“纪国是齐国扩张的障碍,齐国不会和纪国睦邻友好的。而鲁国不会放任齐国吞并纪国,威胁鲁国。”

同年五月丙午日,齐军与鲁军在奚地发生战争。文姜骤然记起郑厉公突,问胭脂,“郑厉公逃到宋国,如今在哪?”

“郑昭公复位的冬季,以宋为首的诸侯国攻打郑国失败,郑厉公突杀死栎邑大夫单伯,于是占据并居住在栎邑。宋国增给郑厉公一些兵力,自守栎邑。今年正月,宋庄公和鲁桓公、蔡桓侯、卫惠公在曹国会见,又再策划攻打郑国,又失败了。郑昭公也不敢攻打栎邑。”胭脂将情报禀告

不消停的是次年,郑国国丧,讣告传到鲁国,文姜如临山崩地裂,见胭脂心怀歉疚问,“你是早料到姬忽会死?”

“文姜!你是鲁国夫人!”

文姜面目狰狞的问,“谁害死郑昭公的?”

“是高渠弥拿箭射死郑昭公,祭仲已立公子亹为郑国新君了!”

文姜怒的双肩颤栗,呼吸急促,眼神狠毒道:“姬忽死了?本夫人要公子亹和高渠弥殉葬!胭脂,本夫人要去请高人将你这一魄收去!”

此时门外响起鲁桓公姬允近侍的声音,“夫人,周天子那里传来诰命,周庄王的妹妹周王姬下嫁齐襄公,鲁侯同为姬姓宗族,准为周王姬主婚,鲁侯请夫人同去齐国。”兄长将大婚了,文姜回齐国恐无碍

胭脂阻止她,“你不可归齐国!你勿忘你君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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