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错愕地张了张嘴,船转动了又没有转动。
林汐不死心,催促宋秋明,“再试一次。”
结果依旧没有变化。
也许当初他们就没有选择,只能往前。
海浪还在不知疲倦地互相拍打,像是要叫醒沉睡之人。
前方的乌云越压越低,海浪像是在和乌云斗争,拍打得更厉害了。
船越往前行,乌云越压越低,海浪雀跃地更厉害。
直到前方往全被浓雾笼罩,几乎没有能见度的时候,海浪平息了,一层灰白色的雾气包裹在周围。
宋秋明降低了船的速度,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操控,船在随着惯性往前涌动。
林汐捏了捏脖子前的衣领,一股寒战在周身抖动。
“灵异事件要发生了吗?”林汐透过玻璃窗,无望地看向四周的雾气。
宋秋明请咳嗦一声,“人民警察不相信这些!”
林汐不去看他,真害怕看到的是另一个人,声音带着颤栗说道,“这种时候就不要嘴硬了。”
拨开灰雾,船还是自动往前行走,放在驾驶台上的茶杯开始滑动,向前倾倒。
不对劲,船头开始向下行走,宋秋明立刻转动船舵,向右全力加速。
船舱里的物品全部随着船身倾斜,叮铃哐当地砸向左边,林汐来不及挡护,被背包砸在了脑门上,一溜血从额头滑下。
血流进了眼睛,血色蒙在了她的左眼珠,她一把抹去。
睁开眼时,雾色已经褪去,她看到了岛屿。
这座岛,他们在岸边的时候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但是没有人真正抵达。
宋秋明也愣怔地看向前方,但是,他看到了是另一个世界,雾色依旧笼罩着眼前。
林汐忽然反应过来,这个岛不是他们在岸边看到的那座。
他们船行一半的距离,离那座岛还远得很。
船已经抵达岸边,海浪平静,宋秋明在雾色中迷茫,他跟在林汐的身后,随时问对方走到了哪里看到了什么。
林汐的鞋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脚底触碰沙滩的感觉像是踩在柔软的棉花上。天很蓝,透亮的蓝,像是刚刚水洗过,云朵很低,在周围时散时聚。
高大的椰子树叶在海风中沙沙作响,岛上的山坡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
不远处的空地上有儿童嬉戏,成年人在互相帮忙,把打捞上来的海物扔到手推车上。
也有人百无聊赖地躺在椰子树下,咬着茅草晒太阳。
林汐一愣,那个椰子树下的人不就是林辉吗?!
她快速跑过去,忘记了身后的宋秋明还在浓浓的雾色中,仅仅几步之遥,宋秋明就看不见林汐的身影。
“林汐!”宋秋明冲着浓雾重新聚拢的方向呼喊。
林汐没有回头,“你等我一会。”
宋秋明的腿立刻僵住了,四周的雾像个活物,依旧在无规律地涌动。他真担心,这大雾忽然张开大口,咬掉他的脑袋。
想到那血淋淋的头颅忽然滚落在自己的脚步,宋秋明后背发冷。
船身足够大,船头的灯在雾中泛着黄光,宋秋明回头还可以看到浓雾中的轮廓,他决定按兵不动,至少还可以回到船上。
也许是他在潮湿的沙地上站太久,被海水浸泡的沙地很软,因为他重力的作用,形成了一个坑。
宋秋明感觉到了沙子向旁边扩撒,他往一旁移动了两步,还好沙子聚拢了。
可是,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林汐的身影,他又冲着前方大喊了一声。
还好,林汐回了他,“等我,马上。”
只是这语气听起来带着沮丧。
“怎么了?”
“没什么。”林汐站在林辉的面前,对方依旧躺在树下,优哉游哉地晒太阳,任凭她怎么说,对方都不理会她。
她一抬脚铲起一片沙,沙子穿过林辉的身体,落在了身下的那片沙地里。
林汐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根本听不到她说话。
这一片繁茂优美恬静的岛上风光,和她根本不在一个世界。
她回看看像宋秋明,明媚的阳光下,宋秋明眼神迷惘,左顾右盼,时而闭眼,时而挥手单去面前的空气。
低头坐在树下的人,林辉还是那么潇洒恣意地享受生活。
林汐脑袋疼,她使劲闭上眼睛,甩了甩头,企图甩去这没来由的胀痛。
等她再睁眼的时候,惬意的岛上生活消失不见了。浓雾袭来,眼前一片雾蒙蒙。
身后的宋秋明也消失在了浓雾里,还好,那条船的黄光像灯塔一般在不远处画出了一条生的路。
林汐快速往灯光的方向跑去,在光线越来越强的时候,被一个东西绊倒。
“哎呦。”
林汐一回头,发现宋秋明坐在地下。
林汐纳闷地看着对方,“你?”
只见宋秋明直妥妥地坐在地下,有气无力地双手撑着地面。
“有…….毒!”
林汐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的脑袋为何无缘无故地疼痛,原来是这浓雾有毒。
她一手捂鼻,一手连拖带拽地将宋秋明从地上拉起来,往船上走。
这雾灰白无味,却让林汐的眼睛越来越酸胀,泪水止不住从眼眶中冒出来。
好不容易两人才上了船,门窗紧闭,周围的浓雾才稍微淡一点。
宋秋明完全处于半麻痹的状态,林汐只能自己操控船舵。
调转船头没有作用,只能全速前进。
船的速度提起来以后就没能减下来,那股无形的力量又出现了,船身像是在驶下悬崖,不停地往下行。
奈何林汐的臂力不足,根本控制不住舵,她索性放手,看着舵自己左右旋转。
这是为了保持船身,让他们不至于翻出船舱吗?
身体向下倾斜快三十度了,船身还能保持平衡。
林汐看着前方雾蒙蒙地虚空,只能等待着命运走向。
忽然一个浪拍打到了前窗,周围的雾慢慢散去,林汐定睛一看,船身已经在一条光滑流动的水柱中间,倾斜度越来越大。
就在她快要扣不住船身上的扶手的时候,船身以自由落体的速度,直直掉了下来去。
林汐惊吼的瞬间伴随着宋秋明的惨叫。
咚的一声,林汐背部巨疼不止,同时耳边传来了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喂!你不长眼睛的,砸伤我妹,有你好看的。”林辉冲着不远处沙滩排球网的另一侧吼道。
然后蹲下来,揉了揉林汐的头,“怎么样,没事儿吧?”
林汐揉着背回头,看到林辉认真关心的眼神,呆了一秒。
“完了,把我妹砸傻了!”
林汐依旧没有说话,实在太难适应,眼前的一切不会有事一阵迷雾吧?
林辉看她没反应,没有再安慰她,而是猛地揪住她的耳朵,坏笑着,使劲扯了扯,“好了,别装了,一个排球还能砸出一个命案来?少装傻,想晚上回去骗我两块肉吃,门都没有!”
从地上捞起球,快步跑向了沙滩球场。
林汐在耳朵的疼痛中清醒过来,脑袋里还在搜索我在哪儿,这是什么情况。
一阵扬洒飞溅到林汐的面前,林汐扭头看向四周,视线锁定上了那艘船和旁边的人。
宋秋明吊儿郎当地靠着船边,手摇树叶画圈,悠闲得很。
“你!”林汐欲言又止。
宋秋明吹了口气,如释重负般说道,“回来了,一切都结束了。”
林汐又确认般看向不远处的排球场,林辉活蹦乱跳地在球场上飞跳。
对于前段时间的经历,林汐望天长叹,一场噩梦啊。
呆看了天空几秒,林汐转头看向宋秋明,“不对,没有结束,我们还在这个世界里,只是回到了事故之前而已。”
“结束了,我们的目标就是救回林辉,你看船。”宋秋明敲了敲船身。
船不是林辉驾驶的那艘船,是她和宋秋明一起修好的那艘船。每一块船板,每一个钉子都是经过两人精选的。
真得只是带回来林辉!
“吃饭啦!儿子!闺女!”一声充满爱意的呼喊从远处的椰树林传了过来,林汐听出来是林妈妈的声音。
宋秋明走过来,踢了一脚坐在沙里的林汐,“走!去你家蹭饭。”
嘭得一声,林汐疼得龇牙咧嘴,一个球从后面滚了过来。
谁,又拿球砸她!
“快点,回去吃饭!”林辉倒退着向她招手。
林汐揉着背,深刻怀疑上一球也是林辉的毒手。
林汐咬人的心都有了,林辉还在倒着走,欢快地向她招手,“快啊,不然红烧肉都归我了。”
林汐腹诽,有本事一直保持倒着走,小心陷进牛粪里!
不远处,一串长长的哞叫声传来。
林汐压眉眯眼冒汗,腌臜小心思破灭了。
也许是到了吃饭的时间,一众人都在往回跑,林汐慢慢踱步,很快就被落在了后面。
林辉的身影已经被交错的椰树遮蔽,只听到他开心的逗乐声,“快点,红烧肉跑了!”
林汐无奈地扯了扯眉,加快脚步,结果一个不稳,摔了个狗吃屎,整个脸埋进了沙子里。
哎,真是天杀的,怎么总摔!
林汐愤怒地抬头,甩了甩脑袋,椰树林不见了,眼前是另一幅完全陌生的世界,不仅陌生,还充斥着危险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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