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源在迎华宫待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才离开。
这在宫里宫外的人看来，陆源和顾霜之间的暧昧关系似乎已昭然若揭，只是还差捅破一层窗户纸罢了。
顾霜可不管外头的风言风语，只是如往常一般倚靠在美人榻上，一手托腮，百无聊赖地想着刚才陆源跟她说的话。
想让她帮忙吗……
顾霜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瞥向了正垂头站立在一边的小施。
“小施，”顾霜叫了他一声，眼见得小施慌忙抬头应声的模样，不由笑眯眯地开口，“刚才陆公公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吧？你是怎么想的？”
闻言，小施微怔一瞬，犹豫了会儿之后，还是咬牙开口道：“小人以为，陆源野心勃勃，如今此举怕是狼子野心，娘娘还是莫要与之为伍为妙。”
顾霜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脸色微微有些古怪，“你是在劝本宫不要理会陆源？不过，若是真能与陆源达成合作，兄长便等同于在宫内宫外皆多了一臂，若是兄长真有反心，岂不是恰到好处？”
小施却蹙眉道：“小人不这么认为。陆公公身份特殊，恐怕早就招致了陛下怀疑，若是将军与他合作，说不定还要着了其中的道。”
“你是在怀疑这整个都是一个骗局？”顾霜微微挑眉，而后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若是陆源并非手握大权的东厂都督，倒或许有点可能。但偏偏他身份特殊，你也说了他野心勃勃，又怎可能冒着被一锅端的风险去帮皇帝做事？本宫倒是更倾向于他并未说谎，只是还隐下了一些事实没说。所以啊……”顾霜微微弯起唇角，专注地盯着小施，“与他达成合作，然后再利用他帮兄长成就大业，不正是一件好事么？小施，你当初之所以拼了命也要到本宫身边来，不也是为了这个目的么？”
‘唰’的一下，小施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顾霜仿佛没看到他面色的变化一般，仍旧面带笑容地慢悠悠说着：“想要说服本宫，让本宫当你们在皇宫里的内应，时刻监视陛下，好帮你们成就大业……是为了这个吧？”
“娘、娘娘……”小施的额头上满是晶莹的汗珠，却连动都不敢动，只是嗫嚅着嘴唇，满眼焦急地看向顾霜，“小人当初进宫，确实是奉了将军的命令不假，但侍奉娘娘的心也是真的，还望娘娘莫要震怒，也莫要驱逐小人……”
顾霜却没有看他，只是把玩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本宫怎么会驱逐你呢……本宫也没有这个权力不是么？反正怎么看，本宫也只是陛下与兄长手中的一颗棋子，生死都不由己，更遑论决定你的去留？”
闻言，小施越发惊惶起来，忙不迭地‘扑通’跪下，浑然不顾磕得青紫的膝盖，只拼命磕头道：“娘娘，小人对娘娘忠心耿耿，还望娘娘明鉴。当初小人进宫，一则是为了将军的命令，二却也是为了侍奉娘娘。将军对小人有知遇之恩，娘娘却曾救了小人的命。这些，小人一直都放在心里，一刻不曾忘却！”
顾霜手上的动作一顿，而后有些惊讶地低头看向他，“你之前跟青芽说本宫对你有恩的事情，竟不是假话？”
“自然不是！”小施咬牙回答，又磕了一个头，“小人对娘娘的忠心，苍天可鉴！还望娘娘莫要将小人逐出去！”
看着他这副模样，顾霜不由摸了摸下巴，眼眸微微闪烁。
下一瞬，她却又做出一副玩味的模样，挑眉道：“这么说，就算本宫让你去死，你也会去咯？”
“是！”小施深深低头，语气之中满是坚决与肯定。
“那……”顾霜笑眯眯地看向他，“要是本宫让你去做一件事，你去不去？”
“只要娘娘吩咐，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小施肃穆道。
耶！套路成功！白得了一个免费劳动力！
顾霜在心里露出奸计得逞的笑，面上却仍不动声色，只微微挑眉，“既然如此，那你且听好了。本宫要让你去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
去探一探陆源的底，看他到底是不是男主。
当然，顾霜不会把她的真实目的说出来，于是就换了一种说法，“去查查陆源的底，看他到底有没有骗本宫。”
小施不疑有他，只认真点头，“是！”
*
第二天一大早，小施就回来了。
“怎么样？”顾霜吃完了早饭，正懒懒地窝在美人榻上看书，见他进来，便朝他看了过去，“都查出什么了？”
“回娘娘，陆公公前几日确实被陛下莫名处罚了，不仅跪了一天一夜，还被罚了半年的俸禄。”小施轻声回答，眸光微微闪烁。
顾霜瞟他一眼，见状不由挑眉，“然后呢？”
小施稍稍迟疑，似乎在犹豫到底该不该说，不过在顾霜的目光注视下，到底还是开口道：“陆公公他似乎……”
“嗯？”见小施吞吞吐吐的模样，顾霜看向他的眼里不由带了点疑问，“到底怎么了？”
难道陆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小施抬头悄悄地瞥了她一眼，见她似乎正神游天外，不由在心里无奈地叹气，犹豫了一瞬，便将未出口的话重新吞了回去，只换了个说辞道：“小人让人去查了查陆公公，便发现了一些事。原来，陆公公出身于许州，所属的陆氏乃是当地有名的望族。只是先帝在时，陆氏嫡支因协助魏王谋反而获罪，满门抄斩，陆氏其余旁支虽未曾参与，却也无法幸免，男丁一律充军，女眷一律从妓。陆公公身为旁系的嫡子，因着事发时仍还年幼，便被送入宫中净了身，成了其中的一名小太监……后来发生的事情，想必娘娘自也清楚了。”
我不清楚啊……要是你能把后来发生的事情讲一讲就更好了……
顾霜在心里腹诽了一句，面上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正垂着眼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她纤细若青葱般的手指搭在美人榻上，时而不时有节奏地轻轻敲击。
每一下，都仿似敲击在小施的心上。
蓦地，她忽然抬头朝小施看来，美目中含了些许探究，“你是不是还瞒下了一些事没说？”
小施顿时心中一紧，面色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分毫，很快便被顾霜察觉了端倪。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微微挑起眉，“有什么事，你尽管直说便是。”
“是。”听了顾霜仿似不容置疑的语气，小施在心中暗叹一声，到底还是恭敬地应了下来，“陆公公在许州，曾有一位年龄与他相若的未婚妻。多年已过，陆公公家破人亡，他的这位未婚妻自然也早已嫁给了他人，只是……”
“只是？”顾霜兴致盎然地接下了小施的话，一双眼中满是兴味。
小施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苦笑道：“只是，陆公公的这位未婚妻姿色不俗，可谓国色天香。更与娘娘您，有七八分的相似。”
嗯？跟她这副身体有七八分的相似？那也就是说……
顾霜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所以说，又是那个吧？
替身梗什么的……
要是这么看来，那陆源就确实是男主了？
顾霜开始脑洞大开地畅想起来。
隔了一会儿，她才堪堪回神，然后看了正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小施一眼，装模作样地轻轻咳嗽一声，“小施，本宫已经决定要帮陆公公的忙了。”
闻言，小施微怔，眉头有一瞬间的紧蹙，但到底还是慢慢地松开。
他略略垂头，恭敬地应声道：“是。”
罢了。反正无论如何，哪怕拼上这条性命，他也定会保护好娘娘。
‘万死不辞’这一句，并非是空话。
*
决定好要跟陆源合作之后，顾霜就让小施去跟传说中的护国大将军传信了。
得到的回复是一个字：可。
看到这个字的当天，顾霜就满头黑线地在心里吐槽自家便宜哥哥不合时宜的高冷。
喂，这种谋朝篡位的大事，结果回复的时候就一个字‘可’，不会觉得很草率吗？不会觉得很不可靠、很儿戏吗？
不过不管顾霜怎么吐槽，反正陆源跟护国将军合作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接下来，就需要顾霜（小施）在里头发挥作用，两头传信，分别联络，给这两位牵桥搭线，让他们互通有无，共同密谋。
至于这两位到底密谋了点什么……
顾霜稍微猜猜，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反正也就是那些个事情吧……
*
这天，陆源又来迎华宫跟她聊天（送信）了。
“这几天，臣倒是与娘娘聊得颇为投机呢。”陆源语声柔和地说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眸温柔地仿似能滴出水来，“娘娘是怎么想的？”
顾霜斜眼瞥向他，“比起这个，你跟本宫兄长之间的事情怎么样？”
陆源微笑道：“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们有把握吗？”顾霜好奇地问着，像是无意识一般朝他靠近了些许，眼眸亮闪闪的，仿佛在发着光，显得有些可爱。
陆源温柔地看了她一眼，笑着道：“到时娘娘便知道了。”
“不考虑透露一下吗？”顾霜更加朝他凑近了一点，红润的嘴唇微微嘟起，仿佛撒娇一般，“稍微说一点，也没关系的吧？”她的语气难得地带上了些许绵软，甚至还伸手扯了扯陆源的袖子，满脸期待地看向他，“怎么样？”
“……唉，真是拿您没办法。”陆源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无可奈何地妥协了。他宠溺地看了顾霜一眼，而后温柔地笑了起来，“既然如此，臣便稍微与娘娘说一些吧……”
“嗯嗯！”顾霜笑眯眯地点头。
陆源沉吟一会儿，而后开口道：“其实……”
他把他与护国将军之间的计划简略地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成功得到情报的顾霜表面上恍然大悟，心里却在暗暗窃喜。
耶！再次套路成功！
接下来，就是把陆源的行动告诉皇帝，然后让他行动失败了！
嘿嘿嘿……
没错，顾霜之所以决定帮助陆源，就是为了获取他行动的情报，然后再出卖他orz。
而现在，就是顾霜成功的第一步。
不好意思小可爱们，最近实在太忙了orz……一直在忙着写论文，写文的事情就耽搁了。等这段时间过去会好好写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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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