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潘西的确是个优秀的猎人，哪怕她在大多数人眼中还是个孩子。被领头人叫喊着回过神以后，潘西立刻按动了被自己握在手中的钢|弩，随后，钢|弩中的箭就飞一样地从脱离钢|弩，冲向了棕熊的方向。

领头人还在和棕熊缠斗，刚才那一声叫喊已经是他尽量拨出来的精力。这会儿，因为棕熊的力量远大于他，领头人不得不全神贯注地和它战斗，注意不到身后的动静。

而他又和棕熊贴得很近，听到箭矢破空而来的声音时，领头人想要根据声音所在尽量躲开时已经晚了，他几乎可以听见疾射而来的箭矢和他的脑袋挨得很近，这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他不受控制地大喊了一声，“你在干什么！”

这一声大喊冲破他的喉咙的同时，领头人也听见了箭矢没入皮肉的声音。他下意识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发现一支倒映着月光的箭矢陷进了那只棕熊的脖颈，只留下一个尾端。

这支箭似乎是成功牵制住了棕熊的动作，让它稍稍往后仰了一下。电光火石间，领头人抓住了它的破绽，一只脚顺势朝着它蓄力踢过去，随后身子也跟了上来，右手抓着武器狠狠地在它的脖颈上划了下去。

而潘西在射出那支弩|箭之后就没有了动作：这把钢|弩上只有一支箭矢，更多的现在还在领头人背上呢。但她刚才射出的那支箭显然是起到了作用，领头人在战斗中渐渐占了上风，终于在几个回合后，把那只有着畸形棕熊外观的艾丽西亚魔怪撂倒在地上，并让它无法再起来。

领头人又在它的各个要害补了几下攻击，确认它没有了呼吸之后，才缓缓地朝着潘西的方向走了过来，“你刚才说什么？”

“我……”潘西又往巨鹰原先站着的那棵树上看了一眼，还是默默地把话咽进了肚子里，“我没说什么，大人。”

领头人却觉得潘西有事情隐瞒，他刚才好像听见这个小女孩儿说了什么，不由狐疑地追问了一句，“可我刚才明明听见你说话了啊？”

“我没有说什么，”潘西咽了咽唾沫，一脸真诚地回复他，“或许是您刚才太紧张了，听错什么了吧？”

“或许吧……”领头人若有所思地回答她，没因为这件事情纠结太久，反而是转到了另一个话题上，“这片森林里的艾丽西亚魔怪越来越多了，在黑夜里来到森林里并不安全。所以，女孩儿，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了吗？”

潘西猛地抬头看向领头人，一脸不可置信，“您说过不会问的，大人。”

“这是你自己的臆想，”领头人低头看向女孩儿，眼睛里的审视色彩十分浓重，“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之前我觉得这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只是觉得应该保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儿。”

“现在，这也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潘西立刻机灵地接话，“谢谢您保护我，大人。”

“不要和我耍小聪明，”潘西这抢话的速度让领头人笑了出来，“你也看见了，这片森林现在有多危险。没有人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步入危险之中，我得知道点什么。”

“您在之前就错过了问清楚会发生什么的机会，这对于您来说或许根本算不上什么危险，”潘西眨了眨眼睛，“而且每个人都有秘密呢，您在国外的时候，也是像这样质问雇主的吗？”

“你和他们不一样，”领头人严肃地纠正她，“你可不会给我钱。”

“好的，那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潘西马上从自己的裤兜里摸了一把，捏出来两枚银币，郑重其事地交给领头人，“现在我是您的雇主啦，您可不能再问一些我不想回答的问题了。”

领头人哭笑不得地看着潘西强行塞到自己手中的两枚银币，它们上面似乎还带着一些饼干屑，在手里有些刺刺的感觉，“你觉得这两枚银币可以雇佣我？”

“无论什么人，都应该对‘孩子’有所宽宥的吧？”潘西重重地强调了“孩子”这个称呼，“而且，我还是个‘女孩儿’呢。”

不得不说，领头人让潘西的话说到哑口无言了。也许他虽然擅长战斗，但并不是一个善于雄辩的人，尤其是面对一个喜欢强词夺理的半大孩子。

而他的沉默，被潘西当做了默认。于是潘西就带着一点理直气壮的语气“命令”他了，“大人，我们可以继续走了吗？”

领头人像是战败的公鸡一样，有些丧气地回答，“好吧，你继续在前面带路。”

潘西得到领头人确切肯定的回答之后明显地变得开心了起来。她本来还想问领头人那边的那只艾丽西亚魔怪是否还要收起来，但看看领头人在灯光之后有些不高兴的脸，还是没有上去触这个霉头，而是转过身子在前面带路，再一次和领头人拉开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然而他们这平静的路途并没有走多久，潘西就感到自己被一束目光盯着了，这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盯上的猎物。

潘西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这束目光并不像一个人的目光，事实上，现在附近能被称为人的只有她和领头人了。而这样犀利得像是要把她刺出一个窟窿的眼神，绝对不是属于领头人的——他虽然可能还在生自己的闷气，却不会用这种捕食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带着一点不被人察觉的惊慌，潘西低低地喊了一声，“大人，您还在吗？”

“托您的福，我还在呢，”领头人没什么好气地回复她，显然是还在生气的样子。

听见领头人的声音，潘西的心才稍稍定下来一点。无论如何，一个优秀的班西塔雇佣兵在附近保护她，总比她一个人要强太多。

然后，潘西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可以确信，自己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绝对听过这个声音，但这到底是什么声音，她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潘西下意识地又喊了一声领头人，“大人，您还在吗？——我不是要骚扰您，我是想问，您有没有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领头人却告诉她，他并没有同样的感觉。

潘西当然不是怀疑领头人的警惕性。身为一个常年在各国执行任务的雇佣兵，他绝对要比大多数人的警惕性更好一些。但是现在，他却没有和潘西同样的感觉，这让潘西感到不大妙。

因为这个声音在潘西的耳朵里几乎要算得上是聒噪了，而它似乎还有不断扩大的趋势。就在这个声音在潘西的耳中已经大到一定程度，甚至就像是在挤压她的脑子的时候，潘西感到一种深沉的困意袭击了她的灵魂。也就是在这无法抵挡的困意袭来时，潘西才意识到她对这个声音的熟悉源自什么。

这是她上次在森林里，被那只巨鹰形态的艾丽西亚魔怪魔力波动影响时的熟悉波动。这实际上并不是一种声音，而是正在波动的魔力与她的身体产生共鸣，才让她产生一种听到了魔法元素所发出的声音的错觉。

可是哪怕她发现了这一点，也没什么用处了。她已经不得不再次沉入黑甜乡之中，去面对她所不想遇到的那些衰败景象与已经腐烂得失去他们原本形态的人与动物。

站在梦魇之国的领土上，潘西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漆黑的云朵遮住同样漆黑的天空，街道上也并没有任何肉眼可见，能够移动的“人”，显然是还在黎明前的某个时候。

潘西那次灵机一动，倒转了那位八色鸫先生施展的魔法符咒，误打误撞地脱离了梦魇之国；可之后用同样的魔法符咒再次实验的时候，却再也不能达到相同的效果了。

而她这次又被那只巨鹰强行催眠……她要从这场浩大梦境里醒来，可不知道要多久了。

果然如潘西所料，等她终于熬到了梦魇之国被终结的时候，从梦中醒来的时候，看上去已经是下午了。潘西并不能确认这是第二天下午，还是第三天，甚至第四天的下午。

也如同她所预料到的，领头人睡在一边的地上，而再远一些的地上，金就像她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一样，倚靠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闭着眼睛打瞌睡。下午的阳光并不是很刺眼，还带着一些漂亮的红色，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看起来也更有血色了一点。

然而潘西可以确信，金实际上并没有睡着：即使他刻意做出一副睡觉的模样，甚至还特别放轻了自己的呼吸，但他浓密的睫毛还在微微颤动。如果这是潘西第一次在这样的情形下看到金，那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上前叫醒他，然后就像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那样，和他交流，然后相信他的话，与他一起回家。

如果潘西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

以上，检查文的时候发现n多口口，已完成替换。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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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要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