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这个地方没有办法计时,潘西也相信自己根本没用多长时间。如果潘西足够专注的话,她浏览资料的速度是很快的。因此没过一会儿,她就把那些矮柜里的书籍都翻过了。
把这些矮柜里的最后一本放回原处,潘西觉得自己的头都要大了。那些书籍档案乏善可陈,都是些有关如何调用与安抚魔法元素的书籍。
这些书并不少见,甚至不比她从商队那里买到的书籍高明多少。艾丽西亚人似乎十分珍视他们的魔法天赋,即使他们种族血脉里所蕴藏的根本没有太多——单从安东尼奥对于她的魔法天赋如何评价就可以看得出来。
潘西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朝着左手边的书架转了过去。总会有和那些画像能印证的东西的,潘西这样想着,拿起了第一架书架里的第一本。
然而寻求答案的路总是崎岖的,潘西尽量快地翻遍了所有书,却始终没有什么收获。潘西渐渐不耐烦了起来,到后来的时候,甚至是只打开书本看到扉页文字后就把它放回原处——又是一本讨论魔法的。
潘西在深夜翻找档案室可不是为了研究如何使用魔法的,如果她有心这么做,那么在她睡着以后,贝西墨能够做到的比这些书籍更加优秀。她想要看到更多有关于那个叫做奥克塔薇尔的女孩儿的信息,哪怕一点都行。
可是这个档案室显然并没有听到她的心声,潘西把门左边的书架也挨个翻了个遍,也没能从里面找出任何特别的东西。
潘西有些沮丧地看向了与它们相对的那几列书架。那里可能是潘西最后的希望了,如果那些书架里也得不到任何消息,那么就证明她今夜的努力都是白费功夫了。
“希望不会是这样。”潘西暗自祈祷着走到了另一边,继续自己的工作。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或许是上天终于在这个时候听到了潘西的声音,潘西在一本又一本的书籍中间摸索的时候,有一页纸从书架上飘了下来,摇曳着落在了地上。
这张纸显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东西了,在冷白色的魔光之下,这张薄薄的纸页还是有些泛黄,而且薄得过分,像是只要轻轻一碰就会马上碎掉。它应该是曾经被什么人仔细对叠过,潘西可以明显看到它上面有字。从那不太规则的印记上看,潘西猜测它是出自于手写。
这张纸马上就吸引到了潘西的注意力,让她立刻扔下了手中的魔法书,蹲下去把它捻了起来,轻轻展开。
纸张的正面是潘西看不懂的文字。潘西似乎在哪里看过这样的文字,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潘西捏紧了手里的这张纸,不由得十分沮丧。她几乎可以确信,这之后的书架里都没有她想看见的东西,而她现在的手里就捏着一部分的答案。但她现在就像是明知一个保险箱里有数额惊人的财宝,却因为一道锁而使她没办法获得这份财宝。
大失所望的潘西只好把这张纸收了起来,打灭了自己生成的魔法光球,又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档案室,下楼回到双人座上,将自己蜷了起来。
然而她这番伪装显然是没有什么作用了,因为她听见了一个少年的声音,“在上面待了那么久,你做了些什么事情?”
这显然是安东尼奥的声音,而这里也只有他能与潘西讲话。
“没什么,”潘西嘟哝一句,有些不高兴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裤兜,那里装着被她揉皱的未完成画像与那张她无法识别内容的信纸,“只是好奇而已。”
这样说着,潘西抱住自己的大腿,蜷得更紧了一些。
“既然我问你了,你就应该知道,我的问话是不能蒙混过去的,”安东尼奥并不为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所动,语气有些冷,“你在上面做了什么事情?”
“哪怕您问上十遍,我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因为‘好奇’。”潘西懒洋洋地睁开眼,看着在黑暗里更加沉郁的少年,又闭上了眼睛。
她的这句话其实算不上错,“好奇”也的确是她的心理。而其中关于贝西墨,或者她的一些细节,就没什么可以多说的了。
安东尼奥在黑暗里许久没有动作,好一阵子之后,才语气淡淡地发问,“你很在意画像上的那个人?”
“难道我不该在意吗?”趁着安东尼奥看不见,潘西在黑暗中翻了一个白眼,“如果有一幅画像,它的主人公和你这么相像,你就不会好奇它属于谁吗?”
“好奇当然会有……但是这种情况下,我未必会用这种拙劣手段回来看,”安东尼奥意有所指,“而且,众所周知,艾丽西亚人从来不在书卷上记载历史,它根本不能代表过去的任何真实。哪怕是写在纸上的东西,也是经过粉饰的:这与老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本质上并没有差别。”
“书籍记载下的历史,至少口径相同,”潘西配合地听完安东尼奥的话,有气无力地抱怨一句,“也对,我竟然妄图在艾丽西亚这种傲慢的国家,找到不符合他们认定的常理的东西。”
“但是你可以问我,”安东尼奥意识到潘西的焦虑,倒是很主动地开口,“虽然我们不会把历史记在纸上,却会把它放在心里。每一个艾丽西亚人都是活的史书。”
“可是你也没能告诉我答案,”潘西撅起嘴试图对着自己的鼻尖吹气,因此声音听起来含混了许多,“即使只是一位籍籍无名的夫人小姐,也不至于被这样\'特殊对待\'——她的画像为什么会被单独留在这里?”
“如果我知道的话,那么我一定能够回答你,”安东尼奥遗憾地表示她的心情,“但是很可惜,我不知道。”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问你的原因,”潘西叹了一口气,本来因为谈天稍微被驱散了一点的困意重新袭了上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潘西终于耐不住困意闭上了自己的双眼。甚至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疲倦时,双脚已经在梦魇之国的土地上了。
潘西熟门熟路地绕过□□到达熟悉的场景后,都没有与贝西墨打招呼,就在一边的草坪上躺了下去,像是被摊平了一样。
贝西墨看到她这副模样有些好笑,“看来你今天睡得很晚,并且在不久之后就要睡醒了。”
这会儿的梦魇之国已经是下午快要傍晚的时候。再过不久黑潮就要来临,潘西也会随之从睡梦中醒来。
“所以在这种时候,就不要打扰我睡觉啦。”潘西软绵绵地抱怨一身,翻身拿背对着贝西墨在的方向,把自己蜷在了一起。
自从发现自己在梦里也能睡着,并且在梦里睡觉不会做梦以后,潘西就爱上了这一项活动。只要进入梦魇之国,她就会想尽办法睡上一会儿。
潘西就像固执的班西塔老人一样,认为无梦的睡眠才能真正让人得到休息。而先前翻找资料已经耗费了潘西很大一部分体力,她认为自己更加需要通过它来补充体力。
但是贝西墨看到她这样就未必高兴了。无论是谁,如果他总是在等着一个人,这个人也的确会来,但他来了以后却总是不和他交流的话,那么等人的这个人就会心情低落。
而贝西墨此刻正是这个低落的人,这份低落甚至让他语气都沉了几分,“你最近越来越喜欢睡觉了。”
潘西当然会喜欢这样。任何一个经历了多年梦魇折磨的人,找到了破解的办法,那么这个人一定会对这种办法上瘾的。
然而潘西这种时候并不想多向贝西墨解释什么,她现在正疲倦哩;而且她这次疲倦的原因和贝西墨还有一点点关系,这让她今天甚至连敷衍的语句都不想多说,就沉沉地进入了酣甜乡中。
理论上说,在梦中睡觉的人是不应该会做梦的;然而她这次做梦了。
梦里的她也像现在一样躺在草坪上,像是在看天上的云一样;潘西稍稍向右侧脸,就看到了一个面容模糊的男孩,姿势亲密的把她搂在怀里,“你说的这件事情,或许并不是没有道理,但是真的要执行,贵族们就会率先反对的。”
“可是如果现在不再壮大声势的话,”潘西听到“自己”讲话,“他们迟早会想到办法压制他们,如果到那一天,他们自己都再也生不出反抗之心,那么我们先前的努力还有什么作用?”
“我不是在否认你的努力,奥克缇,”面容模糊的男孩支着自己的脸靠近她,“但是什么都要循序渐进,没有人可以例外。”
“循序渐进要多长的时间,”潘西听见“自己”的声音里有难以掩饰的失望与愤怒,“等到法条成型的那个时候,那些人还能剩下多少?”
“事情没有你想得这么简单,”看不清面容的人抓住了她的手,“要我说的话,折磨奴隶的人都还只是少数,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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