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安东尼奥突然说这么一句，潘西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说出这样的蠢话后，潘西突然意识到了安东尼奥真正的意思，也意识到了他说的马蹄声是什么，“敢死队的那些人到了？”

果然，在她的这句话后，就有几个看上去十分眼熟的小队成员进入了这里。他们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安东尼奥与潘西，一时有些惊愕，“博纳尔特……领队大人？！”

“我在昨天先来到这里探查，”安东尼奥的表现倒是十分自然，仿佛自己出现在这里是理所应当的一样，“所以会在今天遇到，我们的人现在在干什么？”

“在清理道路上的木偶，大人，”他们回答，“您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你们去吧，我待会也会去的。”安东尼奥简单地打听几句后，把这几个人打发走，转头看向潘西，“走吧，我们去城外……之前和我们一起走的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您说的是霍勒斯吗？”小队的成员十分精准地叫出了金的名字，“他不会做其它的事情，现在应该是和引火的那些人在一起。”

“什么？”安东尼奥的表情似乎是崩裂了一下，但又马上恢复起来，“我知道了，他严格来讲不算敢死队的成员，我会去找他的。”

“哦……原来是这样，”他们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您最好快一些。”

“当然，”安东尼奥的眉头皱了皱，用眼神的余光看了潘西一眼，“我们去找金。”

“啊……真意外，”潘西看着远去的那几个人，“他们的领队消失了一天，他们根本不在意吗？”

“这种敢死队，有没有领队并没什么区别；因此即使没有领队的人，他们也会遵守规则的，”安东尼奥对于这件事情毫不意外，“他们在附近的城市短暂的休整过后就会过来完成自己的任务，这毋庸置疑。我们这下是真的彻底安全了。”

“但是我们从进来以后就一直是安全的，”潘西在心里里抱怨一声，还是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准备与外面的那些人会合，“那我们走吧，我怕金会担心我。”

“你看上去并不高兴，但是没关系，”安东尼奥发现了潘西低落情绪，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你再在这里待下去也不会知道更多的事情了，我已经把能够告诉你的都告诉了你……哪怕你在这里待再久，也没办法知道更多。”

“我当然相信这一点，只是您说您把能够告诉我的都告诉了我？”潘西气呼呼的，“您是说，‘我对她真的一无所知’吗？”

“啊，那还真的是抱歉，”安东尼奥对于这件事情丝毫不觉得羞愧，率先迈步走了出去，“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潘西当然明白他说的就是事实，也正是因此，她虽然有一些抱怨，却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因为即使她要赖在这里，恐怕也如同安东尼奥所说，没办法得到更多消息了。

安东尼奥提到的马蹄声并不是他的幻觉。他们在走到通向外面的大洞时，就看到有个穿着熟悉军服的人策马而过，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似的。

“哈，”潘西看到那个队员以后，突然想起在昨天这个时候，他们被那根狂暴的荆棘藤卷杀的马，“他们的马怎么没事？”

“这些马都受过专业训练，会避开荆棘藤奔跑，”安东尼奥平静地回答，“而且这些士兵们，不会鲁莽地使用魔法。”

“也许他们是不会呢？”潘西嗤了一声，点破了这个事实，“虽然艾丽西亚自称是一个魔法国家，我却从来没有见到任何人使用魔法——包括您，博纳尔特少爷。”

潘西会因为自己的一时意气选择回呛安东尼奥，安东尼奥却没有和她在这种事情上多费口舌的心情：即使他昨天的确是在废宫里睡了一会儿，但他仍然是担惊受怕的。现在敢死队的到来，才让他确信自己是彻底安全了，因此他难免有些迫不及待。

敢死队的成员在进入被污染区后并不会一起行动，而是各自分散开，一些人负责斩杀拦路的木偶，而另一些人则在暂时砍断各个出口的荆棘藤。进城的那些成员将城里潜在的威胁处理干净以后就可以直接回城，只剩下几个人在最外围引火，完成建立隔离带的最终工序。

虽然每个城市都有所不同，但点火的方位却大致相同，都是在城外不远处的上风口。潘西两人在那些清理木偶的队伍渐渐收兵的时候，终于到达到了其中一个引火点，正好金也在那里，看上去有些焦急，潘西远远的都能听到他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他的声音那样大，大到潘西都发现了他情绪的不对劲，小跑过去拉住他的手臂，“你怎么了？”

“他们大概是疯了……”金似乎没有意识到迎上来的是谁，不过才吐出几个字符就马上反应了过来，回头看向潘西，“潘西？你怎么会在这里？昨天博纳尔特少爷突然把你拽上马，不知道要带着你去哪里，我简直要担心死了！”

“现在我还好好的，”潘西连忙露出一个笑容安抚他，眼神飘向他身后，“倒是你这边怎么了？刚才远远的就听到你的声音，怎么回事？”

金的身后是那些士兵，他们正在拿着某种药剂往自己的头上浇，每一个人的神态都神圣得像是在朝圣一样——如果潘西不知道艾丽西亚人并没有统一的信仰，几乎就要这么认为了。

“鬼知道他们要做什么，”金示意潘西去看那些人，“他们刚才表情很可怕，突然都往身上浇这种药剂，真是莫名其妙。”似乎还有个人往自己的身上泼了一点，这种气味他实在是不喜欢。

“什么药剂？”潘西不满地看了那些人一眼，拍了拍金的手臂安抚他，“大概是为了防止自己被那些木偶身上的荆棘藤刺伤吧，你不用太过在意。”

“那是引火剂，”安东尼奥在潘西的背后，语气淡淡地解释，“他们还要在被污染的城市外围建立隔离带。”

解释完这句以后，安东尼奥看了一眼分发药剂的人，“他不是小队的人，不用浇这种东西。”

“啊……原来是这样，”听到安东尼奥的话，潘西才放下心，“我还以为他们是在做什么可怕的事情呢，真是莫名其妙的仪式感。”

“在这种时候，仪式感是必要的，”安东尼奥意味不明地回应她一句，“我们先回去吧，他们还要在这里建立隔离带呢。”

“不要等他们一起回去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他们待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潘西总觉得安东尼奥的语气有些怪异，这让她有点不舒服，但又不知道这种怪异究竟是出自于哪里。但看着安东尼奥似乎不太上心的模样，大概建立隔离带并不是很难的一件事情，她待在这里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最终还是先回到了附近的城市。

距离迪莱希最近的安全城市并不远，他们回去得很快。意外的是，安东尼奥并没有问潘西与金想去哪里，而是直接带着他们走进了一家小酒馆，“喝点酒吧，酒精会让你们忘掉可怕的事情。”

“我从来不喝酒，”潘西看着过来侍奉的侍者，像平时一样点了一罐牛奶，转头看向神情有些郁郁的安东尼奥，“什么可怕的事情？”

看到潘西点了一罐牛奶，安东尼奥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飞快地转移了话题，“王尔德夫人和大公都知道了你们的存在，你们不能再回赛德琉丝，之后准备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或许一觉睡醒就会有答案了，”潘西回答了安东尼奥的这个问题，却没有忘掉安东尼奥在这之前的话，“你刚才说‘可怕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建议你们去瑞普特斯恩，总归你们已经到过了两个国家，不差再多一个，”安东尼奥像是没听到潘西的话似的，或许他是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现在各国都没有能够治愈马洛奇症的办法，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话，那么最先能够做到的一定是瑞普特斯恩。”

“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谢谢你，”潘西意识到了安东尼奥是给自己指一条明路，但她还是很在意安东尼奥刚才说到的事情，“所以，你之前说的‘可怕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安东尼奥却像是打定了注意要无视她这个问题似的，从侍者的托盘里选出自己的酒，闷闷地啜了一口，“而且你在意的那位女性……瑞普特斯恩是个崇尚知识的民族，它会把一切都记载在书本里；你或许可以从瑞普特斯恩得到关于那位女性的答案。”

“啊……我知道了，”潘西倒是从没想过这个，对于她来说，奥克塔薇尔是那种知道最好，不知道也没关系的事情，她更在意的事情还是刚才安东尼奥说的话，“所以你刚才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