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或许本来不觉得它像,但潘西这么一说,他看过去就觉得的确有点像了,“看起来的确是很像……砍头台。”
“它看上去可真大啊,不知道是不是在用这种隐晦的语言威慑艾丽西亚,”潘西盯着远处的机器眨了眨眼睛,“我们过去看一看。”
金只能照做。说实话,他对潘西这样的性格还是颇有微辞的:她的表面上似乎是在一心寻找马洛奇症的“克星”,实际上却似乎对它并不太热衷。比起治病,她更像是打着治病的的口号在周游世界一样。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潘西才对遇到的一切都充满了兴趣,什么都想凑上去插一脚。金当然也不会阻止她做这些事情:他从知道潘西的病是马洛奇症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她没什么希望了。
没有任何干扰的情况下,要从这条河上面飞过去实在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他们根本没有费多大精力,就来到了距离那架造型特别的机器不是很远的地方。
靠近以后,这架机器看上去比远处的时候还要高大。在朝向瑞普特斯恩那边的方向,悬挂着几个看起来与这架机器材质相同,只在其中一面露出一个挡风玻璃的规则方块状舱体,每个舱体里面都有两个人,配合默契地来回按动着舱里的按钮。
他们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完成自己的工作,甚至没有注意到潘西他们的出现。直到金要带着潘西飞到那个像是铡刀的机器前,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卷进去的时候,潘西才听见有人说了第一句话,“你们是谁?这里不允许入境。”
这个声音仿佛就是从那些方块里传出来的一样。如果不是潘西已经看到了舱体里面的那些人,几乎就要怀疑那些方块是某种有智慧的生命了。潘西满脸新奇地看着这些悬浮在空中的方块,发出了一声赞叹,“太神奇了。”
“什么神奇?”金突然意识到潘西这句话并非通过传音魔法传到他的脑内,而是情不自禁发出的赞叹,不由也产生了一点好奇,“刚才是不是有人和我们说话了?”
“这不重要,”潘西吸吸鼻子,伏在金的背上悄悄地告诉他自己的发现,“能悬浮在半空中,还能通过某种我不知道的东西讲话,这简直就是魔法——可是我根本没有在它们身上感到任何魔力波动。”
“瑞普特斯恩并不崇尚魔法,”金隐晦地否认了潘西“这简直就像是魔法”这句话,“但是他们似乎有自己运行事物的规律,比如那个……砍头台,他们称它为机械。”
“听起来倒是很有趣,”潘西眨了眨眼睛,有些痴迷地看着那台还在运作着切割过境的荆棘的机械,“我们可以再靠近一点吗?”
“我倒是不介意,”金侧耳听了听周围的动静,“但是恐怕有人不会同意。”
“只是一点,”潘西软着声音央求,“我只想靠近一点,再看看它就好,就一眼,我发誓。”
其实那架被称为“机械”的东西对于潘西来说并不十分特别:它说到底和铡刀的外形与运作原理也没有太大的不同,不过是一个台子与一把足够锋利的巨型刀片罢了。它不仅是看上去和砍头台很像,实际用起来也的确像是刽子手砍掉犯人的头一样,把那些荆棘毫不留情地割断——只要它们敢向瑞普特斯恩的土地伸出自己的触角。
但潘西又实在是十分好奇,它是怎样做出这种频繁又规律的动作的:这把巨大的铡刀的刀柄处被来回交错的几条铁链绑住,而铁链的另一端则与那些方块状的舱体连结在一起。
除此之外,潘西就看不出更多了。当然,她也没机会看出更多了,其中一个舱体里的人已经连续向她发出了好几次警告,“请不要再靠近,否则将被击毙处理!请不要再靠近,否则将被击毙处理!”
所幸这些人也只是发出警告而已,并没有真的对他们痛下杀手。潘西在意识到他们的危险处境后,当机立断地使用了扩音魔法,她的声音瞬间压过了舱体里那些人发出的声音,“我们有瑞普特斯恩的入境许可!”
舱体里的人静了一瞬,随后马上就做出了反应,“这个位置不允许任何人入境,东面有从艾丽西亚到本国的入境口,西面有从班西塔到本国的入境口。重复一遍,这个位置不允许任何人入境,请不要再靠近过来。”
如果他们坚持要从这个地方入境会怎么样?潘西十分好奇这一点,但她可不会在对他们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莽撞地对阵他们。潘西简单地想了一下,还是在心里通知金朝着东面掉头。
虽然他们已经飞过了阻拦他们入境的那条河流,但距离艾丽西亚的那个入境口还有一天一夜的距离。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潘西不由得长长地出了口气,“想到还有一天一夜的路,我就打不起精神来了。”
“可是一直在赶路的是我,”金抖了抖自己的翅膀,准备飞回原来的那个入境口,“如果冷的话,可以藏在我的羽毛下面。”
“我想你这句话一定不是认真的,”潘西摸了一把他背上坚硬还带着一层寒意的羽毛,悠悠地回他,“不消说你的羽毛有多硬,它的大小也不是能当做被子的吧?”
而且,哪怕是金,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也已经被冻得炸毛了。
更不幸的是,有句老话叫作“屋漏偏逢连夜雨”。金的翅膀才展开,就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一个白色生物抓住了翅尖,狠狠地往下一扯。
它的动作太快了,潘西甚至都没看清楚那是一个什么东西。等到潘西反应过来的时候,金才吃痛地发出了一声惨叫,失去平衡落了下来。
“怎么回事!”突如其来的情况都让潘西顾不及与金通过传音交流,“发生了什么!”
金凄厉地叫了几声,脑袋往那个白色生物消失的地方转了两下,“有东西!”
“我当然知道有东西,”潘西回想了一下刚才转瞬即逝的矮小白影,却丝毫没有头绪,“可是那是什么东西?”
然而那个白影只出现了这么一下就没再冒头,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们的幻觉一样。
“请赶快离开!请赶快离开!”舱体里的人还在不停地下命令,像是不把他们赶走誓不罢休一样,“请现在离开这里!”
这喋喋不休的命令一刹那点燃了潘西的怒火。她当然可以让金勉强载着她离开这里,这样也不会横生枝节,但是这些瑞普特斯恩人的不知变通实在让她有点生气。
潘西往自己身上丢了一个扩音魔法,对着那些舱体喊出声,“在我的朋友伤好之前,我是不会就这样离开的!”
不停要求他们离开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才像是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句话刚说完,潘西就发现她的正前方多出来一个生物。这个生物浑身雪白,看上去十分矮小,如果潘西站在地上,或许它的身高甚至不会比潘西的腿长;这样矮小的它却长着极其锋利的牙齿和爪子,潘西甚至可以看到它爪子的指甲里残留的血污。
它现在正在虎视眈眈地看着潘西,仿佛只要她动一下,它马上就会扑上来;或许它是在虎视眈眈地看着金。
因为这个小怪物猝不及防的一扯,金的翅尖有一小部分被撕裂开,虽然看上去并不严重,却足以让嗜血的禽兽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舱体里的人还在问话,“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潘西现在没办法回答他们,她只能与那个小怪物对视僵持着。
终于,舱体里的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许多舱体中的一个缓缓下落,渐渐朝着潘西过来的方向靠近了过来。
而那只小怪物的注意力也被舱体移动时的嗡嗡声吸引走了:无论是什么样的动物,躲避危险的本能总要比觅食的本能更敏锐一些。
注意到这一点,潘西当机立断地从腰间抽出匕首,趁着那只小怪物的注意力还在舱体上,冲上去把匕首插进了它的后颈。
潘西拔出匕首,把它放在自己的马裤上随便抹了两下擦干净血迹,才抬头看向落到地上的这个舱体。
舱体里的人似乎仍然没有出来的意思。
潘西透过那扇唯一的挡风玻璃看着里面的人,“应该怎么办?”
舱体里传出了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你们可以留在这里养伤,但是不能待在这里太久。”
可是刚刚还在喊着闲人免入呢,潘西小声的嘟哝一句,“瑞普特斯恩人的想法变得真快。”
她并没有刻意使用扩音魔法,但这句话还是被舱体里面的人听见了。
里面的人没有在这种事情上拿乔,“让这种危险的东西出现在我们的辖区,这是我们的失误;但这并不代表着你们先前闯入我国领土的行为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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