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约定的时刻，牧芳苓看着周围逐渐安静，便朝着目的地而去，春儿则负责望风。

牧芳苓提着一盏微亮的灯火，转过假山，终于见到那日思夜想的身影。

“子君！”牧芳苓惊喜地轻唤着杜翰音，灯火随着她的跑动摇曳着。

牧芳苓毫不犹豫的往前跑，跑到最后果然有一双手接住了她，还是熟悉的清雅香气。

牧芳苓想看看心中人的现状，将灯火靠近两人之间。

“瘦了。”牧芳苓另一只手抚摸着杜翰音的眉头，忍不住喃喃自语。

回应她的是杜翰音紧紧的拥抱。

两人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享受着难得的寂静，最后还是牧芳苓打破了这种氛围。

“你看，我带来了什么？”牧芳苓挤出笑容，从怀中拿出一袋沉甸甸的东西，放在了杜翰音的手上。

那手感，一猜便知道是金银，杜翰音正要拒绝，牧芳苓伸出手挡在他的唇前。

“别拒绝，子君，这是我的心意，夫妻本就要共同度过难关。”当说至“夫妻”两个字时，牧芳苓不自觉侧过头，挡住飞红的脸颊。

杜翰音愣了一下，双手接了过去，郑重地对牧芳苓说。

“好。”

两人看不够似的，描摹着对方的容颜，点点泪光诉说着思念。

“快走吧！”牧芳苓将杜翰音一推，转身就要走。

“他怕是走不了了！”寂静的夜晚忽然间吵闹了起来。

牧芳苓立刻挡在了杜翰音的前面，灯火通明中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夫人。

“没想到堂堂清贵人家的公子，杜翰音杜公子也会因为穷来我们这地方偷窃！”

“他并未偷窃，所有财物是我自愿给子君的！”牧芳苓挺起胸膛，试图压制住夫人的气场。

身后一双温暖的手将她拉倒他的身后，高大且充满安全感。

在这时候，牧芳苓才看清杜翰音的衣着，不再有美玉环佩相衬，只是普普通通的衣裳，却站的笔直。

“夫人，在下并未偷窃。”

夫人却笑了一声，步摇随着她脑袋的晃动打出些微声响。

“哼，这可由不得你！人证物证俱在！给我拿下！押送官府！”周围的人立马跑过来要将杜翰音拿住。

“然后将小姐‘好好请’回去。”仆人限制住牧芳苓的行动。

“还有！春儿故意教唆小姐，打板三十！立刻执行！”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牧芳苓听着春儿隐忍的闷哼声，明明已经被抓住却还在用眼神安慰自己的子君，眼前忍不住阵阵发黑，失魂落魄地被架回了屋子。

“春儿，我没想到这样做竟然是错的，如今只有去京城找兄长了！”

牧芳苓看着趴在床上忍着疼的春儿，眼泪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春儿露出一个安慰的笑。

“好啊，小姐想去做就去做，春儿会陪着小姐一起。”

春儿伸出手握住了牧芳苓攥紧的拳头。

“好。”牧芳苓将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挤出笑容。

今日的牧府很是热闹，一支长长的迎亲队伍沿着街道绵延不绝，欢快的吹打声激荡起街上人们的心，于是都挤在街道旁伸长脖子想要将这喜庆的景象看个仔细。

一顶华丽的喜轿最是吸引人的眼球，轿帷是柔顺的丝绸，绣着麒麟送子，随着晃动若隐若现，仿佛要飞出来似的，承重的香木也被雕刻上了浮雕，贴上了金箔，精细华美，真真是每个出嫁的女子都想要坐上一坐的喜轿。

那轿子晃晃悠悠的只让人好奇会坐进这喜轿的是哪位美娇娘。

原本应当喜气洋洋的牧府这时却充满了慌乱。

“什么！”夫人将木桌拍出“咚”的响声，厉着声喊道。“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是做什么吃的！还不赶紧把她给我抓回来！”

原本跪在周围的仆人立马作鸟兽散，乱哄哄地开始到处找。

“老爷，你看看这孩子。”夫人见那些人忙忙跑了，转头嗔了一眼坐在旁边默不出声的牧左。

见牧左不说话，夫人也只好轻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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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我们这样不会被认出来吧？”春儿看了看自己与小姐身上灰扑扑的衣服，又看了看小姐黑黢黢的脸。

“应当是不太容易被发现的，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去京城找哥哥救下子君要紧。”牧芳苓擦了擦脸上流出的汗，抓着春儿的手臂就急急地往前走。

牧芳苓与春儿正走在道上，便见到好些人东张西望在寻找着什么的样子，牧芳苓连忙拉着春儿走向一个吃食小摊。

“店家，来两份馄饨。”牧芳苓将自己的声音稍稍压低了一些，音色听着倒不像是女子了，倒像个男子未变声前的清亮的声音。

“好嘞！”店家答应的很快，两碗馄饨马上就端了上来。

“公职，我们不快些肘吗？”春儿急急将滚烫的馄饨往嘴里塞，却被烫的说不清楚话来。

“吃不饱饭，做不了事的，你看你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更何况，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这样急着跑，不就是告诉他们有鬼吗？”

牧芳苓对着春儿小声解释着，手上也不闲着，夹起一个馄饨，吹了吹，随后送入了口中，那小摊的店家见牧芳苓行事与旁人不同，以为是读书人，便问道。

“公子是准备去京城考试吗？”

牧芳苓惊了一下，子君曾经与她说过今年就要去京城考试，可如今他无端承受了牢狱之灾，而自己则不得不赶往京城寻找出路。

前些日子的景象仿佛还在昨日。

“公子？公子！你怎么又在发呆了？”耳边是春儿的声音，牧芳苓连忙回神。

“啊，是，我们准备去京城，这位是我的书童。”

牧芳苓回过神，回答了店家的问题，又朝着春儿问道。

“吃完了吗？春儿？”

“吃完了，公子你也快吃！周围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见那群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牧芳苓吃完了馄饨，两人继续踏上朝往京城的道路。

牧芳苓和春儿两人风餐露宿，紧赶慢赶，即使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两个人却也不敢松口气，赶着时间到达了京城。

“小春，我们终于来了！”

见牧芳苓这样开心，现在已经叫小春的“书童”忍不住眼中含泪。

“自从兄长与父亲决裂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再与他联系了，不知道兄长还会怎么看我？”

分明已经临近京城，前路就在其中，牧芳苓原本激动的心情却突然有些踌躇。

“小姐，你看看你，怎么又这么犹豫不决了？不管怎样，小春都会陪着你的。”小春握紧拳头在牧芳苓的面前使劲挥了一挥，显示自己的力大无穷。

“是啊，无论怎样，都有小春陪着我呢。”牧芳苓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对京城人生地不熟，一路问过去才终于找到了牧芳苓哥哥的府邸。

“我去了。”牧芳苓低声地说了一声，给自己鼓劲似的。

她伸出手用铺首敲了敲朱红的大门，没一会门打开了一条缝。

“公子找谁？”

“在下想求见牧广，牧大人。”牧芳苓朝着开门的小厮做了一个揖。

见牧芳苓眉眼十分秀气，行动处也颇矜贵。

小厮也连忙回了一个礼。

“这位公子，我家大人领旨出京了，您要找大人，还请等大人回府罢。”

小厮见这位公子一愣，神色闪过明显的失望，也不得不叹了一口气。

“麻烦公子白跑一趟了。”

牧芳苓苦笑着摇了摇头，拜别了小厮。

“怎么样？”小春正要跑上来询问情况，见牧芳苓这个模样，也只是偷偷看着她。

牧芳苓沉默，静静地往前走着。

“老李，近日就要科考了吧？你这的生意怕是又要好起来了！”

“哪里哪里！你这平日里生意就不错，现在就更是比以往好了！”

小春正听着周围商贩门的闲谈，没有注意到牧芳苓的脚步停了下来，直直撞了上去。

倒是把牧芳苓往前撞了个趔趄。

小春正要扶着牧芳苓，却见她丝毫未在意，只是口中喃喃着两个字。

小春凑近去听，是“科考”两字。

“如今靠着他人的路早已走不通，不如自己谋个一官半职去救子君！”

牧芳苓只扔下了这句话，便匆匆朝着下榻的旅店而去。

往后的好些日子，小春只见牧芳苓出门过一次，其余时间除去必要的行动，她都将自己关在房中。

深夜了，房中的烛火还燃着，书被堆积在四周围绕着牧芳苓，深深的睡意袭来，牧芳苓狠狠用针扎了自己的大腿，刺痛令她瞬间清醒。

还不能睡，她还要救出子君，现在牧芳苓只能靠自己。

牧芳苓出去了好些日子，尽管她留下了书信让小春不要担心，却也难掩小春的焦急，她本想报官府，却又想到自己与牧芳苓如今的情况，只得按捺忍住。

等牧芳苓终于结束了紧张严苛的科考，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旅店时，小春立马接上来，一瞬间牧芳苓就瘫倒在她的身上。

此后牧芳苓更是大病了好几天，小春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小春，我真的是拖累你了，为了我自己的事情让你这么辛苦的奔波。”牧芳苓苍白的唇被药染的有了些血色，她看着忙前忙后的小春，心中涌现出浓烈的愧疚。

“公子又说什么话？难道我们从小长大的情谊还不及这些？”

“对了，春儿。”牧芳苓正要起身，小春连忙扶起她，牧芳苓却松开了小春的手，站在了小春的面前。

“我用了子君的身份去考了科举，如果事情败露，你就赶紧跑吧。”

小春按着牧芳苓的肩膀让她坐下。

“公子真当我是傻的不成？我隐约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公子也不必再说这些话了，白让我生气。”

“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了，小春。”牧芳苓眼中含泪。

小春知道牧芳苓又要说些肉麻的话了，不自在地抖了抖身子，连忙转移话题。

“公子，您的身体已经是大好了，不如今日出去逛逛，透透气？”

如今正是二三月份，风中还带着寒气，周围却已经有了绿意，考完试的学子们也不闲着，互相拜访或找京中的达官贵人推荐自己。

出来踏青的女子也不在少数，银铃般的笑声钻入一些学子的耳中，惹得他们转头处处看。

牧芳苓好不容易在郊外找了一块清净的地，听着初春的莺啼。

“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牧芳苓看着眼前的景色，忍不住吟出一句词。

这时却偏偏吹来一阵寒风，让牧芳苓忍不住拢了拢衣物，喉中一阵痒意，最后咳嗽了出来。

“公子？！”小春立即将搭在腕上薄薄的披风系在牧芳苓的身上。

“我看那些学子都广泛交友，为了前途，能在官场有个帮衬，这位公子怎么不去？反而在这里吟些儿女情长的词？”

有声响从牧芳苓的身后传来，是女子的声音。

牧芳苓转头看去，满树的绿意后影影绰绰显出一个窈窕的身影。

“打扰公子了。”说完这句话，那身影走了出来，却是好一位女子。

阿巴阿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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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