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斜着躺在顾南意的身上，好不自在，顾南意神色温柔地看着她，轻声道：“最近你是越来越犯懒了，整日和我一起闷在房里不觉得无趣吗？”

舒意的手指把玩着顾南意的衣带，口中道：“哪有无趣，能和你在一起，是这天底下最有趣的事情。”

顾南意抿唇一笑，问她：“今晚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给你做。”

舒意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天太闷热了，我最近总也没什么胃口。”

顾南意闻言，把她的手腕拉过来，刚要搭上去诊脉，便听炎儿进来道：“主子，家主说让你和少主去莫家一趟，将主君接回来，再过几日便是他的寿辰了，总不能还在莫府住着。”

舒意忙坐起来，“母亲可还说什么别的了吗？”

炎儿挠了挠头， “这倒没有。”

顾南意知道舒意想问什么，“母亲既然让你我去接父亲，定也是她自己心里有父亲，只不过他们两个人这么多年一直这般相处，她怕是抹不开面子去莫府，我们便替母亲走一趟。”

舒意有些犹豫，“可是，我知道你不想去莫府，不想和姑母那边的人有交集，我不愿意你受委屈。”

顾南意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会为了我和那些长辈抗争，我受些委屈又有何妨呢？更何况，有你在，我不觉得委屈。”

到了莫府，莫敬陵瞧见慕衾没有来时，眸色黯淡，莫家姑母忙招呼着舒意，舒意笑着唤了声姑母，让习风将她带的礼物提进去。

莫敬陵即便再看顾南意不顺眼，舒意在这里，他也不便发作，女儿是自己的，可有些事若是明着来，只会伤了父女之情。

宴席上，莫淇一直未曾过来，还是莫家姑母亲自去叫他他才肯出来，到了桌上也只同没有看到慕舒意一般，更对她此刻和顾南意的脉脉温情视若无睹。

莫敬陵看着舒意道：“爹不在府里这些天，还以为你定然自在地不得了，怎么现在看着还瘦了许多。”说着便给她夹了一个蜜汁蹄膀，“多吃点，好好补补身子。”

舒意也是难得见父亲这般好说话，乖巧地笑着道：“哪有自在的不得了，母亲和我整日里记挂着父亲呢。”

莫敬陵早就有了回还之意，只是拉不下脸去，他和慕衾过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了解她的性子，终究还是他让一步。

顾南意知道这莫家喜欢自己的不多，他也不怎么说话，只动了筷子给舒意夹菜，舒意夹起碗里蹄膀轻轻咬了一口，刚咽下去，便觉得有些恶心，捂着嘴努力压制住，正在这时，小厮又端了鱼过来，她只看了一眼，便抑制不住地要吐出来，顾南意瞧见她这副情状，神色微变，却又有些不愿相信自己心中所想，扶住她的肩膀，帮她顺气。

莫家姑母连忙让人去请郎中来，顾南意却说不必了，莫敬陵担忧女儿安危，连忙道：“对对，你也会医术的，快给舒意瞧瞧，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积食了，这些饭菜不对胃口？”

顾南意伸出手去为舒意诊脉，停留时间太久，舒意都觉察到手腕上顾南意的手指有些抖，莫敬陵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回答，可他却觉得心里如同坠了巨石一般，要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舒意喃喃道：“南意……”

“舒儿她，有身孕了……”说完这句话，他脸上强自挤出一抹笑来。

莫敬陵听闻此言，心中只有欢喜，并未留意顾南意的脸色，“这是真的？舒儿真的有孕了？”

舒意也惶惑了，她月信时有不准，可现在自己的肚子里真的有了一个孩子了吗，那为何，她在南意的脸上看不到喜色，他像是在压抑难过一般。

莫家姑母也笑着问道：“可能诊出几个月了？”

顾南意捏紧手指，让自己声音如常，“两月有余。”

舒意神色微乱，两个月，不可能，绝不可能。两个月之前，正是她和顾南意冷着对方之时，而那时，只有在无忧城的那一次，她和聿歌酒后乱性，怎么会那么巧，只不过那一次意外。

“砰”地一声，众人只见莫淇脸色煞白，他身后的椅子也被碰倒在地，他连礼仪规矩都不顾了，仓皇逃离而去，莫家姑母在心头叹息一声，也不忍责备他。

莫淇弄出的动静，将旁人的视线都引了过去，只有习风一直盯着顾南意的脸色，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在心头冷笑一声，“可真是一出好戏啊！”

其余人都在恭喜顾南意和舒意二人，只有她不敢去看顾南意的脸色，她不怕看到他失态，却害怕看到他强忍着痛楚却还要假装出一脸笑意。

莫敬陵以往看顾南意十分不顺眼，眼下因为孩子的事，对他态度也好上了几分。

马车上，顾南意一言不发，舒意几次想开口，都被他的沉默逼退，到了慕府门外，顾南意扶着她下车，一举一动和以往的体贴别无二致，但舒意知道，他的手是冷的，心只怕是更冷。

舒意有孕的消息传遍整个慕府，似乎所有人都为这喜讯而开怀，莫敬陵还让管家这个月多发一些例银。

只有顾南意和舒意，这个孩子的到来，像是命运给他们开的一场玩笑，告诉他们什么叫做夙命。他顾南意注定是上苍不会眷顾的人，他不怪舒意，只是无法释怀，他羡慕那个能给舒意圆满的男人，这一个多月的时光，是上天给他最后的温暖，只是做了一场梦，是梦就终会醒的。

舒意抓住他的手腕，害怕他挣脱一般，“你听我说，这个孩子……”

“舒意，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怪你，真的，只是我有些累，我想歇一会儿。”顾南意先放了手，他走到床前和衣躺下了。

她应该紧紧抓住他的，可她却还是松开了，顾南意此刻的伤心是她给的，他眸中的凄苦也是因她而起，而她还未曾想到因为这个孩子他们之间将会面对什么。她只是看着顾南意的背影，她很想上前从他身后抱住他，可她怕他会觉得更冷。

顾南意在床上躺了几日便缓了过来，每日照旧安排舒意的饮食起居，如同以往那般。

舒意不曾提起关于孩子父亲的一切，那个男人对她而言根本不重要。她只要顾南意，她在等顾南意消去心结，或许，或许一切没有她想的那么糟。

慕府里的喜事已经传遍整座城，而消息最为通达的长乐天又怎会不知。

“你们知道吧，这慕府的少主……”

闵书本是下楼来拿些东西的，贸然听到慕舒意的名字，赶紧停下来，听听到底在说些什么？

“要说起来，这正君进门几年一无所出，就算休离也不为过，如今总算有了身孕，也怪不得大张旗鼓地庆贺呢！”

慕舒意有身孕了，那他们主子呢？闵书越听越气，连忙爬上楼去，将此事告诉聿歌。

聿歌闻言如遭雷击，一把抓住闵书的胳膊，力道重的让他忍不住皱起眉来。

“你听谁说的？”

闵书道：“主子，虽说长乐天的消息也不能保证都是真的，但这样的事已经传的满城都是，哪里又是能做得了假的。”

聿歌一把松开闵书，夺门而出，闵书赶紧追上，偏偏聿歌下楼时还有人再说这事，他大发雷霆，“滚，全都给我滚！”

聿歌这般失态之举，很难让人不想到当初这慕大小姐和聿歌的纠缠，她们虽被赶了出去，却又多了一段谈资。

恰巧在这时，水生走了过来，瞧见聿歌此刻脸色有些不敢上前，但思量着外面那人说的话，他还是大着胆子张口，“阁主，外面有人找您，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您。”

聿歌脸上阴云未消，连他自己也没有明白他为何要这般生气，不过是个凉薄的女人，他们之间更从未有过多少温情，聿歌眸色更冷，“不见。”

“可他说，他要告诉您的事，和慕大小姐有关。”

聿歌神色微怔，可却又更加烦闷，“说了不见，再废话你就给我滚出去！”

“聿阁主的脾气还真是大的很。”男人的声音自大堂中传来，聿歌回过头去，男人头上还带着幕离，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聿歌微微眯起眼眸，“你是谁？这个时候来我长乐天还不以真面目示人，你当真以为你不经通报就闯进来，我会让你安然无恙地走出去吗？”

男人轻笑一声，将幕离摘过，带着疤痕的脸颇为恐怖，聿歌在脑海中搜集一番，终于想起在哪里曾见过他，“是你……”

“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聿阁主，我家少主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聿歌冷笑一声，“她有孕与我何干？她和她的夫君不是恩爱两不疑吗？难道还想得我一声恭喜不成，我自问没这个闲情逸致！”

“可若是我说，少主腹中的那个孩子，是你的呢！”

聿歌脸上的冷淡裂开，明明已经听的清楚，却还是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更新啦。接下来会努力码字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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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好梦难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