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招蜂引蝶

华容长帝卿当朝发难,臣女们心惊胆寒,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连动都不敢动。

“来人。”华容不知李宝樱留下的可用之人是谁,含糊道:“将罪臣李嫣押来。”

他吩咐完,不着痕迹地观察是谁站出来,没想到最先奉命办事之人是林娇。

林娇没有什么根基,是京城一众勋贵中的后起之秀,凭借军功混到掌管外城治安这份差事,后来为了仕途能更上一层楼,攀上了朱华熹这棵大树。

这也不能怪林家趋炎附势。当时朱滦为太女,朱华熹作为太女同父同母的哥哥,自然风头大盛,引得无数官员见风使舵。

令华容惊奇的不是林娇倒戈,而是李宝樱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能在一夜之间说服林娇弃暗投明。

林娇吩咐心腹去擒李嫣,很快李嫣便被五花大绑带到大殿,没看到朱华熹,反而看到朱华容,一颗心彻底凉了下来。

她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今日必死无疑。

华容懒得看李嫣一眼,甚至连审问都懒得浪费时间,寻了个简单省事的名头,冰冷地陈述:“李嫣枉顾事实,捏造流言妄称本帝卿战死沙场,所犯欺君之罪,满门抄斩。”

李嫣原本想着,只要助华熹长帝卿夺得政权,稳固地位,自己便是有功之臣,全族跟着沾光。就算朱华容未死也无妨,名义上死了就成,倘若朱华容再次出现于京城,秘密解决了便是。

可朱华容不仅回来了,还要杀他全族。

李嫣想辩解:“一人犯错一人当,与我族人毫无关系。”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敢企图狡辩,华容怒火再也无法压制,又给李嫣加一条罪名,“此女伙同朱华熹夺权篡位,按律当车裂,夷三族。”

“拉下去。”

李嫣被人拖出大殿,只能用怨恨的目光注视着仇人,不敢多做辩解。她知道,再多说一句,恐怕要牵连九族。

一时间群臣如惊弓之鸟。

处置了李嫣,华容的目光锁定了上官黛。

上官黛只觉寒意袭来,仿佛头顶悬着一柄利剑,随时可能砍断她的项上人头。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上官家乃是武将世家,三代从军,为皇家立下过汗马功劳。关键是她手握大堰四分之一的兵马,纵使有过,华容长帝卿也不敢轻易动她。

可惜她猜错了,华容不仅要动她,还要斩草除根,以免生出多余的变故,华容直接夺过林娇手里的利刃,将上官黛捅了个对穿。

鲜血瞬间染透了官袍,上官黛瞳孔睁大,一脸不可置信,指着朱华容道:“你敢动我。”

华容脸上是大仇得报的怅然之色,梗了梗脖子道:“妄图霍乱朝纲者,人人得而诛之,本帝卿按律法办事,有何不敢?”

奉国将军上官黛轰然倒下,没了气息。

臣女们直到今天才看清,华容长帝卿是真狠,武将说杀便杀,杀她们这些文臣更不在话下。

小皇帝朱薇从未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吓得脸色惨白,窝在宫婢怀里不敢抬头。

只听华容夹杂着杀意的声音响起:“奉国将军上官黛协助华熹长帝卿谋反,理应株连全族,念在上官氏为朝廷立下过悍马功劳,只杀上官黛一人,其余族人在朝为官者罢官,有爵位者削爵,全族迁出京城,五代之内不得入朝为官。”

这一天,朝廷半数官员卷入这场漩涡,丢掉乌纱帽算是轻的,下狱的大有人在,罪重者被拖到广场上砍了脑袋。

华容早就想这么做了。以前碍于妹妹刚刚继位,根基不稳,不敢轻举妄动。

可他对臣下仁慈,这些狗东西觉得他软弱可欺,把算盘打到他头上来,继续纵容下去,谁知以后有没有胆子大的,闹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重返朝堂之后,华容不再瞻前顾后,将“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些治国之道抛掷脑后,一口气把乌烟瘴气的朝堂清理干净。

有句古话说得好,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兵,臣女不忠心,换一批就是了。

幸免遇难的臣女离开皇宫的时候,似乎受到了大惊吓,各个精神萎靡,腿都不听使唤,更有甚者一病不起,主动辞官。

看到妹妹缩成个鹌鹑,华容走到龙椅前,板着脸道:“陛下是当朝女帝,握着大堰朝至高无上的权利,你怕什么?陛下早晚要学会这些,不然如何捍卫朱氏江山。”

这番话说得相当严重,朱薇似懂非懂,但也知道哥哥生气了,为了哄哥哥高兴,她松开宫婢,煞有其事道:“朕会学会如何做一个好帝王的。”

腥风血雨结束,华容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收拾残局,提拔寒门子弟填补官员空缺,主持科考,设宴安抚受惊的臣女,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闲暇想其他。

李宝樱这个人,仿佛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那厢,李宝樱回到金银寨,对自家生意版图做出重大调整,责令关掉京城内所有的店铺,卖掉铺面,全部换成现银,托人将银子送到宫门口。

帝卿府没了,这些日子华容暂住皇宫,收到有人往宫里送钱,这才想起李宝樱来,烦躁地放下批奏折的朱砂笔,按揉眉心。

他明知故问:“银子是何人送来的?”

小宫人回道:“奴婢不知,其中内情还须问问林将军。”

华容无奈道:“宣林娇进宫来见。”

他实在猜不透李宝樱此举寓意何为,是怕他蓄意报复,打算花钱消灾;还是对他不死心,送聘礼再度求亲。

对于李宝樱所作所为,李闻闻也很费解,堵到明月阁质问妹妹:“樱儿,你牵扯皇家内斗也就罢了,好在迷途知返,全身而退,为何还要与皇家公子纠缠,卖掉京城内所有商铺,巴巴地给朱华容送银子,你图的什么?”

八月天气闷热,李宝樱靠在临窗矮椅上,摇着扇子,想让烦躁的心绪平静一些,被问急了,迫不得已解释道:“所谓盛极必衰,金银寨近年来风头太盛,一旦被朝廷盯上,今后想安生都难。我这阴差阳错得罪了掌权者,想必华容长帝卿不会放过李家,如果我们不妥协,逼迫皇室大动干戈,损失的何止这些?”

“我主动关了京城铺子,送去大笔钱银,为的就是平息朱华容心头怒火,化干戈为玉帛,暗示他我们没有与朝廷为敌的意思。这样一来,他安心,继续实现他的宏图霸业。我也安心,继续做我的大当家。这样不好吗?”

“可是……”李闻闻想想损失那些流水便觉肉疼,叹气道:“那些以此为业,没了营生的人该如何生存呢?”

“这就是你操心的事了,不归我管。”

“你……”李闻闻简直被这个纨绔妹妹给气死,站起身,瞪了不学无术的妹妹一眼,拂袖而去。

大当家不管这些琐事,可他不得不收拾烂摊子,安置那些失业的伙计。

王满见二当家黑着一张脸离开明月阁,伸长脖子朝屋里张望,看到大当家的心情似乎没有预想那么糟糕,提着食盒进门,摆好饭菜过来请人。

“大当家,该用膳了。”

“嗯。”

李宝樱放下扇子,起身时眼前突然一黑,眼看着就要栽倒,王满忙伸手扶住她。

王满面露担忧,“大当家,可是身子不舒服?”

李宝樱眼前恢复清明,想到那一刹的失明,心有余悸,还是故作镇定,摇头道:“无碍,可能是最近操劳过度,累着了,多加休息就好了。”

王满扶着李宝樱往饭桌那边走,说道:“一会儿我去请沐大夫过来,给大当家瞧瞧。”

“不用,我又没病,不用兴师动众。”李宝樱坐到饭桌前,看着满桌子精致美食,没有吃一口的**,也不是这些菜品不合口味,恰恰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那几样,不知为何,就是提不起胃口。

“可是饭菜有什么问题?”王满快速扫了一眼满桌子菜肴,心里合计着,是不是厨子做的不好。

“没事儿,挺好。”李宝樱勉强动筷,夹起最爱吃的蒸鱼,还未送到嘴边就被气味熏得恶心,扭过头去,一阵干呕。

见此情形,可把王满吓得不轻,也不劝李宝樱勉强用膳,飞奔出明月阁,请沐大夫过来为大当家瞧病。

原本该是经验丰富的沐大夫前来为大当家看诊,却被小沐大夫结了母亲的胡,先一步抢到药箱,跟着王满匆匆离开,当娘的追都追不上。

看着儿子急切的背影,沐大夫无奈叹息,饭都吃不下了。

身为人母,沐大夫岂会不知儿子是何心思,这小子倾慕大当家已久,做梦都想嫁给大当家做夫郎,奈何大当家娶了他人为夫,事到如今,这小子还不死心,偏要没脸没皮往上凑。

夫郎杨氏宽慰道:“那孩子对感情一事执着,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随他去吧。”

“真是个逆子啊。”沐大夫脸色难看,恨儿子怒而不争,“就会给我丢脸。”

幸亏看上的是大当家,高攀不上也就算了,若是看上哪家穷酸姑娘,人家姑娘还看不上眼,只怕更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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