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咔嚓...”骨头断了

夏闻寒刚从人民医院下车,那个陌生号码突然又给他发了个定位,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医院有两个停车场,院内和地下,上下的价格都一样,但因为今天是周六,没什么人,大家能停在上面就停在上面,地下室空荡荡的只有两辆车。

夏闻寒还没走到标点处,忽然背后传来一阵风,一转头,什么也没有。

他接着往前走,来到一处转角,这里不像外面都是柱子,而是差不多三辆车的面积,竖起三面方方正正水泥墙,只有一面进出,看起来很隐蔽,看着像个单独的房间,却没有安装门,倒像是专门给某些人的车位。

里面停有一辆黑车,他看到了陆灼。

准确来说主驾驶是陆灼,副驾驶是穿着病号服的孟清浅。

夏闻寒再次感觉背后有风,本没在意,下一刻后脑一阵剧痛,后腰受了一击,他不受控制往前倒,还没看清什么情况,肚子上又结结实实受一击,他感觉脑后热热的,止不住地呕吐。

孟清浅听见声音模模糊糊睁开眼,看到夏闻寒躺在地上被刘管拳打脚踢,而陆灼在她旁边正笑着观赏。

孟清浅气若游丝:“这是...这是什么...别打了...别打了。”

陆灼没理她,自己下车在夏闻寒头上踩了踩,皮鞋在他脸上蹭了又蹭,似乎想用他的脸擦鞋。

孟清浅头痛欲裂,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被厚厚的胶带固定在座椅上,手上的针眼没有做处理,已经淌了她一腿的血。

身体被控制无法动弹,光线昏暗,大片血腥使她恍惚自己是不是又回到地下室。

别打了...别打了...会死人的......她想要大声制止,但嗓子像被堵住,冷汗把头发浸湿,将她的眼睛迷住。

眼前雾雾蒙蒙,传入她耳朵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钢棍划过的破空声,骨头碎裂声,痛苦的闷哼声,嫌恶的唾骂声,一波接着一波撞击她脆弱的大脑。

她感觉胸腔剧痛无比,喉咙里一股铁锈味,她剧烈喘息着,仿佛一根烧红的铁棍在她的脑中搅拌,无数的蚂蚁从后颈往上爬,从她的耳朵里,从眼睛里,鼻孔里,嘴巴里,每踩过一块皮肉,都要留下一块牙印,又痛又痒。

她剧烈挣扎着,像个吃不到毒品的瘾君子发病,口中不断发出磨牙的“咯咯”声,洁白的牙齿已经被血凃得粉红。

好痛啊...好痛啊...妈妈,妈妈,我好想死,我为什么还没死......

孟清浅的动作使整辆车都在左摇右晃,要不是已经锁车,恐怕就要晃到乱跑。

陆灼打过瘾了,夏闻寒满脸是血斜躺在地上,四肢软趴趴地乱丢,上次被夏闻寒打了几拳让他倍感愤怒,现在被打趴在地没了意识,又感觉无趣。

还不如孟清浅一个女人耐揍,饿几天还活力满满不说,不管揍多狠都不叫,甚至他问什么都会一直保持清醒和他说话,她身上的血像无底洞,不管怎么放,都不会晕不会失血过多。

一想到这他舔了舔嘴唇,他找了这么久,没想到孟清浅一个人就能解决他饮血癖的难题,以前找了那么多人没一个能抗过七天,唯有孟清浅,身体素质能够完美达标他的要求不说,还能给他少了处理后事的麻烦。

陆灼:“监控处理好没有?”

刘管甩甩棍子上的血:“地下车场的监控已经全部打坏,位置太高的用磁场干扰,不会暴露您的信息。”

陆灼整理整理凌乱的衣服,冷哼一声,往轿车走去,见孟清浅都已经重伤到住icu了还这么有活力,欣慰地笑了笑。

他看到孟清浅因为痛苦把嘴唇咬出血,脸上泪水汗水交织在一起,两眼通红惹人怜爱,他咽了咽口水,感觉下身一阵火热。

他朝刘管使了使眼色,刘管会意,搜走夏闻寒身上的通讯设备,把奄奄一息的他拖走。

陆灼关上车门,目光再次聚焦到孟清浅身上,见对方挣扎的动作实在太看,有点忍不住想要揪对方头发的冲动。

他也这么做了,但孟清浅却骤然开始尖叫,他头一次听见她这么大的声音,有一瞬间的迷茫,也就这一瞬间,孟清浅抓住了他的手。

陆灼懵了。

孟清浅使用蛮力挣开钳制,手背被刮下来一大层皮,她抓住他的手反剪使他吃痛松开头发。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喉咙滚动口干舌燥,但孟清浅的反抗也让他异常不快。

不快后是兴奋,不愧是他挑中的人。

孟清浅的另一只手也挣开了,揪住他打理甚好的头发往方向盘砸,陆灼听到鼻子咔嚓一声,钝痛使他反应慢半拍,温热的血顺着人中流到下巴。

她顽强的生命力让他在鼻骨碎裂后有一瞬间的恐惧,她还是人吗,怎么还有这么多力气?

陆灼生气了,两人在狭窄的车里打斗,孟清浅以前在视频里见过拳击教程,从来没使用过,生涩的技巧添加绝对的蛮力居然能和练过格斗的陆灼打得有来有回。

但因孟清浅伤病未好,陆灼还是占据上风,在这期间他们把车里弄得乱七八糟,车窗也被打碎,她胳膊上和脸上都是细小的玻璃渣和小伤口。

孟清浅突然吐出一口血,糊了陆灼一脸,他怔楞住,她立马伸手把遮阳板上的镜子碎片扣下来往他的脖子扎去,他很快抹把脸,下意识挡住,孟清浅的手往下滑。

他往下压,她往上抬,他咬牙道:“你太不听话了。”

孟清浅被他的力气吓到,听到这句话又下意识抖索一下。

听话。这两句话她这辈子听得太多太多,夏闻寒让她听话,迎来的是冷暴力,宋国岳告诉她要听话,迎接她的是拳打脚踢,同学让她听话,迎来的是聚众孤立,同事让她听话,迎来的是肆意辱骂。

所有人叫她听话,乖一点,不要惹事,不要生病添麻烦,不要摇头,要点头,要说好,要忍耐,要为了家里考虑,别人也有别人的苦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要多多帮助他人,吃亏是福,现在苦以后甜,闭上嘴。

她从来没有因为听话而得到过好处,反而因为听话被人占尽便宜,听话是好吗?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说。

听话要真的这么好,为什么别人不听偏偏她要听,妹妹不听话,得到了妈妈的宠爱,而她听话得到了什么?

为什么总是她呢,她遵纪守法任劳任怨,为什么老是一而再再而三咬着她不放,她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从小到大,她永远在迁就别人,永远把他人放在第一位,她想尽办法牺牲自己的一切让所有人满意,低眉顺眼唯命是从,安安静静本本分分。

她已经很听话了,打她,她不还手;骂她,她不还嘴;伤她,她不反抗;让她向东她不会向西,让她走直线她不会拐弯,这难道还不叫听话吗?

“怎么才叫听话?”她低着头,死死掐住他两只手腕,喉咙涌上一层腥气。

陆灼一心想着怎么征服她,没注意听她的话。

他想挣开她的手,却使不上劲,想到旁边夹层放有一把匕首。

孟清浅没听到回答,心里仿佛遭到重击,为什么不回答她?是没听到?还是听到了不想回答?

为什么啊,为什么所有人让她听话,但她的话却没一个人听,她的意见就不是意见了吗?她的痛苦就不是痛苦了吗?

她忽然想到了孟凝深的话……

“我说。”孟清浅蓦然抬头,两只眼瞪得极大,眼白几乎要淹没黑色眼珠,瞳孔里的光亮得刺眼,她大声道:“什么叫听话?”

她的头往后仰,而后使劲往前一砸,陆灼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孟清浅的脸在他眼前无限放大,忽然额头一阵钝痛,顿时没了思考。

他脸上的血混带着玻璃渣落进眼睛里,他痛苦闷哼一声,闭一只眼眼睛朝孟清浅的方向攻击,孟清浅抓镜子的手往下一冲,再使劲在他身上画了个半圆,她听到淅淅沥沥的声音。

陆灼张开大嘴脸皱成一团,大声痛苦哀嚎,他捂着下腹终于不再攻击,孟清浅大口喘息着,想打开车门,但副驾驶被锁住,她想不起来怎么开。

她把陆灼往外推,因体力不支,在他被推出去后又一不小心踩在他背上,她听到啪叽一声,低头看,发现陆灼趴在地上已经痛晕过去,肠子从腹部涌溢了出来。

嗓子里似乎有东西要冲出来,使劲咳嗽着,却无法缓解嗓子的瘙痒,她用手扣嗓子眼想把东西吐出来,但她在医院没吃东西只打了营养液,肚子里什么都没有。

她呕出绿色粘液,跌跌撞撞往电梯跑去。

电梯被锁了,按钮不能用。

她再往车库大门跑,蓝色病号服一半变成红色,一半被撕破露出伤痕累累的皮肤,她佝偻着身子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倒,但她没有,仍旧提着沉重的身体往前走。

刘管处理好夏闻寒回来了,他惊讶孟清浅一个人跑出来,以为是自家少爷的情趣,可没有看到陆灼,立马转身去捉孟清浅。

孟清浅自然跑不过他,当口鼻被捂住才反应过来是刘管,她看到自己被持续拖后,咫尺的出路就在眼前却越来越远,终于害怕了,她不想回去,她不要回去,她绝不可以回去!

她看到地上的钢棍,捏起拳头往头后一砸,刘管吃痛放开她。

她立马抽起钢棍砸向刘管。

“噗嗤...”皮肉裂了。

“咔嚓...”骨头断了。

“咚...”头骨塌了。

刘管躺在地上,后脑红色白色混成一大滩粘稠物,身上皮开肉绽,肚子上开了个偌大的黑洞。

又一个......她精疲力尽扔掉钢棍,虽然手脚沉重无比,但心灵却仿若飞天,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轻松过,甚至连头都不觉得痛了,她想出去,但腿软地站不起来。

她靠在身后的柱子上休息,身旁就是尸体,她又呕出一口血,呛得她连连咳嗽,味道很腥,忍不住干呕,她感觉自己也离死不远了。

她的眼皮上下粘连,越来越想睡觉,忽然耳畔传来说话声。

“喂?汤逆,你在医院几楼?”一个女人身穿鲜艳的红裙子从同样艳丽的红色轿车上下来,大大咧咧地高声打电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能来吗?”女人一边把手机放在肩膀上顶高用侧边脑袋夹着,一边从包里翻翻找找。

“我请了个律师,他说得做亲子鉴定,赶巧你在医院,我这有你爸的头发,正好一起做了,还有啊,以防万一,你要不要跟你爸姓刘?”

“哎呀你别生气,你当我真傻啊,等他给抚养费,你再改回来不就行了。”

“什么我不了解法律,是他直脑筋,我能有什么办法,律师跟我说明白了,让我先依他,让他出庭,等官司打赢了,咱想干嘛干嘛,还能得一笔钱不说,他老婆也得跟他分心。”

“我有分寸,都不知道你天到晚担心啥,我还能害了自己不成。你朋友在几楼啊,怎么进医院的,不会又是狐朋狗友吧,都跟你说了别和那些人玩,都给你带坏了,我看你新交的那个孟什么的就挺好的,多跟她玩玩别老乱跑。”

女人拿出车钥匙给车上锁,听到啵啵两声踩着高跟鞋往电梯走。

孟清浅听到她的话,想起了孟曦,她使劲睁大眼睛,摇头使自己清醒。

她想妈妈了,就算真的要死,也要听听妈妈的声音,她已经好多天没见到了......

她没有手机,把目光转向没了气息的刘管,从他裤兜里翻出了个碎了角的新手机,把他还温热的手指手指拽过来一个一个实验指纹解锁。

解开后手上都是湿滑的血,手机感应不到她的动作,半天不动,最后在没一块干净的病号服上随便擦擦,颤颤巍巍地拨通孟曦的电话。

“嘟——嘟——”电话那头一直没人接。

孟清浅急得冒汗,终于,电话接通了。

“喂,你好?”

不是孟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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