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糖葫芦前进，然后过河，放河灯，一路的恍恍惚惚。
虽然我依旧拉着师姐，可却再也不敢拉她的手，也不敢揽着靠近，只是虚虚扯着衣角，甚至隔出一点距离。
我不敢去深究为什么要这样做，方才的恍然大悟，到底悟到了什么，我都不敢去细想。
以至于和褚乐瑶她们汇合，再回到王府，我的思想都还是神游天外的状态。
“乐之方才在河灯上写了什么？”这一晚上显然大家都逛累了，一到王府门前，都各自告辞，要回了各自的地方休息。
我和师姐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我们住在一个院子，对门的房间，所以到最后，也只剩我们两个人。
但是在进门前，却没想到师姐会突然这样问我。
买了糖葫芦之后的路程，我基本都是在天人交战，但还是在假装无事，尽量不让师姐看出我的异样，而至于在河灯上写了什么？
我哪里有写，我放的就是一片空白的河灯。
“嗯，写的是，希望我们，未来一路顺风……吧！”下意识小撒了个谎，莫名的心虚让我讪讪的对师姐笑了笑。
隔着两步的距离，在我这般说话时，我看到师姐面上的柔和好像淡了，月华银光将眉眼染得清冷，素衣泛白，静立院中时透着一点淡漠，让我不自觉紧张起来。
可那般清冷淡漠只持续了几秒，随之师姐又嫣然一笑，那般在流年深处安静的温婉，坠入视线内的清美浅笑，恍然折叠着不同风华，忽尔就叫人心乱了一瞬。
“我们肯定会的，乐之今日应累了，今夜好好休息吧！”师姐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说完便转身进入了房间。
可我脑子里却还在反复回想着刚才的师姐说话的模样，在原地顿了三秒之后，我便赶忙回屋，反手便将门闭紧了。
似乎呼吸有些紊乱起来，我靠在门背后，想清空脑子不去思考一切，但是却完全没办法控制。
如此陌生的感情让我觉得有些害怕，方才不敢去细想的东西现在悉数都蹦了出来，一幕一幕，一遍一遍，根本无法清空。
这夜我到底是没睡着的，辗转反侧直到天亮，我便当即起了床，急急收拾了一番去了军营寻末药去了。
我本是想找她聊一聊的，竟不想她还把我带进了军营，这一通狂拉硬拽，直直将我带到了昨日她们说的那位秦玉将军面前。
“大帅，这就是教我棍法的人，褚乐之，镇北王王妃的亲姐姐。”
多少有些无言以对，但帐上台前，那身披红甲的女将军，确实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这位挂帅的女将看上去年纪不小，眼角有了些许皱纹，想来是风吹雨打，以至她也不似平常女子皮肤白皙细嫩。
但她的眼睛却格外明亮凛冽，看到我时虽面带微笑，可周身气势沉稳如山，依然让我感觉到内敛的锋芒。
如此观之，定时浑如虎相，亦得看动时彷若狼形。
“褚姑娘，久仰大名，听闻褚姑娘与镇北王两战两胜，我军中上下，无不期待得见褚姑娘真容。”
听完末药的介绍，秦玉便从高坐上下来行至我身边，言语之间，满是钦佩与热情，让我都有些受宠若惊。
但我这一听，那还能不知道，我和高蚀两战，在场只有末药知道，若不是她大嘴巴，谁能知晓这些。
不过我听说高蚀在军营中，颇有战神威望，末药这般大摇大摆宣称我打败了高蚀，不怕折损高蚀的威名，他来找她算账？
“秦将军，我只是武艺稍好，还当不得如此抬爱。”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看着秦玉这般，我也只能笑一笑。
“褚姑娘太谦虚了，不过你既然来军营一趟，现在将士们正在晨练，褚姑娘可否屈尊指点一二。”
秦玉好似看不见我的尴尬，那满眼精光，看我好像在看什么宝贝一样，好像并不单单是因为我打败了高蚀才对我如此热情。
“这……士兵晨练，我只是外人，这不太合适吧！”
“怎会不合适，当然合适，军营座下，向来只看实力才能，褚姑娘这般人才，难得一见的哈哈。”秦玉仰头笑了两声，颇有豪爽之风，继而不过三言两语之间，便将我引至练兵场。
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寻空赶紧拉住末药询问怎么回事。
“这么给你说，朝中兵权一分为二，镇北王高蚀，大将军秦玉，两人向来在行兵打仗上被并排比较，连带着两人所统领的士兵也在暗自较量中。”
“但因为高蚀是男人，所以秦将军每每都要略低一头，这一听说高蚀跟你两次比试，两次落败，你想想，一生之敌终于在女人手上败了，还是两次！军中士气自然空前高涨！”
一边走，末药便在我耳边一边解释，但单单是这个理由，也不至于让秦玉如此对我。
“当然另外还有，我当初入营，秦将军不止是看中我的身手，还有你给我打造的那柄铁棍，她从中得出灵感，将她的亲卫营所持兵器全部进行了类似改造，以至全营战斗力和灵活性飙升。”
“这也是她跟陛下保证，若她挂帅，此次西去边境，定将大胜而归的原因。”
“所以从侧面来讲，你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会让这场战争，减少很多伤亡，那可都是士兵的生命，意味自然不一般。”
末药这般解释时，便已经到了练兵场，远远便听到嚯！哈！的齐声，伴随着武器破空的声音袭来，只是听，就能感受到那场面的震撼。
我曾在千岚宗的广场上看到过众同门整齐练剑的场景，也身处其中体会过这种集体对练的感觉。
但那跟面前的校练完全不一样，没有这么重的杀气，一招一式，都是奔着置人于死地的目的去练习的。
“褚姑娘，你看如何？”行至练兵场的观台，秦玉突然转过头来看向我。
观台上并不止我们三人，还有其他监督练兵的校尉参谋，在看到秦玉的第一眼都赶紧小跑着聚集了过来。
被秦玉这么一喊，齐刷刷的视线都投了过来，让我更是不自在，甚至于有点后悔今天为什么要跑过来找末药了。
“将士们看上去，都十分勇猛，严格来说我只是白身，实在没资格评价。”
从来没被这么多人这般近距离的直白注视过，这让我颇为难受，加之这些士兵校尉的眼神，说是闪闪发亮也不为过，这就更让我有退缩之意。
“大帅，这就是褚姑娘吗？末校尉的师傅？”
“末校尉，你那一身好武艺，都是褚姑娘教的吗？你说她只用了几个月时间，便将你教得如此厉害，能不能指点一下我呀！”
“对呀末校尉，都是战友，让褚姑娘也教教我们呗！”
……
不知从哪里突来的声音，还不待我去寻第一个出声之人，便接二连三的说着话拥挤过来。
我不知道从末药嘴里说出去的我是个什么形象，但这三言两语也能听个大概，反观一旁的末药，听了这一众士兵这般说，不仅看不到我的尴尬，还在一旁昂起头，颇为骄傲自豪。
再看不远处的秦玉，似乎也有向我讨教一二的意思，只是眯着眼，像老狐狸一样蹲守什么。
眼看着人群都要挤到我面前来了，如此个高人宽的一群男人，齐齐一片让我只觉压力十足。
继而我只能向着末药狠狠杀了一个眼刀过去，示意她赶紧解救我。
“那个，各位，你们不要这么热情，褚乐之她性格比较内敛，你们要是想要寻求指点，可以一个一个来嘛！”
或许收到我的眼神，末药赶紧跳到我面前，将拥挤过来的人全部推开，继而笑着将我拉出包围圈，走到秦玉身边。
“不可无礼！”见我们过去，秦玉脸上表情瞬间变得严肃，洪声一出，一片人齐刷刷的立正挺直，动也不敢再动。
而下一秒，秦玉又转头笑眯眯的看向我。
“褚姑娘，实在是你教出来的末药校尉，在这练兵场上，短短半年，便打败众多其他校尉，威名远盛，她又一直念叨你，让大家都对你太好奇了。”
“这样，那我倒是可以陪大家练一练，但是指点谈不上，便就此切磋一二。”
“好，传令，击鼓！升校练台，对擂！”似乎等得就是我这句话，话落的下一秒秦玉便挥手下令，继而不过半柱香时间，方才的练兵场上，已经搭出擂台，四角升起旗来。
如此真正的兵贵神速，令人咂舌。
“末校尉，既然是你带来的贵客，便由你先擂打样吧！”稳坐观台，秦玉看了一眼末药，不怒自威的，便下发了命令。
换上护甲的末药和平时的模样已经完全不同，收到秦玉的命令便翻身上台，手上持的，还是我当初送她的那根长棍。
我抬头看了看天，此刻晨阳已然半挂，积云遮了不少曦光，看上去今天是个阴天了。
比擂开始，我并不知这校练的规矩，便只见末药从最初的一对一，逐渐升级，变成一对多，直到一人对上八名士兵，才落败下台。
随即一一上台的校尉，都是由一对一开始，逐个递增，大多都能达到一对六，个别一对五，有两位看上去身手极好的，比末药还厉害些，其中一个甚至能做到一对十而不落败。
随后校尉们对擂士兵完毕后，便是校尉将军之间的内战，同样先是一对一，胜则继续追加人数，直到落败为止。
看了半天，我好像看出来，这擂台上根本没有胜者，所有人终会落败，但也在落败中追求自己的极限。
对士兵来说，比武没有胜者，就好似战争也没有胜者是一个道理，这倒是一个十分奇特的练兵模式。
“这是秦玉将军想的，单兵作战能力训练，可以调动士兵之间的合作能力，也能最大程度提升个人战力，更能让每个士兵，在战场上最大程度的活下来。”
见我看得出神，末药适时走到我身边说着，刚下了擂台，她的呼吸还有些急促，但这并不妨碍我惊讶于她身手的强悍。
她真的变强了很多，各种意义上的。
而听了她的话，我突然反应过来，这位秦玉将军，她的一言一行，所有命令，似乎都是从士兵的基点出发。
她将士兵的性命看得很重，而且是每一个士兵！
如此想时，最后一个校尉的比擂也已经结束了，而秦玉，也笑眯眯的将视线投向了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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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校场对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