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由于和高蚀对战过，再面对这些士兵，那般杀伐之气便已经完全影响不到我了。

因为怕出手太重，加上我确实没什么武器，所以上擂台后，我只是挑了根木棍上台。

由于我是压轴出场，所以并没有一上来就给我一对一的机会，而是直接挑选了三名士兵，直接一对三挑战。

而我也看得出来，三人小队应该是他们的基本阵型，两攻一防的搭配，是十分有效的小个体对战阵型。

但到底差距摆在这里，以至我不过几招便破解这般阵型，虽然可以纯凭技巧和力量，但我还是故意挑对方的破绽和短处攻击。

以此可以更好的让他们发现自己的短板所在。

或许看出来我是真存着指点的意思，秦玉那真是一点都不客气的，不断招呼着士兵上台，到最后演变成我一个人要对战二十几人。

而莫名其妙的，随着擂台上士兵上得越多，台下来围观的士兵也越来越多，大家都还算安静，都只是默默看着我怎么对付这么多士兵。

顶着众多视线，我觉得现在的我就是个冤大头，被人拉来当工具在使。

但我还是兢兢业业的，甚至放慢了自己的速度和力道，将挑战的士兵一个一个的撬下台去，直到第一个校尉蹦上了台。

能当上校尉的实力比普通士兵要强不少，但比起高蚀那种级别，还是差一截的。

总之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看着一个个跳上台的人，然后凝神寻找弱点，继而再一击击败，重复循环，直到面前红色一闪。

赫然是秦玉亲自上场了。

“秦将军，不过是一场切磋，不至于您亲自上场吧！”秦玉手里拿的是军棍，那种长棍粗而重，但握在秦玉手中却显得十分灵巧轻松。

“若我再不上场，我这些将士们，都快被你打得怀疑人生了。”秦玉笑着回答，实际却捏紧了棍。

我这才发现，这校场突的变得格外安静，场下的士兵看的眼神一下都不亮了，皆是不可思议的，像在看活阎王。

“好，那便请秦将军指教。”看这些士兵眼神的转变，我也颇有些无奈，一开始我就说拒绝来着。

“请！”

秦玉攻来时，我是有些惊讶的，她的棍法的确如末药所说，十分严密，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都密不透风。

一时之间单凭招式，我还找不出她的弱点，但我知道若是拼力道或者耐力，她却不如我的。

于是我开始故意去接她的重棍，我手中的这木棍远没有对方手中军棍来得结实，接了几下重棍，我便摸到有裂缝了。

继而乘热打铁，我加快了攻势，像是拼进全力，但面对秦玉的防御却半点无可奈何的样子。

趁着空隙，我稍停顿了一下，深呼吸了两口气，攻势陡然降下来时，却见秦玉眼神一凝，又是一举重棍劈下。

“啪！”手中木棍应声而断，那木屑蹦出，让我不由得倒退了好几步，踉跄着，径直退到擂台边缘。

我弯腰大口喘着气，双手直颤，随即抬头，便见见秦玉扔了军棍，赤手空拳迎上来和我继续打斗，但我却没挡几下便被击下了台。

落地台下的瞬间，我抬头看去，此刻已然日头上来了，秦玉背着光站在擂台赛，却收起了微笑，稍皱眉的看着我，眼底闪过关怀。

“褚姑娘，没事吧！”

摆了摆手，我摇摇头，继而道“没事，秦玉将军棍法精妙，褚乐之甘拜下风。”

此话一出，终于引来欢呼，在场的所有士兵无不高呼秦玉的名字，声音响彻天地，震得我耳朵疼。

持续了半日的擂台对决终于落下帷幕，秦玉干脆邀请我去了她的帅帐，要请我吃午饭。

饭桌上大家都相谈甚欢，我和秦玉也谈了一下对现在训练方式的看法，继而几个参谋根据便今天的对决，当场执笔，制定了不少新的训练计划，更是包括对校尉们考核方式的改变。

但我并不懂军营这一套，只看他们说得起劲，谈论着新方式推行的可行性，我便只管埋头吃饭，再顺带问问末药晚上有没有空。

毕竟再有两日她便要随大军离开，就算为她践行。

只是饭后我是打算离开，回王府等末药晚上赴约，但是半路却被秦玉拦下，带我到了个无人处。

“说实话，今日褚姑娘到来，就是我想让手下人知道人外有人的，这批士兵生在和平时期，第一次经历战争，我想让他们吃吃苦头，受受挫，所以褚姑娘其实不必……”

“秦将军误会了，一个正常人，在经历了如此长时间的持久作战，早就该力竭了，就算是我，也不例外。败于秦将军，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打断了秦玉的话，也明白秦玉看来是不知道我是修士了，就修士与人的差距，若是直到秦玉都不能打败我。

那些士兵除了恐惧害怕，再无其他。如此秦玉想要带给士兵们的挫折，就变成了严重的打击了。

而我也并没有让着秦玉，更没有说谎。一个正常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坚持到最后和秦玉对战的，但我是修士，那只能另当别论。

话落，我看秦玉还有些不甚明白，但我也没必要解释，转身便向着王府的方向而去。

不过此刻我却觉得末药进这军营，看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秦玉是难得的爱护士兵的将军，智谋武力也都不缺，倒是能叫人放心许多。

之前我还觉得莫不是末药和白青囊之间出了问题，叫末药生出了逃避的心思，才不得已去军营。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但是就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而进这军营一趟，也算成功让我脑子清醒许多，每个人都在前进，不一定会被感情困在原地，做该做的事情就行了。

这般想着，莫名心中就变得轻松起来，好似一夜纠结，都不复存在了。

只是在踏进王府门口，院中舞剑的人，刚刚平复的心情，又不可抑制的又沉浮起来。

目视所处不是常见的素衣，今日师姐竟穿了一身浅色蓝裙，蓦然眼前一亮的感觉，剑势带着衣摆随风而动，婀娜蹁跹，可面容冷凝，缀着眸色渐沉，竟有说不出的凉薄淡白。

“师……师姐。”那般冷漠表情的师姐让我莫名觉得极有距离，以至出声时，都不自觉磕绊了。

“乐之，你回来了。”听到我的声音时，师姐当即收了剑，继而只不过顿了半秒，便面带清柔浅笑向我走来。

“嗯，师姐的剑势，愈发凌厉了。”重新展露笑容的师姐让我恢复了熟悉感，随即也笑着走过去拉住师姐的衣角，牵引着往屋内走去。

“修道本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日也不可懈怠的。”察觉到我牵她的衣角，师姐面上微笑似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平静的说着。

师姐那一瞬间的僵硬我没有错过，但我依旧选择不去细想，而是粉饰一切。

“今日我去了军营找末药，过两日她便要启程去边疆了，待她离开，我们也返回妖界吧！”

“嗯，也好，总归也不能一直躲在人界的。”听我说返回妖界，师姐倒是并没有异议。

“但话说回来，师姐今日的衣衫，不似平常。”我从未在师姐身上看到除素白以外的颜色，忽见如此鲜活的颜色出现在师姐身上，确实无法不让人好奇。

“前日在这王府行走，不小心将旧衣挂烂了，这是乐瑶给我送来的新衣，说跟平日我的衣服差不多的，怎么，有什么不同吗？”

听我话题这般转变，师姐顿了一下，随即伸手摸了摸衣服，带着试探的问道。

“不，这衣服，衬得师姐很美，也算褚乐瑶终于干了一件好事了。”我摇了摇头，不得不说，褚乐瑶的眼光，真的很不错。

而我这般话出，却见师姐更语塞了，甚至不自觉抿了一下唇，才柔声说着“是吗”

“当然，虽然师姐穿素衣也很好看，可那颜色穿得多了，总有种不近人情的感觉，这般浅蓝，让师姐更显灵动清美，若是现在带师姐出去这王府走一圈，不知道要收来多少手帕呢。”

或许是染上陋习了，又或许脑子里师姐淡漠清冷的形象过于深刻，以至我现在总是忍不得就想打破一下师姐的认真。

哪怕分明昨日才吃了苦头，借着灯会才哄好的。

“乐之，你最近几天似乎都没有修习棍法，很是懈怠，不如现在我们切磋一番，让我看看你如今的进步。”

意料之外，师姐的表情压根没有变化，反而声音更轻柔许多，但吐出的话语，却让我后背一凉。

“那什么，师姐，今日我已经练习过了，清早我去找末药，被她带到军营里，当了半天的陪练，这才回来的。”

缩了缩脖子，脸上挂上讪笑，我觉得师姐现在已经越来越趋近于我初印象里的大师姐形象了，我以后还是少打趣她的好。

“为何一早要去找末药？”

“我看她和白青囊之间，似乎闹矛盾了，师姐你和白青囊走得近，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去找末药自然是因为我自己心绪不宁，但又不敢留在王府面对师姐，但这等言语肯定是不能讲与师姐听，便只能转了话头。

不过以师姐的智慧，看出白青囊和末药之间的感情，应当不是难事，但这种情感，在修仙界也许还好，若是人界，便有些离经叛道了。

所以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多这句嘴，便只能将一切化为矛盾二字。

但我没想到师姐却是淡下语气，摇了摇头，对我道“她们的矛盾，只能看她们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