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万年，从处理神魔战场遗迹，到乾月秘境铸造完成，到今天为止，整个六界已经过去如此漫长的时间。

随后的一个万年，妖界灵力枯竭之相已成，龙凤两族试遍所有方法，都没能阻止妖界衰弱下去。

本来神魔战争就使得许多古老妖族灭绝，灵力枯竭后，又遭集体退化。

于是在这个万年的结尾，以龙凤两族献祭作为结束。

历经十万年，妖界才终于重回繁荣之态，而在这个十万年里，魔界也因为神魔战争，咽声息鼓，一直安分着。

这是属于修仙界的辉煌时期，无数天才崛起，造就属于她们的璀璨时代，随后飞升神界，一时之间，那个十万年的飞升神，属修仙界最多。

紧接着的第二个十万年，妖族兴起，魔族频现，修仙界稍没落下来，但也不算落后。

人界，人皇血脉传承日益强盛，本是六界最弱小的一界，因和修仙界交好而发展出另一番景象。

可是这个六界皆兴时代，结束在鬼界轮回道断开时。

“轮回道断开！怎么可能？！”

叶昧讲了很多事情，包括她在最后去看了龙柔和花慎，那场声势浩大的献祭，她是剩下的唯一见证者。

这让我难免想起曾经我们相处的日子，实际上我跟龙柔相识，纯是她自找的。

那条龙在遇见花慎前，简直一度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我碰到她三次，次次都在打架中，第四次，她终于不打了，而是专门在等着挑战我。

我若不与她战，她便一步不离的跟着，龙族可以算天道的宠儿，天上地下，没有她去不了的地方，即便一时能甩掉，用不了多久便能被她寻到。

等我将她打败，她不服输的劲头就是涌上来，一次又一次，不断挑战，发誓要赢。

我本想假装被她打败，但败在她手下者，皆要挂一个‘龙柔手下败将’的牌子在脖子上，要挂一百年！

这实在丢脸，也实在过分。

她简直麻烦得要死，这也导致一时间，我竟拿她没办法。

直到遇见花慎，谢天谢地，终于有妖能收拾这条龙了，我每次见花慎，都发自内心的感谢和佩服她。

听到这些让人难免触动，但是都远不及轮回道断开带给我的震撼大。

“死去的灵魂不再有归处，也不会再轮回，永远的消散，甚至于我认为，鬼界也不再存在了。”

没有轮回，意味着所有生灵一旦死去，就是永远的消失，不再存在前世今生，灵魂上的所有的羁绊，在死亡那一刻，也随之全部烟消云散。

“可是，你如何断定？”

这样的结果太过沉重，在不知觉的时候，一界消散，这绝对是震撼六界的大事。

“记得人皇十神器吗？”

“镇妖石、降魔锁、弑神戟、聚灵印、昆仑镜、因果绳、乾坤柱、八卦盘、流金岁还有，幽冥钟。”

幽冥钟，鬼界的日晷，照应鬼界的时间，能够指引鬼门大开，守护与引导魂魄找到归处，同时驱散邪恶，保护人间不受鬼界干扰，维持两界平衡。

“它的指针，早在万年前，便停止不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鬼界早在万年前便已经消失了，这万年死去的灵魂，甚至可能包括在此之前未转生轮回的灵魂，已经全部消散。”

叶昧的声音不徐不缓，好像在说一件再也普通不过的事情。

看她那平静的表情，对比的倒显得我大惊小怪了，莫名的荒谬感从心底涌出，表现在脸上，却只能无奈也无声的笑。

“起初鬼界的消失让神界的老家伙慌了一阵，后来也不了了之，毕竟对于大多数生灵来说，有无轮回影响并不大，所以你看，这二十七万年，轮回也好，天生神也罢，有与无，差别不大。”

没错，这正是我觉得荒谬的地方，对万物生灵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缺少的。

我因该为此感到高兴，可结局却是，心中好像破开了一个再也补不上的洞，巨大的失落笼罩，倒叫我一时忘了，我到底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不过也很幸运，你将褚乐之带去了元妖巨树，也因此因祸得福，云蚺将她的主魂带走，不然的话，她就会永远失去她的主魂，再也找不回来了。”

突兀说起褚乐之，我心头一跳，下一秒这一路萦绕心头的疑问便脱口而出。

“这些年，你并没待在你这峰顶，而是在观察我，对不对？”

我说的“我”，当然不是指现在的我，而是还未觉醒前，还是修士的夙泠。

听我话题变了，叶昧平静的表情依旧，只是在深深看了我一眼之后微点头，然后启唇缓缓道来。

“其实你复苏那日，我正在乾月秘境，当时的你和人类幼婴无异，我一时拿不准你到底谁，所以任由楚江寒将你捡走了。”

“后来我只见过你一次，不过有趣的是，那一次我是在人界见的你，同时，我在人界另一个人身上，还发现了本该属于你的时空之力。”

人界？夙泠当然是去过人界的，修仙界九宗十六派的年轻弟子，都是少时意气风发，仗剑天涯，哪里都想去，哪里都想看，人界因人皇威名，更是引人注目。

夙泠自然不例外。

只是那时到底还很年轻，偷偷下山到人界，什么也没敢做，甚至都没好好游历人间，就因为心虚而赶紧回宗门去了。

可是，她记得很清楚，在人间，她没有和任何人有什么交集，连说话都很少，更没有，见过或者接触过乐之。

“没错，是褚乐之，我不清楚你的力量为什么在她身上，而且很奇怪，那份力量和你的一样又不一样，感觉，就像是老了，风烛残年，步履蹒跚，饱经风霜。”

是的，这感觉我知道的。

二十七万年前，在第一次见到乐之的时候，我便去看过她的过去未来，我清楚的看到了，在到千岚宗之前，她的人生里面并没有夙泠这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但是她身上确实有和我如出一辙的力量，很熟悉，我很确定那就属于我，而且那种蕴含着天道规则的力量不可能造假。

不然我也没办法用那样的力量摧毁阿星的身体，从而让她随我一起重生。

且不久前在千岚宗，从林墨雪那里夺回来的双识，视力和听力补全，我已经可以重新将神力聚集于双眼。

我没有失去过这份力量，所以褚乐之身上的时空之力到底是怎么来的？

“看样子，你也不清楚，我以为你会了解一些呢？”

叶昧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只能将视线再次聚焦于她，反问道。

“可是如今那力量不在了，不是吗？”

“确实不在，但还有人拥有。”

“？？？”

“人皇，高治。”

我可以明白叶昧是想向我传递一些什么消息，因为过程都不重要，我知道她的最终目的，我明白也了解她，但是这并不说明我能就这么听她天南地北的胡扯。

“你刚刚不是问我是不是在观察你吗？事实上，我在观察整个世界，我有足够的时间，去观察一切，并从中找到，我要的东西。”

可能察觉到了我的无语，叶昧笑了一下，然后又端起茶杯，却并不喝，只是指尖细细摩挲茶杯边沿，盯着那从中冒出的水汽继续说道。

“高治，这位亘古未有的，人界历史上第一位女性人皇，才是我观察的主要目标。”

“她曾用她的血脉起阵，神器为祭，强行唤醒天道，却只得到了一个世界残缺的回应。”

我不知道是先为人皇是女性而惊讶，还是为世界残缺而震惊，但相比于后者，还是前者让我更意外。

世界残缺这件事我有猜测。

缔造乾月秘境的时候，我用了乐之身上的时空之力，按道理在那个条件下，两份一摸一样的时空之力，它的同时出现本身就该是悖论，天道规则不会允许。

而且我又做了一点手脚，在秘境入口设置了一个时空通道，一旦拥有时空之力的人接触，就会被立马传送到二十七万年前的我面前。

这种长距离的时空传送，存在打破历史的可能，更是天道无法接受。

可最后，到秘境完成，都没有任何动静。

可能性只有两个：天道完全消逝，世界失去监管。

或者，世界残缺，规则存在巨大漏洞。

我脑海中的猜测没有停止，而叶昧也没有停止。

“于是我回到神界，想去试探神界的老家伙知不知道这件事，你知道结果是什么？他们知道，并且在为此感到欢欣，同时我发现，他们在变强，存在我不知道也不了解的力量，在使他们变得越来越强，甚至超越飞升神该有的强度。”

“我本该在你苏醒之前就可以打破神界壁垒，可是因为这种力量的存在，我无法成功。”

“我猜测那力量可能来自界外，世界残缺之处也许就在神界，所以我找到高治，想要借她的神器一用，去探寻那力量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却告诉我还不到时候。”

“我问她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她说三元出现就到时候了，哈哈哈真是有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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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世界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