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成绩

只见毛驴只有中型犬那么高,身子灰白,四蹄却围着驼色的绒毛。周瑶笑笑,靠在云镜怀里,要过去看。

毛驴见了主人,十分亲昵地要去蹭云镜,鼻子里还发出“呼呼”的响声。

“哪里来的小毛驴?”她摸了摸驴头,又捏了捏柔软的小耳朵。

“遇到它的时候,正要被杀了做菜。我见它可爱,便带了回来。”云镜捏了捏它另外一只耳朵。

“这才多大?你花了多少银子?”

“十两银子。一个半月大,还没断奶呢。”

她抬眼看向少年泛青的下巴,暗暗咂舌,明明那么省钱的一个人,竟舍得花十两买一头没什么用的小毛驴。转念又一想,心口一暖,这人对动物有爱心,倒是个心善的。

一路暑气过来,周瑶吃了些东西,便觉头晕目眩的很。云镜赶紧扶了她进屋,躺在床上。

“你先睡一觉。等醒了,我烧水给你擦身。”

说完,他也不走。搬了张竹制躺椅过来,便守着周瑶一同睡了。

这几日,云镜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一个时辰后,过了未时,他睁开眼睛,正对着床上少女的睡颜。

父妃小时就说他心善。周瑶将他买来,强要了初/夜。而后只是好生相待了半月,见她遇险,自己便寝食难安。到底是心善,还是…

云镜收了思绪,起身去了厨房。他往灶间熟练地塞了几枝柴,添满了一大锅水,就听屋子里有声响。

进屋看时,恰好周瑶也醒了,正艰难地要下床。云镜过去要扶,却被她示意不用。

“我只是饿的,虚弱了些。倒没有受伤。”

“水快好了。一会儿我给你擦身,换身干净衣服。”

他拿了个木盆,去厨间舀了水。又顺手添了两根木柴,往锅里加了把小米。

周瑶坐在桌边,看云镜一会儿端盆,拿布巾。一会儿又是去箱笼里找换洗衣物,连里衣都帮她准备齐全,顿时有些不自在。

“我帮你吧。”云镜绞了布巾,就去替她擦脸。

热乎乎的布巾子,敷在脸上,让人放松。他的手法极为细致温和。

擦完了脸,便是脖子。她扣住了少年向下的手,云镜正要去腰间解她的衣带。

周瑶干咳了下:“我自己来吧。”

“无妨,我可以的。”云镜低头,也有些不自在。

你可以什么!周瑶头顶黑线,心中咆哮。她还是不适应,这个女尊世界的习俗。

只有男人才有贞/洁,女人是没有的……

两个人僵持着,就听外院传来敲门声,小毛驴也跟着哼叫个不停。

原来是周家父母来了。

从接到兵卒的报信后,周宛思是找遍了整个姑苏的大街小巷。下午还在北城搜寻,知道女儿找着了,马不停蹄就赶过来了。

“瑶儿,我的瑶儿啊!”钱同口中喃喃,就往里屋冲去。

“阿爹!你在外头稍等片刻,女儿在擦身。”

听到周瑶声音微弱喑哑,钱同更是心疼到窒息。

事情对外没怎么传开,对周家爹娘却是瞒不过去。花繁知道轻重,早已命人封了八百两银子,等周瑶一找着,就连银子带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了她爹娘。并客气说,来日,必会登门致歉。

周宛思见女儿也无大事,知晓花家万不可得罪,也只能收了银子不去声张。

钱同转身让妻主去买几个好菜,他要给女儿压惊。又笑着问云镜:“家里吃的吗?”

倒是难得的客气真心。

云镜抬头看了他一眼:“米刚下锅,我做些粥给她吃。”

“得嘞,你去陪瑶儿。我去厨间守着,再弄两个素菜。等当家的回来,咱四个人也吃个团圆饭。”

两刻后,饭菜点心,瓜果零嘴便全堆在了周瑶的房里。

细看下,她母亲周宛思有些异族相貌,一双眼睛是极为漂亮的大双,其余五官则略为粗犷。而父亲钱同三角眼,粗短眉,却肤色白皙,琼鼻樱口。

而周瑶,却偏偏继承了他们全部的优点。若非从前蛮横作恶,笑起来,也是个极讨人喜欢的女娃娃。

钱老爹坐在床边,拉着女儿的手,见她清瘦,心疼得要命。时不时骂上花家几句。

令周瑶意外的是,老爹自己没心思吃,却一直热络地喊云镜多吃些。阿娘也谢了云镜好多次,说不是他,瑶儿不知会怎样。

只是云镜看着也奇怪,他不怎么搭话。不知是不是错觉,周瑶总觉得这次回来,他似乎不一样了。可她也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同。

“瑶儿,我看你们把婚事商议下,择日也给小云一个名分。”

周瑶还未开口,她爹又急着嚷道:“过两日,我们搬来与你们同住。这儿离着衙门也近。”

说着,就要去拍云镜的肩头,可被他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

“这儿是阿瑶拼了命赚来的,我都听她的。”

少年直接将话头抛了开去。

被他这样淡笑着注视着,周瑶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同了。之前的云镜眼中总有种落拓,那是种寄人篱下,无根漂萍般的隐忍。而现在,他杏眸含笑,虽然下巴泛青,却总觉得整个人精神了。

“瑶儿?那爹明日便搬来,帮你们操持婚事吧。”

“阿爹,你们若是嫌地方偏僻。过两年,我在县衙附近为你们置宅。”

老爹一听这话,就要跳起来,被妻主按住。

“瑶儿,你这次童试第三名,娘很欣慰。你爹只是想离你近些,钱的事,我们自己会想办法。”

此话一出,另外两个都诧异地看向周瑶。

钱同诧异完了,也颇不在乎,毕竟当年他也是宫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他一想到女儿不欢迎自己同住,就觉心中憋屈酸痛。

可是他还未继续争辩,就看床上的周瑶吃了口粥,垂眸冷淡道:“爹娘恕罪,女儿将来必会尽孝。但如今,还是想着……咱们住远些好。”

这下,周捕快也不说话了,看神情,是真的气着了。但周瑶,并不在乎,也无法去管。

“你这孩子!”钱同颇为受伤,转头又看向云镜:“你这做人夫的,也不知劝劝妻主!”

云镜抬眸,毫不胆怯地与钱同对视,神色笃定自在。

“我同他兄妹相称,也不是夫妻。爹、娘,你们先行回去吧。有空,我自会来走动。”

一道锐利的目光射向周瑶,她只低头喝粥。

周家父母终于为她请了回去,走的时候,她要塞银子,也被周宛思一口拒绝了。

等屋里只剩他们两个时,周瑶试图和他搭话。可云镜只是静默地坐在一边,慢吞吞地吃饭。那样子明显是生气了,气场很是恐怖。

“云哥。”

……

“明日你替我请个假”

……

欧!周瑶把脸埋进碗里,心里很慌。她虽对这少年有些好感,却也谈不上多么喜欢。关键是,这可是虐女主的终极BOSS啊!

她要是穿到那天之前就好了!

真的不想和这位扯上感情线,可现在逃避,会不会有点渣……

周瑶偷摸着从碗边看了他一眼,忽然就捂着肚子,在床上乱滚起来:“好疼,肚子好疼!”

“怎么了!叫你少吃些。”少年马上撇下碗,过去扶她:“不然我去喊大夫来吧。”

刚要走,就见袖子被扯住了。

“你刚才不说话,是生气了?”周瑶一秒止疼,故作天真的口气。

见自己上当,云镜无奈:“无事,我去收拾了。”

这一番尴尬,也就揭过了。

第二日一早,云镜自去学堂为她向先生请了三日的假。顺手街上买了些菜蔬,回来正瞧见周瑶已经起了身。坐在院中老树下,正要吃西瓜。边上放着两个馒头,还没有吃。

他过去放了菜,抢了勺子:“你饿伤了身子,不可空腹就吃这个。”

周瑶才挖了个芯子,讪笑着问他可是请了假。一听他请了三日,忙说到:“怎就请了三日,歇一日也就够了,你看我。”

说着,起身转了个圈,又原地跳了下。

见她虽有些晃悠,却也不糟,云镜喝了口水:“这般用功作甚,不会要考状元吧。”

周瑶脸一红,心说,上辈子高考失利,是她最大的遗憾。

“我如何有那能耐,不过考个秀才,免了丁税便很好。”

没有把握的事,她向来不说满口话。

这具身体到底年轻,才吃了中饭,下午又歇了一觉。周瑶觉得除了还有些气虚,已经完全没有大碍了。

未时刚过,云镜便在院中蹲着摘菜。小毛驴不时地过来黏他,一会儿挨着老树睡得香甜。

树下放了张躺椅,周瑶躺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说话。她想着日后读书要忙,虽不愿同他扯那姻缘线,却还是趁着机会,多培养些感情。

毕竟,一窝里出来,看云镜对一头驴都这么好,日后东窗事发,也许他能放下恩怨,手下留情呢。

门外有货郎叫卖水果的梆子声。

“梨子,西瓜!鲜嫩的梨子,水灵灵的西瓜。”

这比喻还真不合时宜,却勾起了周瑶的馋虫。

“你躺着,我去。”见她要起身,云镜擦干了手,去屋里摸了几个铜钱,就去院外叫住了那货郎。

片刻后,他抱着两个瓜,一筐鸭梨进来。西瓜狭长硕大,鸭梨则玲珑可爱。

吊了一桶井水上来,洗了洗瓜。又从厨间拿出把菜刀,就要切了给周瑶吃。

“这般热,怎入的了口。”周瑶反趴在躺椅上,斜撑着脸去看他。

晓得她的意思,少年举着刀,犹豫:“还是这样吃吧,仔细伤了肠胃。”

“云哥!就凉一会儿嘛。”她嘟了嘴哼气。

那模样极是娇俏天真,与平日持重老成的样子迥异,云镜心口一跳,想着也就由她,便低了头去料理。

这时代冰块是绝对的奢侈品,老百姓哪怕一般富户,夏日里凉西瓜,都用同一个办法。

吊上一桶井水,拿网兜装了瓜,扎紧了在桶上,再往那井中一放。过上几个时辰,到吃了夜饭,月上柳梢的时节,捞它出来,便十分凉快爽口了。

一套动作下来,少年显见的也不是十分熟练。但他十分聪明手巧,沉了瓜,又用半个时辰,蒸了饭,炒了两个清淡蔬菜,并一个肉丝跑蛋。

看着他忙碌有序的身影,不知为何,周瑶竟想起了前世自己的姆妈。

饭菜都端上了石桌,见她愣神,云镜盛好了饭:“城里食货丰富得多,那卖鸡蛋的三日里倒来个两次。”

“啊?好香啊!”

鸡蛋金黄焦香,混着葱粒。这可是有些厨艺的。堂堂十皇子,生活能力超群,哪里像个十五岁的少年。

她考童试、赚诊金,不过都是仰仗系统作弊。可他,身为皇裔,究竟吃了多少苦,才得这样,少年老成。

见她盯着自己发呆,双目圆睁。云镜莞尔,左颊又露出了个浅浅的笑窝。

小毛驴蹭到了他腿边,要吃食。他忽然心生暖意,玩笑道:“阿瑶这般看我,可是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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