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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田景子迷茫地从酒店床上醒来。

她花了十几秒理解自己在哪。

昨晚庆祝胜利豪饮到下半夜，怂恿她一杯接一杯把无酒精饮料喝出宿醉感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在隔壁单人床上打呼噜。

没人叫我们起床吗？

世田不太清醒地爬过去戳呼呼大睡的人：“冴子姐。”

没叫醒，田中冴子在被子下翻了个身，把黄色的短发蹭得更加凌乱。

“那我自己去吃早餐了。”世田喃喃着套上衣服，“今天的比赛几点钟开始来着……”

嗯？比赛？

关键词跳到脑子里，乌野新闻社社长终于重启成功，恢复平日灵光的脑子，从床上一跃而起。

今天！1月7日！春高全国大赛的第三天！垃圾场对决！

最快速度把牙刷塞进嘴巴，世田打开手机屏幕，五分钟前，好社员的吉野心海的line发到她们的私聊界面。

“社长，我跟大部队一起出发啦~热身时间交给我，正式比赛开始你记得来，不然浅野会笑得很难看的[坏笑][大笑]”

“咕咚”，世田一不小心把牙膏吞了下去。

下一秒提示音再度响起，新信息跳出来：“还有还有，浅野要你来的时候把冴子姐叫上，嶋田先生他们刚才打电话找人被冴子姐骂了一通，现在根本不敢催了耶[怜悯]。田中学长说冴子姐的起床气只针对异性，社长加油！”

“……”

第一百次，世田思考自己为何落得如此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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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去年有人告诉她，高二下半年她和排球部的关系会如此之近，世田是不信的。

最开始吸引世田的是浅野实眼里的不在意。

成绩下滑被教导主任唠叨也不在意，风口浪尖被各种窃窃私语也不在意，与同学交流面带微笑眼底也是不在意。

即便是倾注时间最多的排球，那个时候的浅野实也只是关注着排·球而已。

因为排球是团队运动，所以和队伍里的“同伴”打好关系，浅野实所有的人际交往都是以排球为驱动的指向性付出。

与人相处的关键是确认对方会因什么而生气，世田很早就明白这一点，且能自夸一句擅长。

浅野实究竟什么时候会生气？她摆出模仿对方的假笑，不断地想着，好奇，挠心挠肺。

然后滑铁卢了。

浅野实到最后也没有生气，生气的是谷地仁花。

排球部春高打入全国大赛，教导主任拿着校报把学生会和新闻社叫到办公室：“排球部一直以来是我校……”

世田对教导主任感到新奇，一是他原来知道校报毫无底线的报道却没有制止，二是他竟然如此相信排球部能取得好成绩。

围绕排球部写就写吧，热点就是热点，不会因“官方施压”而改变。

“社交账号？”

浅野实提出建设性意见时，她正开心地看着创下新高的销量统计：吉野的照片拍得太好了，僵尸专题大受欢迎。

近几年新媒体运营发展迅速，除了传统的facebook，ins、twitter等社交平台跟着智能手机推出app，世田自然不会落后于时代，关注了一堆公式账号。

“你是说开个乌野排球部的公开账号？开就开呗，挺好的……等一下。”

世田回味过来，指了指自己：“你是要我来开吗？”

浅野实露齿笑：“我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啦，世田学姐肯定更擅长。”

这副表情是典型的顺杆上爬和不容拒绝，世田试图组织反驳的论点，未果，瞪向引狼入室的社员。

吉野啪啪鼓掌：“能想到这个点子就够厉害了，不愧是年级第一。”

谷地在桌子下踹了吉野一脚。

“其实我也是跟别的球队学的，”浅野实推过平板，行动高效的经理连参考模板都找好了，“MSBY黑色胡狼，他们上赛季开始运营的账号，发比赛行程、活动返图、训练日常之类的。”还有抽象小视频。

世田划屏幕：“这算粉丝经济吧，你是想搞这个？”

她敏锐地抓住了浅野实的核心目的。

“因为，”浅野实可怜兮兮，“排球部真的很穷啊。”

上星期例会泽村向学生会申请增加经费就没通过，从财务部长变成学生会长的月见里抠门得要死（浅野实语），严肃强调排球部县预选夺冠后已经增加过经费了，还想加要等全国大赛拿出成绩。

“我们连把摩腾全换成米卡萨的钱都没有！”愤而敲桌。

“我之前就想问了，”吉野举手，“米卡萨和摩腾有什么区别？”

谷地为新闻社的两位解释：“手感有一点区别，春高比赛标准用球是米卡萨……嗯，米卡萨贵一点。”

“这就像高考呸中心考试一定要用自己最习惯的笔一样，0.35和0.5写出来的字观感很不一样的。”浅野实振振有词。

“意甲有研究数据显示用摩腾的时候比用米卡萨的时候每分平均时间更长，来回球更多。”虽然现在这个数据还没出来。

“道理我都懂，”世田给黑狼主页逗趣的图文点赞，“但这是你们排球部的事情，为什么要我——”

浅野实把掌心摊到世田面前。

“钱呢？”她晃了晃手，“校报用影山赚了那么多钱，采访费，随便什么费，钱呢？”

世田：……

她捂住口袋：赚到钱包里钱是不可能掏出去的！守护社团经费是社长的义务！

“就算这样，让我打白工也……？”世田比了个money的手势。

“所以我们不是来找世田学姐个人。”谷地接过话头，气势听起来比浅野实更足，反正世田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是新闻社和排球部的长期合作，”她说，“就算世田学姐毕业、我和阿实毕业也一样。”

浅野实打响指：“刚起步阶段当然要找新闻社最能干的人，世田学姐，来当随队记者吧，很有趣的！”

排球部两位经理一唱一和，胳膊肘往外拐的自家社员频频点头，世田腹背受敌，耻辱投降。

“行吧，也挺有挑战性的，别说还要给我定KPI哦。”

计划达成的浅野实非常乖巧：“哪里哪里，我们这方面都没有世田学姐懂，怎么可能给您定KPI嘛。”

朴素的“乌野男子排球部”主页诞生了，头像是谷地画的小乌鸦，背景是春高秩序册采用的合照，以个位数缓慢增长的粉丝大部分来源于校报的宣传。

为了剪“我超棒”视频来找新闻社要素材的泷之上一捏下巴：“我叫他们都来关注。”

效果不大，商业街的叔叔阿姨们还没习惯智能手机。

世田很想蹭热点火一把，朋克啊僵尸什么的，被浅野实严词制止：别学黑狼把抽象也学了啊！

“职业俱乐部有粉丝基础可以这样搞，”浅野实腹诽学新闻的怎么老想着走捷径，“我们起步初期要以排球为本！”

世田怀疑浅野实只是舍不得让影山扮丑角，一年级经理把天才二传手宝贝得和亲生好大儿一样，但凡换个人演僵尸她都同意发了。

顺着关键词把井闼山岚山白鸟泽等主页研究了一番，当然还有粉丝营销楷模稻荷崎，得出结论：还是成绩不够看。

全国大赛是曝光的起点，队员们专心致志提升球技，随队记者被归到后勤团队，商业街应援团队的组织，和太鼓队伍的准备，世田都用相机记录下来。

田中冴子对返图里英姿飒爽的自己格外满意，尤其喜欢“宫城女豹”的tag，拉着世田要给她们和太鼓也建账号。

世田兴致勃勃地给和太鼓队里的学长学姐们支招，同时让乌野主页的粉丝数小增了一把：还是大学生跟风快。

浅野实就如她说的“一窍不通”，完全没参与——世田甚至怀疑她到底有没有个人公开账号——只在问她要随队记者同行东京的经费时面色沉重了一阵。

趁新年第一天排球部休息，拉着一车农特产品到商业街赚钱去了，皮卡驾驶员加原材料赞助是她堂哥，把谷地设计的乌鸦logo贴到外包装上，世田心情淡淡地无语，拍照动作不停。

“说起来，账号的事你没告诉你们部员？”

排球部的人都知道新闻社采访，吉野一有空就往体育馆跑拍素材，和田中西谷之流称兄道弟，但照片放到网上和校报上意义不同。

“当然告诉了，”浅野实惊讶又鄙夷地看她，“被拍摄的当事人怎么能不告诉。”

不过，“和泽村学长他们说了之后，选择性地通知了大家。”

世田：“……懂了。”

没被通知的是哪些人，多多少少了解排球部成员性格的世田心中有数。

粉丝数缓慢地上涨着，远没到浅野实“产生经济利益”的目标，世田坐在排球部带着运动系DK味的大巴后座，听吉野和谷地念叨制作小乌鸦周边的可行性。

她思考自己为什么说要来就真的跟着来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到东京，见到东京塔。

花费了那么多时间经营的账号，不涨到十万粉不符合她的实力。

专业记者的设备让世田流下羡慕的口水，东京体育馆的所有人都是为了胜利来的，球员要赢球，记者要采访胜者。

世田比其他人幸运那么一点点，这不是她的排球部，无论在何时止步，她想的只是拍出更有吸引力的照片，和点赞量更高的配文。

——必须拿出成绩。

初战取胜，“这是被选进国青集训的影山同学的学校吗”，零散的留言出现在评论区。

淘汰稻荷崎是春高第二天最大的爆冷，世田和稻荷崎主页互关，狂笑着接下这泼天的富贵，吉野看了都直摇头：社长嘴角要咧到耳后根了。

垃圾场对决，前瞻报道是乌野商业街的采访，老球迷们对两校渊源津津乐道，如果不是时间抽不出来，世田都想翻回宫城县医院找前乌养教练录一段。

“胜者一定是音驹！”

音驹的小应援队长山本茜对着摄像头说下结语，亲昵地凑到世田旁边：“我们音驹也要搞个账号才对，世田学姐我们加一下联系方式吧！”

“乌野有twitter？fashion！”灰羽亚里莎拿出手机交换ins，镜头感极强，无论吉野何时拿起相机，照片里的外国美人都光彩照人。

征得同意放上主页，世田微妙地发现转发量暴增了一段。

果然，比起打排球的臭汗男生，还是美少女更值得欣赏。

计上心头，她脚步飞快想抢个乌野战胜音驹的赛后采访，队长泽村在官方记者的话筒前，菅原赶想滞留蹭镜头的田中去换衣服，注意到世田的视线，抬手打招呼：“世田，现在采访吗？”

“菅原学长，”世田目光逡巡，“浅野……”

快得像一阵风穿堂而过，目标人物出现在视野范围内，又瞬间消失。

“乌养教练菅原学长我去隔壁球场看一下马上回来！”

浅野实少见地独断专行，丢下这句话直朝看台冲。

世田不明所以地追上去，人流量最高的观众席，应援团的声援声和普通球迷的吸气声夹杂在一起，她勉强挤到浅野实旁边，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

“……淘汰了。”浅野实的感慨近乎呢喃。

不需要更多解释，赛前备战时，世田囫囵吞枣地跟着了解过各所排球强校，她条件反射地打开摄像头。

周围的喧哗声一如乌野对战稻荷崎的赛后。

春高第三天上午，不亚于昨日的爆冷现场。

“三宫工被一林淘汰了！”

别着急，种子学校今天都得和乌野一起回家x

说起来本文大部分时间是浅野视角，很多她不在意的事发生了但没写，比如浅野实一直有按时去精神科复查吃药，晚上偶尔也会睡不着（然后理直气壮地爬起来看球）

以及正如世田推测的，甩手掌柜浅野实是古板的匿名论坛使用者，推特账号只用来点赞收藏，头像和ID都是系统默认的那种……还有比赛期间严格断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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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