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这个链子太紧了,你起来伸个懒腰把床腿打没了?”
萧意澜脸上写满了我不信三个字。
“真的,你要相信我!”庞玺笃定地说。
“我信你个鬼!我们都没把床折腾塌,你伸个懒腰就能把床腿打飞?!”
看着今天一反常态对着自己好声好气的庞玺,萧意澜只觉得有股不祥的预感。
这人就这么把前几天自己强迫他,他打碎灵晶的事全忘光了?不可能,想他肯定有些什么别的花招。
趁他思索间,庞玺悄悄前倾上半身,学着他偷吻的样子,唇瓣轻轻擦过萧意澜的脸颊。
温热的气息夺舍了心底的怀疑。
萧意澜轻轻抚上他的腰,稍稍加了些力气,嘴角不自觉扬起道:“你干什么?”
“怎么,就许你那样,不许我这样?”第一次和人家搞暧昧,庞玺显然十分紧张,用出了凡不识的典型双代词。
“哦?可是我不止这样啊。”
眼前的人明显一肚子坏水,但是萧意澜就是控制不住想要去逗逗他。
简直像小时候拿着柳条把小鱼干打了个结,逗街头巷尾的猫咪一样有趣。
庞玺一时半会想不出来这话要怎么接,只好闷声不响,翻翻被子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
不料下一秒被子就被掀开,萧意澜就这么自然而然的钻了进去。
“萧意澜你干嘛?!”
“不是你盛情邀请吗?又是献吻又是翻被子,真主动。”
庞玺黑着脸看着躺在自己身边得意洋洋的萧意澜,意识到比无耻这种东西的话,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酝酿了一下,装作不经意间咳咳嗽。
咳嗽的时候,他还特意把那双宛若凝脂的纤纤玉手搭在稍微敞开的衣襟前,眼角呈四十五度向下倾斜,碎发稍掩眼眸,妥妥的一幅美人病榻图。
小样,这还拿不下你!
萧意澜自然是被这种小动作给吸引了,坐起来情不自禁伸手去撩垂在他眼前的碎发。
然后越靠越近。
“萧意澜,我最近身体很不舒服。”庞玺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连忙开口道。
他只是想修复灵晶,千万别再把自己赔进去了啊!
闻言,那人只是浅浅微笑,顺着肌肉线条,手不安分的流连在他的胸前。在找到灵晶差不多的位置后,掌间突然开始汇聚灵气。
玉骨扇从萧意澜袖间滑落,跌在被上。
“写那句诗的时候…在想什么?”
少年温润而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一边给他的灵晶输送着灵力,一边安抚着可能会因为治疗而波动的病人情绪。
“想什么…想什么呢?”扇骨振动,泛出阵阵白光,庞玺感受着灵晶逐渐愈合,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要是,要是我能再多做点什么就好了。”他喃喃道,“或许能改变结局……”
灵晶狭口逐渐逼近,灵力与法器之间的共鸣越来越强烈。
这个关头,输送灵力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了,反倒是要时刻警惕被治疗者进入梦魇。
灵晶的大幅度破碎意味着其灵力开始逐渐涣散,需要在一定的时间内将灵晶愈合,否则灵力完全涣散之际会遭到反噬,形销骨毁而死。
越高级别的灵晶,在愈合的时候越容易接触到梦魇,越容易被困于其中郁郁而终。
萧意澜腾出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背安抚情绪,却被硌人的手感吓了一跳。
他轻轻扯开一点庞玺的衣领,看见原本光滑的背上七横八竖躺着几条疤痕,疤痕的周遭还留着点点钉痂。
之前没认真观察,现在细看,只觉得触目惊心。
鞭刑钉柱,血流以警,扬威以示众。
人真的不是他杀的话,他当时该有多绝望?
萧意澜不敢想下去。
随着灵晶最后一道裂痕愈合,庞玺已经面无血色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过程是常人难以想象到的痛苦。倘若这的要比喻的话,人间的凌迟和这个倒是类似。
不同的是,凌迟是把肉削下来,愈合灵晶是接回去。但是话说回来,又有几个人能对自己下手这么狠呢?
萧意澜垂眸,心疼地拍了拍倒在自己怀里的庞玺,不料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感觉不对,伸手捏了捏庞玺的脸:“庞大人?”
一片死寂。
他猛地把庞玺从身上扶起来,一掌覆在灵晶所在的位置。
果不其然,灵晶愈合却没有灵力涌动,那便是梦魇袭蚀,停去了他的意识。
不好!
萧意澜抬手将门闩上,迅速念起入梦诀。
灵识离体,天地混沌通往他人所见随感。
他只觉得一番天旋地转,眼前白光刺眼,偶尔会经过片片烟云,不知今夕何夕,有持续不断的呼唤声指引他向前摸索。
不知走了多久,白光终于暗了下去,眼前蓦然出现了一片白茫茫的干净大地。
活了快两百年,他从未见过这般的雪 ,伸出手接住的每一片雪花都晶莹剔透,落在地上则消失不见。
他没有实体,所以不会留下脚印,他居然有一个瞬间感激自己保全了这雪的纯粹。
他接着向前走。
这一片白茫茫忽然沾染上了点点猩红,从视野的最边际蔓延开来。
萧意澜加快了脚步。
一座城池出现在眼前。
一道由尸体铺就的血路为他指明了方向。
脚下堆满了七零八落的人,他们都穿着相同模制的盔甲,看起来都是同一个国家的战士。
他们有的是一支箭射穿了心脏,背朝上倒了下去又被砍了几刀,有的身上全是近战留下的伤痕,有刀伤也有抓伤,还有的已经看不出完整的模样了。
萧意澜闭上眼,颤抖着穿过尸山血海。他来到城墙下,竭力不去看墙上挂着的人头。
屠城了。
一个人都没有留下。
城中央的绞刑台架子上挂着一个人,身上的盔甲已经被染红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尸体在风中摇摇摆摆,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一样。
他颤颤巍巍走近,猛地瞪大了双眼,踉跄地往后退,摔在了地上。
架子上挂着的人是蛊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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