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年X月,剧组搬至当地一所大学城进行拍摄。
既然选择了校园,必要的麻烦自然不可避免。每逢课余时间,怀揣好奇目光的学生将剧组外三层里三屋环绕。渐渐的,学生们胆子也大了些,有的甚至亮灯牌、拉横幅以突出自己的粉丝身份。其中,最让剧组人员眼前一亮的,是以两名主演为话题中心人物的CP粉。
有次,洪宣成向两人打趣讲:“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的CP热度在网上势头正旺,微博、贴吧等一系列网络平台关注人数逐日上涨。不仅如此,粉丝还自发组织了线下应援团,四处宣扬他们的哥哥们是真爱。照这势头下去,哪一天你们两个手拉手一起上热搜我都不稀奇。”洪宣成脑袋灵光一闪,忽然问:“你们说,这算不算是戏未播,人设先火的最好例证?”
对此,景詹方支柯两人不以为喜,倒也不以为忧。毕竟接拍剧种特殊、搭档特殊,有特殊绯闻传出也在情理之中。
方支柯摊手讲:“景詹又不是没炒过绯闻,不同之处只是搭档换成男的了。”
瞧他这气定神闲的态度。
洪宣成再次爆发智慧的小宇宙,向两人提建议:“适当情况下,炒绯闻是锦上添花。我准许你们两个增加暧昧互动,好为日后《入戏》播出做提前宣传。”
看洪宣成一副将事态拿捏死死的得意表情,方支柯不禁眉尾上挑,玩笑话张口就来。
“我们才不需要什么虚假互动呢。刚刚景詹还偷偷和我讲,说我对他而言就是一粒行走中的春.药。他光是看着我,就已经按捺不住眼睛飞溅火花了。”
方支柯讲完,在两束目光瞪视下怡然自得的慢步走开。等他走远了,景詹才回神向洪宣成高举双手以证明清白。
“我不是。我没有。我没说过。洪导,你相信我,我真没说过那种悄悄话!”
“唉——”洪宣成长叹一声气。
景詹以为洪宣成信了方支柯的编排,急出一脑门子冷汗。
“洪导我发誓!”
在方支柯那边被将一军,洪宣成只好在景詹这里讨回来。要怪就怪,论年龄、论资历,洪宣成都势压景詹一头。他起身,沉痛目光拍拍景詹肩膀。
“什么都别讲了,让你们增加互动是我大意了。炒CP固然是锦上添花,但照你们这个炒法进行下去,怕不是锦上添花,而是它的反义词雪上加霜了。”
景詹眼睁睁送别感慨“阿弥陀佛”而去的洪宣成,原以为洪宣成是恨铁不成钢,岂料走远后洪宣成“扑呲”一声笑出来。
局中局啊。
可惜景詹还当洪宣成有多正直不苟言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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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学城的拍摄异常顺利,剧组趁势加快进度。洪宣成见组内人员劲头不小,就在月初祈愿,希望能够在月末完成全剧拍摄任务。大家一鼓作气,真抓实干。
这一天,在放眼望去满是樱花树的背影下,两名主演拍摄对手戏。
洪导一声令下,两名主演随即入戏。
何思源故意来迟了一刻钟,想着做事一向认真的管源会给予他批评。结果管源只是向他打了声招呼,继续埋头批改卷子。
何思源心情很不爽利。他觉得心情不爽利,是由于管源忽视他所造成的。于是乎,他双手圈在一起,尽力抱住树杆,两脚同时费力踩踏地面。
无数花瓣飞扬,散落在管源正批改的卷子上,散落在管源头发上、身体上。
本以为这样管源总该严肃以待,谁知道,管源拿手拨掉花瓣,把卷子抖了抖,仍旧笔耕不辍。
啊——
一忍再忍,忍无可忍。
何思源揣足了气,用比拼肺活量的势头呐喊出声。
“我决定了!我要做裸——模——”
“什么?”终于从卷子中抬起头的男人,注目向何思源。
何思源不说话,只专注做事。他打开管源双手,PP结实而稳定落坐于管源双膝。之后,他不以为然向管源重申:
“我说,我决定报名你们社团,做一名光荣而崇高的裸.体模特了!”
管源突然暴力地,二话没说将人一把拽起来。因为身高差下管源一头,何思源呈被提溜状态,像极了被拿捏住耳朵的红眼兔子。他十分不满于当下状况,一心想要反驳的欲.望,被管源当头抓手举过头顶,并生硬动作抵到身后大树上的行为给掐断。
“啊,嘶——”在撞上树杆的一瞬,何思源脑袋里只剩下“疼”的意识。
随之,何思源听到管源分辨不出感情来的讲话声从头顶传出。
“给你一次反悔机会,把话收回去。”
“我不!”把眼眶瞪红的何思源,怒斥向男友。“凭什么每次都不在意我,不关心我?你盯着模特看的时间,都比看我的时间多!我不吃醋才奇怪好吧?你连批改卷子,都是在看模特。你对模特的熟悉程度是不是比对我的熟悉程度还高?”
就这么由上至下、由内而外观察模特,对方又是女孩子——每当想起这些,何思源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生气的鼓起腮帮,很像某国人深爱但巨毒无比的烹饪鱼类。
管源似乎也感受到恋人的愤慨了,他凑近了些,生气时声音尤其低沉的他语气半笑不笑讲:
“看来你很不满意呢?”手用力,掐紧了乱动的何思源。“那我只好身体力行,让你明白我对谁的熟悉程度更高。”
“啊——”
何思源“啊”的一声叫出来,意识到在户外大喊会吸引到不友好目光后,他憋住几乎要落下的眼泪。
好痛啊。
脖子,被管源咬了一口。
一定留下痕迹了,看样子,管源气性不小。
“再敢胡说八道就把你咬出血……”
“再敢胡说八道就把你咬出血。”
生气时,将人咬出血这种泄气方式,不知道方支柯是不是从管源那里学来的。乍一这样想,景詹恼怒目光看向手心间的男人。
四目相对,方支柯透过模糊视线望去,趋利避害的本能令他身躯颤抖。
“你生气了?你生气时的眼神好可怕……”方支柯像极了自言自语的话,并不在剧本计划当中。
景詹意识到什么,反省过后恢复理智的他却并没有打断方支柯的自言自语。
“你从来不用这种气愤的目光打量我的……”
手持剧本的工作人员大略翻了翻剧本,在洪导耳边讲:“这段剧本上没有,方导讲错词了。方……”
“不要打断他。”洪宣成抬手制止,目光愈加专注于显示屏。“让他继续下去。”
与此同时,泪水涌出方支柯眼眶,早已因痛苦而无力自持的他用尽最后一份力量,紧紧地抱住了眼前男人。
景詹听到,方支柯在他颈后哭泣的倾述。
“管源,不要生气好不好?我错了……别再对我开玩笑,回到我身边……不要让我一个人,患得患失。我知道,当初的我是太任性了,一味顾虑自我的感受,让你承受了太多本不应承受的负担……可是现在我不一样了,”方支柯抽离出怀抱,他急迫而紧张的圈住景詹的脸。“现在的我会好好爱你,加倍待你好。你答应我,在我叫你名字的时候……”
“我会注视着你,”景詹打断方支柯话头,“在你叫管源名字的时候。”
“Cut!”
景詹后退一步,拉远两人距离。此前深情注视向对方的目光,也随着对戏结束而戛然。
就是这份戛然,让方支柯走出了涣散的思绪宫殿。一旦意识清醒,方支柯被无限悔意包围。他注视景詹转身离开,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讲出话来。
********
刚刚,自己是把景詹错看成管源了。这种错误,直到戏即将杀青才头一次出现。
方支柯明白使自己看错的原因,在于如今的景詹对于扮演管源可谓是得心应手。他真正意义上成为了“管源”,在塑造这个角色的同时,只需要一声“开拍”景詹可以旋即变成真正的管源。收放自如,这正是一个演员绝佳的天赋,他该为景詹高兴才对。
事实上,这不正是拍摄初期,他所追求的?希望景詹可以成为管源,同他一起记录封存往昔的完美。如今,景詹做到了,该是他心潮澎湃、心满意得的时候了吧?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说出那段话后,在看到景詹抽离角色后,空洞无神而凄凉苦笑的眼神时,心灵被无限巨大的懊悔所包围?这背离你的初衷不是吗?你本应该更固执无情才对。
思绪乱作一团,方支柯坐在休息椅上,很长时间神情落魄。有工作人员想要靠近安慰几句,都被这种低气压所击退。
另一头,景詹同经济人络磊坐在一起商量接下来拍摄任务。这时候,两名大学生模样的小粉丝逃过了保安盯梢,偷跑到景詹所在的遮阳伞下。
见状,景詹和络磊并没有驱逐粉丝的意思。
“景詹哥哥,你,你……”
说话打起结巴。
毕竟是女学生,初次见到偶像,未说话脸已经红成了番茄。
景詹嘴角上仰向学生们打招呼:“你们好。”
景詹平易近人的性格很快.感染到女学生,她们抑制住内心激动,向景詹笔直地伸出手。
“我们超喜欢你,从你出道拍XX时候入坑,一直到现在!你能和我们合个影吗?”
“当然。”话毕,喊络磊来帮忙。
……
络磊把相机递还给两位粉丝。
“回去以后好好学习,别太沉迷追星了。”景詹不忘叮嘱。
两位粉丝头挨头交流一番后,其中相对胆大一点的女孩问景詹:
“景詹哥哥,你和方导是真的吗?”
景詹再次打量两人,看样子是CP党一员了。
“在戏里,我们是真的。”景詹回答,语气不免夹带失落。
本来两人就因为刚才的对戏而心生芥蒂,现在又……
络磊怕景詹感情用事,真说出个所以然,遂慌忙阻拦起学生来。
“好了好了,按规定学生不可以进拍摄场地,你们回去上课吧。”一行说,一行唤来保安把两人往出带。
保安上手可不打马虎眼,眼瞅两名学生被推搡出场地。
心有不甘,两名学生一边后退,一边紧盯景詹喊话讲:
“景詹哥哥,方导好像不开心,你能去哄哄他吗?喜欢一个人,就算捂住嘴巴,也还是会从眼神中流露出来啊。我们不会对外人讲,也不会发布到网络上面,只是单纯祝福你们!”
“络磊!”景詹站起身的同时,出声阻止络磊。络磊回头张望,只好暂时让保安也停止动作。
在众人讶异注视下,景詹挑选了两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走到粉丝面前。
“这是我从经济人手里盘剥来的巧克力,送你们一人一盒。还有,”浅然微笑,向两人倾身小声讲:“我会安慰好你们的方导。”
两名女学生相视一笑,既惊又喜。
“景詹哥哥,拜托了!”最后,她们异口同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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