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两人约定好赴K国的日子。
提前一天购买机票,数据显示头等舱位只剩下一个了。别的航班都合不上时间,两人只好又买了一个经济舱票。
到了登机时段,因为名人效应,机舱乘务人员特意让两人先行登机。安顿好头等舱位行李后,乘务人员恭恭敬敬离开。一时间,机舱里只有两人。
刚刚再次询问乘务人员机票问题后,证实了位置的确满员的事实。怪使人厌嫌的,方支柯趁没人打扰,手搂抱在恋人脖颈上。
“要知道航班紧张,就早几天预定机票了。”
方支柯反省讲:“都怪我,忘记临近K国民族节日了。因为过节的缘故,最近几天去K国的人特别多。景詹,要不等一会儿飞机平稳飞行了,我就去经济舱找你好不好?我看……”说着,探头望向隔帘后的舱位。“经济舱好像没有坐满。”
景詹扳正方支柯脸,使其目光再无暇顾及其它地方。
“别,又不是一两个小时。”景詹讲,“你陪我干坐着,我心里多过意不去。你啊,就借这段时间看看书、补补觉什么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熬夜看剧本。”
不知道像方支柯他们这样,从事艺术工作者是不是都有一定程度怪癖。阅读剧本本来是一件可以放在白天时段的工作,方支柯却说只有晚上在灯下阅读才有灵感。工作方面,景詹倒是一向尊重并信赖方支柯个人习惯,所以昨天即使方支柯熬夜到凌晨他也没说只言片语。有的只是早起的一杯热可可。
大概是想起了早起热可可的温暖,方支柯在听到其他旅客登机的闲杂声响后,垫起脚飞快地在景詹脸上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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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时间后,飞机驶入云层,进入平稳飞行。
景詹先是看了一会儿电影,再然后依靠在位置上放松心态欣赏窗外云层。约摸过去一小时左右,他起身活动筋骨兼去洗手间。
洗手间显示正在使用中,景詹于是留步在机舱过道。这时候,一阵扑鼻的清香袭来——是一股谈不上讨厌与否或喜爱与否感觉的兰调清香。
这香味令景詹回忆起不久前一番经历,果不其然,随着洗手间门打开,熟悉的清香愈加浓郁。
出现在景詹面前的,是高桥奈绪。
“高桥?……我们又见面了。”
话毕,景詹懊恼怎么开口第一句话,如同拍戏走过场似的,客板生硬。
高桥没看出景詹懊恼,反倒十分适应这种寒暄流程。
“景詹,很高兴再见到你。听支柯说,你们没买到头等舱座位票 。真抱歉,可能是我买到了最后一张。不介意的话,你和我换位置好不好?”说着,高桥仰头目光真挚看向景詹。“我的位置就在支柯旁边。”
高桥直入主题的话,令景詹心里怪五味杂陈的。旅途中,景詹当然想和方支柯坐临近位置;但坐不到一起,也无碍于心情。可现在,他乍一听到方支柯的位置紧挨着前妻,他心有介怀,但又不好说什么。毕竟,买票全凭概率,对方高桥以礼相待。
对了,就是这份以礼相待,让景詹在不适应的同时只好委屈求全。他想,大概高桥民族属性如此,讲话向来客客气气、周周到到,别回头显得他斤斤计较似的。
“不,不必了。”景詹摆手拒绝,“高桥你是女孩子,而且票是你买到的,我去坐算怎么回事?你和支柯很长时间不见面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讲,坐在一起也方便。”
“这样子啊。”高桥小声回应,半晌洋溢色彩的双眸再次迎合景詹目光。“景詹的确是个温柔的绅士呢,那,我们下飞机再见。”
说完,高桥又是一个深鞠躬。
景詹表示回应,而后目送高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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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高桥之后对方支柯说了什么,在机场等待取行李时,方支柯笑着问景詹有关“绅士”的话题。
“高桥和我说,景詹是个温柔的绅士。你干嘛对高桥那么绅士?”
不怪方支柯疑惑,景詹前后反差极大,由不得方支柯胡思乱想。毕竟,高桥“前妻”的身份,景詹一直挺介意的,方支柯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又不介意了。
景詹总不好告诉方支柯,他是被高桥客客气气、谦虚守礼的待人之道震颤了吧?内心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什么绅士啊,别给我戴高帽。”回头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了,还要把帽子摘下来,景詹才不想默认这种熬人流程呢。
嘴上这么说,但景詹将连同高桥在内的三个行李箱,依次抬下传送带。待行李箱安稳落地,景詹一回头,哪里还见方支柯人影。
跑去高桥身边的方支柯,对自家师妹关照有佳,主动包揽下替师妹托行李的重任。
虽然距离远,但两人讲话的声音还是传进了景詹耳朵里。
“奈绪你也真是的,同一天飞机也不提前和我讲。这么多行李你一个人拎得动吗?回头师傅见了,说我不照顾你。”
“抱歉。下次我注意。”
生平头一遭,嫉妒之心令景詹甚至嫌弃自己的性别。
走出机场。三人乘坐交通工具一段路后,选择步行回师傅家。
说好步行,但三个人嘛,步调总会有不一致的情况。比如,心有芥蒂的景詹走的就稍微慢了一些,等想起抬头张望,方支柯和随行的高桥已经距离他远远一段路途。他保持住这种不近不疏的距离,目视两人一路有说有笑。
奇怪的有说有笑。
奇怪的高桥奈绪。
这女人想干嘛啊?在我们中国,离婚后的夫妇恨不得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即便有民族差异吧,高桥也不至于对待前夫如此亲密。亲密到,让方支柯连他这个现男友都忽视的地步。
又在笑了。女人笑起时,眼角洋溢着美丽的余光。糟糕!——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景詹脑海,这女人,该不会是想要复合吧?听说,第二段婚姻也没维系住,不久前又离婚了。
如果女人真揣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有必要令她警醒自己幻想早已破灭。
景詹内心如浪潮般汹涌澎湃,恰好这时,走在前方的两人止步于一家饮品店。
两人合计买饮料,方支柯没有自作主张,专心等景詹走近了,才开口问:
“景詹,你要什么口味的……”话音未落,就见男友与自己擦身而过,头也不回的径直走开。
景詹径直朝向师傅家走去,径直回到师傅家。
“师傅,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早已在院落等待的师傅,见到景詹,笑容和蔼地迎了上来。“飞机没有延迟吧?路上累不累啊?快进屋,师傅给你泡杯茶。”
师姐林珊帅气的朝向景詹比划了个“你好”的手势。
寒暄间,方支柯和高桥也随后进到房间。
“师妹,路上辛苦了。”
“没什么,不辛苦。”高桥温柔声音回答,低头浅浅微笑。
初一进门,师姐观察师妹的行李箱拉在方支柯手上。后者前脚进屋,后脚就跑去找男朋友了。这时候,两人正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说着悄悄话。
“这三人……”逐渐嘴角上仰,嗅到一丝八卦气味的林珊心潮澎湃。“嘻嘻,又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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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略安置好行李后,几人商量合计时间还早。林珊就提议几人一行远足,去附近景区爬山。对此,师傅表示他心疼几人。
“才下飞机,你让他们休息会儿,就提议什么爬山。”
林珊开导师傅讲:“师傅,年轻人精力旺盛,白天多运动,晚上才会睡得香。”
于是,几人一行,以强身健体、陶冶情操为主,以筹划师傅寿诞为辅,向着附近景区进发。
正值一年中气候最为宜人的初夏季,进入景区,周身感觉清凉舒适。闲步走在队列前端的景詹和方支柯两人,手虽然紧紧牵在一起,但零沟通零交流。走了约摸十几级台阶,两人突然被林珊搞背后袭击,吓了一跳。
林珊从背后搂抱两人,哥们义气十足探问两人:“你们两个,气氛不对啊。吵架了?”
“没有。”
“怎么可能?”
两人同时回答。
林珊愣怔,歪头满脸写着“不相信”。
“不是的话,都好像走路能捡钱似的低着头。”
见林珊话语唏嘘,景詹不服输回了一句:“还不是怕走快了,你们俩女的跟不上。”
“哈?”林珊脸上满是吃惊表情,“你小子小瞧女人是吗?”
“倒也不是小瞧……”
景詹合计,女生力气、耐力方面普遍劣势于男性,是事实,又不是他瞎掰。在其余方面,男性还不如女性呢。这和小不小瞧扯不上关系,最多,算他礼貌迁就。
林珊自来嚣张,才不屑被景詹迁就。
“不是小瞧的话,来场竞赛怎么样?”
林珊的提议,让方支柯惊讶张大眼睛。正想着要提醒景詹小心,说来巧合,高桥走到林珊身边。林珊坦然的揽上师妹肩膀,向景詹耀武扬威讲:
“你们两个男人一组,我和师妹一组。看哪组先爬上山顶。”
林珊这么激景詹。
方支柯没来得及偷扯景詹袖口,已然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好。比就比呗。”景詹一口允诺。
很快,景詹就尝到了打脸的滋味。
登山之行,逐渐透支掉景詹和方支柯体力。待两人气喘吁吁,景詹兼又伤心难过拖累方支柯时,他抬头望向仿佛高耸如云的山势。其山腰之上,两位女士步伐矫健,如履平地,不但爬山轻松,闲下来还有心思拍照留念。
景詹兀自感慨之时,高桥受目光牵引望向他。目光对视一秒,高桥恬静而优雅的朝景詹笑了笑。
疲惫之中,景詹好似受到心灵的血之抨击。
“支柯,你……你师妹她……是穿山甲来得吧?”
方支柯一边喘气,一边艰难回应讲:“刚才……我想阻止你来着,师姐明显想陷害你,谁知道你答应的倒快……你哪里知道……我师妹她是专业级登山爱好者……除此之外,业余柔道……防身术,攀岩,击剑,高尔夫……她涉猎广泛,真要打起来,我们恐怕都不是她的对手……”
苍天啊,大地啊。经过方支柯一番科普,再次望向高高耸立于山巅之上的女人时,景詹仿佛看到了女人周身光芒普照。这是什么样优秀的女人啊?年轻貌美,温文尔雅,又技多不压身,才华横溢!苍天啊,你是专程派这女人来玩我的吗?!——就这样,景詹在身体宣告罢工之前,心灵已然绝望。扶持在围栏杆上的手,宛若风中干枯的古树枝那般,力量消退随风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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